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乾笑,順便左右看看,似乎這裡是遠北城最繁華的一條街道。
那麼,好吧。
“不知李大哥家住何處?我出門沒帶藥箱,不如你告訴我你家在哪裡,等我取了藥箱就自己找過去。”她會多帶幾個助手去給這位帥哥的大哥看病的。
“我的住處麼……”李默低低的笑了幾聲,說道,“我家有些偏僻,恐怕姑娘你一人找不到,可我大哥病情又重,若是不介意的話,在下陪同姑娘去取藥箱?”
料峭的涼風摻雜着和煦的陽光,讓人感覺不出究竟是冷是暖,不過,春心背後倒是微微涼了起來。
“怎麼,可是不太方便?若是如此,那在下實在是冒失了,還請姑娘不要見怪。”李默視線在春心身上打了個轉兒,眼中的不解更濃了。
怎麼看,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普通小姑娘,頂多會些淺薄的醫術,怎麼就能糊弄得了森嚴的軍營,總不至於大昌的軍隊從上到下都沒腦子吧。
春心幾口將自己啃過一口的沙琪瑪吃了乾淨,把剩餘的全都一股腦兒給了路邊的乞丐,這才說道:“沒什麼,李大哥不必介意,既然你執意陪我去取,那也正好,實話說我還真不想揹着個藥箱走遠路。”
“放心,在下一定會好好地幫姑娘揹着的。”李默笑起來,幽深的眸子一直沒從春心身上移開。
“好,那跟我來吧。”春心轉身邁步,嘴裡隨意問道,“李大哥兄長得了什麼病,有什麼症狀?”
“這……大夫們也說不出他究竟是何病症,只知道他上吐下瀉高熱不退,已經三天沒有進食了……而且脾氣暴躁不定,會突然暴起傷人。”
編,接着編,你丫演技不咋地,撒謊的本事還不錯嘛。
走了一陣子,春心繼續問:“李大哥家裡兄弟幾個?我看你對你大哥真是一片癡心呢。”
一片……癡心?李默的嘴角不由得抽動了下,這個詞是這樣用的麼?想起自己那位大哥,他臉白了一白,他見鬼了纔會對那傢伙一片癡心。
“怎麼了李大哥?”春心奇怪的問,“那不是你親大哥?你還沒告訴我你有幾個兄弟呢。”
“呵呵,是……”李默應了一聲,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有點摸不清眼前這個小姑娘,“我兄弟四個,我排行第三。”
“真好,我就只有一個哥哥,沒你家熱鬧呢。”兄弟四個,排行老三麼,恩,八`九不離十了。
兩人邊說邊走,已經走到了錢無缺的別院附近。
“李大哥,再往前就到我家了,走吧。”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放緩,春心轉身笑盈盈的說道,“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幫你大哥看病的。”
“是麼,可我怎麼覺得有點不太妥當呢?”李默已經停住了腳步,看向春心的眼神微微變冷,“姑娘家不開藥鋪麼?”若是他沒記錯,這裡似乎是鎮守遠北的將軍的住處。
春心用力點頭:“是啊,可我家不在遠北,這裡是我哥哥的朋友家。”
“原來如此,本以爲姑娘家是在城中開藥鋪的,如此看來,確實是我冒昧了,還請姑娘去取藥箱,我就在這裡等候好了。”李默說着,視線已經在附近溜了一圈兒。
“藥箱那麼重,你不幫我扛哦?”春心眼巴巴的瞅着李默,喵的,就差這幾步了,帥哥你快跟我來啊。
李默搖頭:“只要姑娘你將藥箱帶到這裡,我自然會幫你拿着。”是他誤會了麼,再怎麼說,那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不可能察覺纔對。
春心糾結,好不容易把這人帶到地方了,再往前走一段就可以來個甕中捉鱉,怎麼這傢伙突然就不肯走了,總不能是發現了她的意圖吧?還是說這附近有什麼東西讓他警覺了?皺起眉,她視線移向了四周,然後就納悶了,似乎很尋常啊,不差錢師兄的別院離軍營遠着呢,除非是附近的居民,否則誰也不知道里頭那宅子就是錢將軍——
誒,難道這傢伙早就知道?
“怎麼了姑娘,難道有什麼不方便的麼?家兄還在等着姑娘看病。”李默深邃的眼睛凝視着春心。
“沒什麼,我方便的很,不過,李大哥你爲什麼不肯跟我去取藥箱呢?”春心也直視着李默,不懷好意的加上一句,“我家裡沒老虎,吃不了你呢。”真是這傢伙之前就來過遠北城麼。
“可不光是老虎會吃人啊,春姑娘。”李默背在身後的手活動了幾下,不能再繼續陪這小丫頭玩了。
“也是哈,其實人吃人更嚇人。”春心點頭,小手伸進了衣袖中,看來這位帥哥恐怕是真來過這裡啊。
就在此刻,一個詫異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春……春心?”
