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嘆了一聲,正要走下*來,目光卻是觸及一雙黑色的皮鞋。男人的聲音涼薄冷岑:“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嗎?唐語輕,沒喝醉?……故意的?”
***
“……”
唐語輕身子一僵,擡起眸子,那墨黑的瞳深如大海,分辨不出情緒,只是那樣淡淡地看着他。
“所以,要去吃蛋糕是故意的,把門反鎖也是故意的……”他犀利的目光像是想要看穿她清澈的眸底,他的身子微微彎下,手扣住了她的下巴,“怎麼這麼不乖,嗯?”
“……”唐語輕凝視着他的黑眸,嘴角彎了彎,“剛剛確實是醉了,不過現在又清醒了。酒氣過了,不就會清醒的嗎?”
霍行琛眯了眯眸子,鬆開手,手解着袖釦:“看來,最近你對於自己的身份不太記得住,是因爲確定離婚,所以門面上的功夫都不做了?”
“……”門面上的功夫,確實是沒有做的必要。唐語輕皺了皺眉頭,並未開口。
“或者,董絮給了你什麼好處?收買了你?”霍行琛頓住手中的動作,黑眸依然是那樣濃烈的警告,“唐語輕,別忘了你是我的女人,法律意義上的霍太太。一天沒有離婚,你就是我的人,如果你做出什麼不應該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後果……會很嚴重。”
唐語輕怔了怔,她自然明白他言辭之中的意義,在他霍行琛心裡,她就是是錢如命的女人,沒有原則,沒有節操,所做的任何一切事情,只是爲了錢。
這個認知讓她感到了心底濃重的悲哀,胸口的位置悶悶地疼,她勾了勾脣,清亮的眸子迎向他的視線,笑道:
“霍總真是太低看我了,我還能分辨得清楚誰更有實力。你是霍行琛,福布斯前十的排行榜,傳說財富無可估量,我怎麼會那麼不聰明,棄明投暗呢?”
無端的心底又是一陣發堵,霍行琛看着她含笑的嬌美面容,冷聲道:“清楚就好。這段婚姻,等到結束的那天自然會通知你,在結束之前,你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他大步走進浴室,唐語輕坐在*邊,只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樣。胸口的位置,微疼,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那些回憶,太過深刻。
爲什麼會感覺,霍太太的角色,越來越扮演不下去了呢?
她深吸了口氣,倒了杯開水,喝了幾口,其實還是有幾分醉意的,只是小醉而已,神思清醒,卻也是有幾分暈眩感。
人生如夢,她多少次想要大醉一場,每次想到自己的孩子,還有昏迷不醒的哥哥,她都一再告訴自己,堅強,堅強……
總沒有到絕望的地步。
現在,當然還是沒有。
不過就是跟霍行琛離婚,不過就是霍行琛心裡的那個女人那麼巧的就是蘇響雨,不過就是陸南城的未婚妻那麼巧的就是蘇心雨。可是這一切,跟她有什麼關係?跟她唐語輕有什麼關係!
她笑了笑,心底卻是真的難過。蘇家對於她來說,明明應該是相干的人,卻偏偏是最不相干的人。她想要依靠的時候,他們抽開那根可以依靠的枝條;她不想依靠的時候,那些枝條卻總是戳痛她,那樣深那樣深。
所以現在的難受,是因爲不甘嗎?她一直毫無理由地認爲,霍行琛那個心裡的女人,應該是個很好很好足以跟他相配的人,可爲什麼竟然會是她?
霍行琛走浴室走出來,看到的就是唐語輕凝然的眸子,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那出神的樣子,連他走出來都未曾發覺。
他在她面前站定,她才恍然擡起眸子,聲音有些沙啞:“你洗好了?”
“如果不是因爲你胡鬧,現在已經在回到g城的路上。”霍行琛不悅地把手上的毛巾遞給她,“幫我把頭髮擦乾。”
“……”好吧,這個男人的話,她還是無法拒絕的。這段婚姻,從來都沒有平等過。
房間裡很安靜,彼此心跳氣息都清晰,唐語輕拿着毛巾小心翼翼地擦着他的頭髮,這是世界上每一對夫妻都會有的親暱舉動,但是對於他們來說……總是有些奇怪。
“我可以進來嗎?”
輕輕的敲門聲,是董絮的聲音,霍行琛還未開口,唐語輕便放下手中的毛巾,直接走到了門前。
霍行琛臉色發黑,這個女人的眼睛今天是被什麼矇住了嗎?她向來懂得察言觀色,這又是故意的?
