清幽寂靜的青石板道上,一襲雪青錦衫的男子踏着一騎輕騎“噠噠噠”的朝着前面奔去,轉眼之間便不見了蹤跡,身後只留下幾片落葉緩緩飄落歸於塵土。
“叩叩叩……”
“誰啊?”呂良一邊大聲問着一邊朝着大門口的方向走去,當打開門後看着站在門外一臉焦急的人時,不可謂不詫異,“楊侍衛,你怎麼來了?”
楊瑾天徑直越過他的身旁朝着裡面走去,並着急的問道:“夫人呢?”
“夫人這會應該在自己的房間裡。”
得到答案後楊瑾天徑直大踏步的朝着某處走去,身後,呂良見着亦快步跟了上去。
看着楊侍衛的神色,莫不是侯府那邊出了什麼事情?
“小姐,水溫已經調好了,可以沐浴了。”竹兒將右手從木桶裡面抽回後,然後倚着屏風探出一顆腦袋朝着那伏案翻閱着書卷的人喊了一聲。
聞言,步雲卿柔聲應了一句,順時將手中的書卷闔上擱在一旁。
然而,正當她剛褪下外衫的時候一道急迫的聲音突然響起。
“夫人。”
聞聲,步雲卿朝着眼前的使了個眼神,只見竹兒點了點頭先行走了出去,下一刻她重新取過放在屏風上的外衫穿上,待繫好腰帶後纔跟着緩緩走了出去。
“瑾天?”
待看見來人是誰後,步雲卿臉上亦露出了一抹詫異的神色。
“這麼晚了你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夫人……”楊瑾天看着面前的人,喊了一聲後便又突然沒了下文。
步雲卿見他神色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不由得拔高了些許的聲音再次問道:“到底怎麼了?”
“二爺出事了。”
短短五個字,但卻好似耗盡了楊瑾天所有的力氣,只見他說完後便微垂着頭。
“夫人,是我沒用,是我沒有保護好二爺。”話中滿是自責和悔恨。
良久後,步雲卿纔好似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幽幽的問了一句,“到底怎麼一回事?”
這前幾日來的時候她瞧着人不是還好端端的麼,怎麼這才幾日不見就出事了?
“前兒個屬下陪同二爺出外辦事,誰料路上竟然遇到一幫惡人,二爺一個沒留神便着了人家的道。”
“既然前天就出事了,那你們爲何到現在才告訴我。”步雲卿柳葉眉微蹙,面帶慍色的質問道。
楊瑾天心裡面一咯噔,須臾後才娓娓說道:“事發後二爺嚴令不讓我等告訴夫人,說是怕夫人聽後擔心,可是眼見着都兩天過去了二爺身子仍是不見好轉,無計可施下屬下便擅做主張的前來告訴夫人你了。”
“那你現在說了,難道我就不擔心了?”聽了這麼個理由,步雲卿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帶着一點呲之以鼻。
早說晚說不都一樣,自己還不是要擔心。
還有,那個男人竟然還敢對下面的人吩咐嚴禁讓自己知道這個消息,怎麼,難道她身爲他的夫人,連知道的權利都沒有了不成。
“竹兒,收拾一下,我們回侯府。”想
想這心裡面就來氣,當下便朝着身後的人沉聲吩咐了一句。
正當竹兒轉身要去收拾的時候,步雲卿又突然出言喊住了。
“算了,不用收拾了,我們這就回去。”
這若是情況不嚴重的話,她待上一晚明日再回來好了,若是情況嚴重的話,那到時候差人過來拿也是可以的。
“夫人,因着屬下來的匆忙,是以只騎了馬過來,所以……”說這話的時候楊瑾天將目光轉向了那站在一旁的人。
步雲卿當即便明白了他言下之意,雪晗居又沒有馬車,既然瑾天是騎了馬過來的,那勢必帶不了兩個人。
“竹兒,那你暫且先留在這裡好了,若是明兒個我不回來的話便差人過去接你。”
竹兒也是個識大體的人,聽後緩緩地點了個頭,然而楊瑾天聽了這話心裡面卻再次咯噔了一下。
這聽夫人的口氣,明兒個好似還有可能會回來,那要是這樣的話,那自己這匆匆趕來豈不是就沒多大的意義了?
哎,看來眼下就只能寄希望於二爺能夠給點力了。
因着顧及到步雲卿懷有身孕,所以這一路上楊瑾天也不敢將馬速放得太快,是以當二人抵達齊侯府時已是半個時辰後。
進了侯府後步雲卿便徑直朝着漓苑的方向行去,當看見那站在門外的一干人等時心裡面隱隱的浮現出了一抹不好的預感。
“夫人。”
常清看着已經走到近處的人,帶頭率先開了一句口。
“爺呢?”