“阿姨。”
“語輕,你醒了?”董絮拿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小心地放在桌子上:“這裡是醒酒茶,你喝一點,會比較舒服。行琛……這是燉給你的,你工作那麼辛苦,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
“謝謝阿姨。”唐語輕端過醒酒茶就喝了幾口,笑道,“挺好喝的,感覺很舒服。”
董絮點點頭:“那你們……早點休息。”
說罷便低頭走了出去,小心地關上房門。唐語輕手裡拿着杯子,正要再喝幾口,卻被男人奪下杯子,放下杯子的動作那麼大,杯子裡的液體都濺到了桌子上。
“別告訴我,你看不出我跟她的關係!唐語輕,你在存心惹我生氣?”
唐語輕看着他冷沉的臉,嘴角微微上揚:“我這是在做好門面功夫,霍太太的門面功夫。我在努力做好爲期不長的霍太太”
霍行琛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個女人,在他面前什麼時候這麼伶牙俐齒了?而且看她這個樣子,就跟有了些刺兒的小刺蝟,處處都跟他對着幹。她這是到底哪根筋不對勁?
“門面功夫?努力做好?”霍行琛幾步朝着她走進,“知道該怎麼努力嗎?”
“……”霍行琛一把拉過她走到衣櫥邊,打開衣櫥,手指劃過一排睡衣,落定在一條薄如蟬翼的裙子上,動作粗魯地扯下丟到她懷裡,“去洗澡。”
“……”
看着懷裡幾乎沒有重量感的衣服,唐語輕有一時的怔忡,她垂着眸子,看不清神色,這樣站了一會,終究還是走進浴室。
霍行琛煩躁地想要抽出一支菸來,卻發現找不到煙盒,他倒了一杯開水,喝了幾口,卻沒有辦法排解內心的煩躁。剛剛的舉動似乎不經過自己思考一般,對於女人,他什麼時候會動用這樣的情緒?
可她那些話,字字句句,都是用來觸怒他的嗎?
唐語輕靠在門上,閉上了眼睛。
她睜開眼睛,拉開手中的睡衣,那是透明的黑色性感情趣睡衣。並不是純情少女了,早在那麼多年之前,她失去貞*操,之後跟霍行琛發生事實的關係……但很多次,跟這個男人在一起,也是享受的,她並沒有違背自己。可是……
這是什麼意思?
昨天的憤怒,今天的憤怒……這是宣泄憤怒的方式嗎?她早就習慣戴上面具生活,可現在爲什麼,卻是感覺皮肉撕扯下來的痛苦?
有的場景如此熟悉。
在她第一份工作簽約之時,也有男人丟給了她一件透明的睡衣:“把這件衣服穿上,別說是這一個合約,就是十個合約,我都籤給你!”
她想都沒想,就給了那個男人一個耳光。
是的,初來之時,她還是傲骨滿滿,即便遍體鱗傷,渾身上下也都是清高。只是生活的利刃,從來都是將人的棱角磨平的。
這些年在霍行琛身邊,她乖巧地像是一個擺設,今天,這是怎麼了?
她怎麼處處忤逆他?爲什麼不順着他的心思?唐語輕,難道你還有性格,還要對他生氣嗎?你真是瘋了吧?
她握緊了手中的衣服,不過就是件衣服,渾身上下哪兒不是被他看過的,爲什麼就是穿不上?
唐語輕伸手抹了一把臉,有淚盈睫,她伸出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許久,才睜開。
“沒什麼,”她緩緩開口,對着鏡子中的自己說,“真的沒什麼。”
她調節好自己的情緒,一口氣穿上衣服,動作那麼迅速,就像是遲了一秒就再也沒有這樣的勇氣一般。
不敢看鏡子裡的自己,那會是怎麼樣的姿態。
“語輕啊……女孩子最重要的東西,不是名牌、衣服、香水、化妝品,媽媽希望你能真正學點東西,成爲一個有內涵的女人。那些爲了錢就把自己賣掉的女孩子,就算穿得再漂亮,也是虛有其表。要找男朋友,不要有錢人,那種男人靠不住……你要擦亮眼睛,找真正懂得珍惜你的人,知道嗎?”