“在裡面呢。”
常清聲音喑啞的回了一句,然後將目光看向距離門最近的顧晨風,只見顧晨風伸手輕輕地推了一下門,步雲卿看着那已經打開的門緩步走了進去。
穿過珠簾,步雲卿最後站定在那張雕花牀榻前,俯首看着那錦被下雙目緊闔,臉色略顯蒼白的容顏。
“爺。”
“……”
眼見自己試着喚了一聲後那牀榻上的人沒有任何的反應,步雲卿不由轉身壓低了聲音朝着房門外喊了一聲。
“常叔。”
話落,只見那一抹青衫快步走了進來,“夫人。”
“爺如此昏睡有多久了?”
“自出事後便這麼昏睡了。”回答這句話的時候,常清的聲音很低,低的好似沒有開過口一般。
事發後便昏迷了,那豈不是已經有兩天了?好,很好,真不愧是這個男人的得力下屬,這一個個可真夠盡忠職守。
“昏迷了這麼久,難道就沒讓文昊過來瞧瞧?”
“阮公子來看過了,但是……”說到這裡,常清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這就奇了怪了,既然文昊早就過來瞧過了,那爲何這兩日卻對此事隻字未提,難道說也是這個男人特別交代的?
如此任性而爲,遲早有一天她要被這個男人給氣死。
難道他以爲這樣就是對自己好嗎?難道他就那麼肯定自己不會知道?難道他就不曾想過當自己知道事情後會更加的失落嗎?
罷了罷了,現在根本就不是計較這些的
時候,關鍵是怎麼讓這個男人儘快醒過來。
“傷口在哪裡?文昊是怎麼說的?”
“右臂上。”
話落,步雲卿將錦被一掀然後將楚璉澈右手的白色衣袖往上面捲上去了一些,於是那一處的傷口便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阮公子說那傷口處有毒,但至於是什麼毒暫時還沒有解出來。”
雖然那傷口處已經做了處理,但是繃帶周遭那一片卻明顯呈現出黑紫色的顏色,顯然是中毒的徵兆。
文昊的醫術在洛城是數一數二的,若是這毒連他都解不了的話,那還能找誰?
“夫人,你也無須太過擔心,阮公子說這雖是毒,但是卻並不霸道,對身體並沒有多大的損害,因此只要在毒性擴散前配製出解藥就好了。”
看着一臉憂愁的人,常清下意識的安慰了一句,二爺可是特別交代過一定不能讓夫人太過擔心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
良久後,步雲卿緩緩地說了一句。
“那老奴等人先下去了,瑾天和晨風會輪流守在外面,夫人要是有事要吩咐的話,喊一聲就可以了。”留下這句話後,常清便躬身行了個禮轉身走了出去。
步雲卿看了一眼那昏睡的人,然後小心翼翼的在牀沿旁坐下。
一室的靜謐,靜到能聽到那清淺的呼吸聲。
平日裡見慣了這個男人的霸道和隨意,如今這幅毫無生機的躺在自己的面前,真的讓她有些不適應。
“寶寶,你說你爹什麼時候才能醒呢?”步雲卿單手撫着自己的肚子,低垂着頭兀自問道。
她只不過是惱他什麼事情都不和自己說罷了,並不希望他有任何的哪怕丁點的差池。
“爺,你答應過會保護我的,身爲侯爺,一方尊主,你可不能食言,若不然叫底下的那些下屬笑話了那可就不關妾身什麼事了。”
步雲卿語帶笑意的說着,但是話落後沒多久那嬌顏上的一絲笑容便漸漸的隱了下去。
不知道文昊那邊的進展怎麼樣了,有沒有分析出來爺身上中的到底是什麼毒,不如明兒個讓瑾天去趟阮府讓文昊過來一趟好了。
這樣想着這些事情步雲卿漸漸的覺得雙眼有些許的酸澀,到最後不知不覺的靠着牀柱睡着了。
然而在這之後的不久,只見那本應該是陷入長時間昏迷的人竟然緩緩地睜開了那雙深邃墨黑的眼眸。
楚璉澈看着那靠着牀柱似睡的不太安穩的人,動作極輕的將蓋在自己身上的錦被掀開一角,然後起身下牀走到那呼吸淺眠的人的身旁,小心翼翼的伸手將人抱起後然後輕放在牀上,待做好這一切後他才終於展現了一抹笑意,猶如狐狸一般。
事實上他根本就沒有中什麼毒,這一切只不過是他合着文昊和府裡頭一些人演的一場戲罷了,若不是這樣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勸得這個固執的女人跟着自己回來。雖然這麼做也存在着一定的風險,或許極有可能會讓兩人之間的關係繼續惡化,但是他自有辦法能夠將這場戲演的甚是逼真,絕對不會有任何的破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