握着門把的手在輕輕顫抖,還未打開,門卻是倏地從外面推開了。
唐語輕心中一悸,垂着的眸子並未擡起,霍行琛的眸色卻是一下子暗了許多。
透明的睡衣只是輕輕遮住了女人的重點部位,卻更是惹人遐想。他只是這樣淡淡掃過一眼,喉嚨的位置就開始發緊。
對這個女人的渴望,有的時候也會讓他有些不可思議。他雖然從來都沒有婚內出*軌的打算,但是對她的渴望還是強烈了些。
霍行琛正握住她的手臂,卻是發現她的身子些微的顫抖。
他擰了擰眉,望向她顫抖的手臂,伸手擡起她的下巴,那澄澈的眸子眨了眨,嘴角微微勾起,表情顯然是生硬的。
目光觸及她身上的紅紫,那是昨天晚上他留下的。那個夜,他要得憤怒和狠絕,失去了理智和判斷,而她……
最後,好像是哭了。
在他面前,她是鮮少流淚的。即便被他要得疲累至極,她也只是在他懷裡沉沉睡去,有時還會撒撒嬌,但應該還是享受的。
“哭什麼?”心的位置跟着喉嚨一起發緊,唐語輕咬了咬脣,聲音也有些發硬,“沒有。”
“不願意了?”他俯下頭,火熱的脣便開始輾轉,手扣住了她的腰肢,緊緊貼近。他的吻火熱又極具技巧,一個吻下來,兩個人的呼吸都開始急促。
唐語輕眨了眨眼,心跳如擂鼓,男人的目光炙熱如火,聲音沙啞:“不是要努力嗎?不願意?”
“不是,”唐語輕垂下眸子,卻只是瞬間,整個人被打橫抱起,她猛地閉上眼睛。
說不緊張,是假的,甚至還會有些害怕。那是內心深處的一種恐慌,她害怕昨天晚上暴怒如獸的他,也害怕曾經的那個大雨傾盆的夜晚……
又猛地睜開眼睛,正迎上霍行琛深邃如海的眸,她眨了眨眼,感覺他的脣溫熱地俯下,親了親她的眼睛。
脣密密麻麻,都是輕輕的力道,她的身子因爲他溫柔的撫摸顫抖,心卻是漸漸平定。
脣漸漸下移,一點一點的輕柔感,唐語輕攥緊着他胸前睡袍的手不知不覺已經鬆開,手也勾上了他的脖子,霍行琛垂眸看着她鬆軟下來的樣子,攻勢逐漸增強。
一場淋漓盡致的歡&愛,跟從前一樣讓人感覺直上雲端,頭頂男人的聲音沙啞,眸光望着她酡紅的臉,低頭在她耳邊低聲道:“舒服嗎?”
於是,唐語輕原本酡紅的臉就更是醉了酒一樣,輕輕地嗯了一聲,男人動作更加狂野。她抓緊了他的肩膀,輕輕咬住了脣,還是有低微破碎的聲音逸出。
最後還是累得不成樣子,身上的睡衣早已成了碎片,唐語輕拉過被子,身子卻被攬入一個懷抱,淡淡的松木香味充斥鼻尖,彼此的心跳都那樣清晰。
“想要洗個澡嗎?”
男人的聲音低低的,手指輕輕摸着她有些汗漬的秀髮,唐語輕坐起身子:“好……”
“我幫你。”
霍行琛的動作比她更快,錯愕之間,他已經抱起了她的身子,唐語輕睜着眼睛,若說她剛剛在他眼底看到的是*溺,那是打死她都不相信的。可是……
歡*愛一場倒也罷了,不過就是身體彼此的依戀而已,那是成年人都會懂的。但……
“熱水泡一泡,會比較舒服。”
雪白的身子浸泡在熱水之中,在他這樣的注視下,唐語輕的臉還是紅了。
“你先去休息,我……”
“唐語輕……”他打斷她的話,手輕輕撫過被汗水浸溼的劉海,眉頭輕擰,神色卻是認真,“你在生氣嗎?”
“……”
“跟着董絮去吃蛋糕,喝酒,把門反鎖,處處跟我作對……都是生氣的表現嗎?”
“……”唐語輕啞然,睜着水濛濛的眸子看着男人俊逸的臉,他的手掌輕輕觸着她的臉龐,聲音更低沉了幾分,“是因爲……昨天晚上,我太粗魯了?”
那麼一個瞬間,唐語輕簡直無法思考,他那麼溫柔的樣子,那樣認真的眼神,似乎將她視爲一個珍愛的女人,在綿綿地說着情話。
那是他們之間……應該有的狀態嗎?
“對不起,昨天晚上是我太粗魯了。”
額頭上的位置一熱,他的脣那麼輕地觸了觸,“是不是弄疼你了?”
如鯁在喉的感覺,不是疼痛,而是讓人戰慄的東西。霍行琛那樣的男人,冷漠驕傲張狂,他現在,是在跟她說對不起嗎?
眼底溫熱的感覺,唐語輕重重地眨了眨眼,男人卻是托起她的下巴,再度輕輕吻住她的脣瓣。
都是一發而不可收的,他的吻逐漸熱烈的時候,唐語輕也主動地回吻住了他,那樣的主動讓男人倒吸一口冷氣,很快,兩個人雙雙掉入浴缸之中。
喘息教纏,房間裡的手機一直在響,卻絲毫沒有影響到熱情如火的兩個人。
霍行琛輕輕咬着唐語輕的脖子,她的腿如蔓草一樣地纏繞,眸光迷離,氣息紊亂。
“喜歡這種感覺嗎?嗯?”
她不開口,只是抱緊了他,霍行琛咬了咬她的耳朵,攻勢猛烈,唐語輕只覺得整個人像是在沉溺飄浮,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抱起她,擦乾她的身子,又蓋上被子。
“下次陸南城欺負你,直接報上我的名字。現在你還是霍太太,懂嗎?”
迷迷糊糊之間,她聽到他的聲音這樣響起,又感覺整個人被摟入懷中,松木香味讓她更舒服地沉沉睡去。
***
無數次撥打電話,無人接聽,最後,那邊的電話直接顯示關機。
蘇響雨深深吸了口氣,盯着白色的手機,明明知道她今天要來到g城,明明說過今天是會陪伴她的,可是最後,臨時去了雁城。
雁城,是他的家,他回去,是帶着他的老婆一起回去的。
他結婚了,她知道,可是不在乎。當音樂會上收到他給的第一束鮮花,當在觀衆席中一眼便看到那個萬衆矚目的男子之時,她就知道,她蘇響雨這輩子,非霍行琛不可了。
那麼優秀的男人,海城是沒有一個人可以比得上的。而他,偏偏對她情有獨鍾;而那感情,還很深厚的。
被霍行琛看上,被霍行琛愛上,那是件多麼激動人心的事情。所以,他有老婆,她不在意,因爲他已經允諾過,他會離婚,爲了她離婚。
這次回去,說的是離婚的事情嗎?可是她一連打了幾個電話,他都沒提及這個。再後來,沒人接聽,直接關機。
難道是他對她已經膩煩了?
蘇響雨敲了敲腦袋,怎麼可能!霍行琛對她,還是謙謙君子,正式的接吻都沒有開始,沒得到的東西,他怎麼可能膩煩!
“響雨,你不喝一杯嗎?”
蘇心雨拿着酒杯走到她面前,“你也來喝一杯,陪姐姐喝……喝一杯。”
“行了,你喝夠沒有啊!不就是一個陸南城嗎?他真那麼壞,對你不好,你不會跟他分手嗎!”
蘇心雨搖搖頭,淚水簌簌而下,聲音也是哽咽:“分手?憑什麼要分手?……我爲什麼要跟他分手?跟他分手,然後……成全他跟唐語輕嗎!”
蘇響雨愣了愣:“他現在還喜歡唐語輕?這個女人我那天也見到了,沒想到她現在還蠻有氣質,原本以爲這樣的事情發生,她會很潦倒呢!還有那個秦優優,竟然也陰魂不散,你是說,她們都在g城,是嗎?”
“是在g城。”蘇心雨笑了笑,“而且跟南城,還是同一個公司。你說,舊情復燃的機率大不大?這個女人真是好不要臉,前幾天竟然看到她還是跟南城牽扯不清!你說,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蘇響雨瞪大了眼睛,“她就跟她那個媽一樣,一路貨色,就知道勾*引男人!如果是我看到,一定給她幾個大嘴巴子,讓所有人看看她究竟是什麼樣的賤女人!”
“我也很後悔,那天怎麼就沒有打她!”蘇心雨攥緊了手心,蘇響雨笑了笑,“看她那樣子,也是有人養着,那天看到她,還挺體面的樣子!女人有張臉,再加上那麼狐媚低賤,找個男人倒是不難!”
蘇心雨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把抓住蘇響雨的手:“我忽然想起來了,有一次看到她跟霍行琛一起吃飯,那樣子……很親暱的。那個背後*她的男人,八成就是霍行琛了!”
不好意思,又慢了,大家端午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