剛一抵達遠北大營,還沒來及熟悉整個大營,林哲就聽到了好幾次春心的名字,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那孩子當初回了利州,仍舊是開着那個小藥鋪,並沒有其他動作,他以爲她是什麼都沒有察覺到,不知是爲自己還是爲她鬆了一口氣。可是,她怎麼又跑到遠北來了,難道她就不能安安穩穩的做她自己的小生意,別管那些紛紛擾擾麼?
“矮油,這不是林將軍麼,快來快來。”春心一邊說一邊向後退去,嘿嘿笑道,“我送你一個大功勞,你——”
她話音未落,眼前突然一花,等再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在李默手中了,本來抓着藥瓶的手也被反剪在身後。
靠,死林哲,你丫反應遲鈍啊!春心在心底狠狠的罵了一聲,擺出無辜的笑臉擡頭看向李默:“李大哥,你這是做什麼?”嘖嘖,這個角度看過去,那下巴的線條真是賞心悅目啊。
林哲也吃了一驚,厲聲喝問:“你是什麼人,放開她!”
“放開?”李默臉上浮出一絲冷笑,“若是放開她,你可就要立功了。”說着,他一手抓緊了春心的手腕,一手扼住了春心的咽喉,腳尖將掉落在地上的一截小竹筒踢了起來,問,“春姑娘,可以告訴在下那是什麼東西麼?”若是他沒看錯的話,那東西似乎是剛纔從這丫頭的手裡落出來的。
“那個啊,那是給林哲吃的藥,他心臟不好,眼睛也有病,腿腳還不利索,不吃藥不能活,所以我一看見他就要給他吃藥。”撒謊不打草稿一向是春心的專長,“李大哥,就算你着急給你兄長看病,也不用急成這樣吧。”
已經有人察覺到了這裡的詭異氣氛,而林哲的衛兵也慢慢圍了上來。
只是,春心在人家手裡抓着,他們就算是圍着又能怎樣?
“你究竟想做什麼?”林哲一手按劍,眼睛盯住了李默,“欺負一個小女子,不是大丈夫行徑。”
“你們不是有句話,叫做大丈夫能屈能伸麼?”李默說着,手上微微用力,露出了森白的牙齒冷笑起來,“在家兄長病重,需要請春姑娘親自前往診治,若是春姑娘不肯的話,爲了兄長的病情,在下只好對不住了。”
春心磨牙啊,我有說我不樂意嗎,我這不是很樂意幫你那神馬哥哥看病麼,只要你先去跟我取藥箱來,咱們就可以好好地看病了啊。可她現在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因爲李默的手只留給了她一點點呼吸的餘地。
“你以爲你能逃得掉麼?”看到春心的臉色慢慢變了,林哲攥緊了手中的劍。
“若是這位將軍你不在意春姑娘的性命,在下無話可說,您那劍看起來鋒利的很,必要時,在下只能用春姑娘來擋劍了。”
靠,你懂不懂憐香惜玉啊!春心鬱悶,我好歹也是小美女一個,你丫還真是一點都不心疼啊。
李默向前踏出了一步,手指毫不留情的施加力道。
林哲咬了咬牙,終究是向後退了一步。
他實在是無法看着那孩子在他眼前受傷,更無法接受她會因爲自己而喪命。
“放心,在下不過是借春姑娘一用,待到用過後,定然會將春姑娘還回。”李默一邊向前欺進,一邊冷笑着說,“只是還回來的春姑娘是死是活,那可就全要看諸位的態度了。”說道最後,他輕佻的颳了下春心的臉蛋,“話說回來,在下尚未娶妻呢。”
春心翻了個白眼,藉着李默鬆開自己喉嚨的空當大口喘了幾下,才氣哼哼的說道:“漠厲三王子,我好心答應給你兄長看病,結果你卻這般對我,這不是忘恩負義麼?”
李默,或者說,漠厲挑了挑眉頭,她果然知道了。
聽聞春心的話,林哲臉色一變,他怎麼也沒想到擒了春心的男子竟然是察爾漢國的三王子漠厲。
“話說,你真還沒有正妃?”春心此刻已經對別的問題來了興趣,“我看你怎麼也得是成年了,竟然還沒有正妃,不會是不受寵所以你父王一直沒想起給你找正妃吧,還是說你有別的難言之隱所以沒有娶正妃?那你找我還真是找對了,我打八歲起開始專供男科疑難雜症,連續六年不曾懈怠,業界良心品質保證。誒,你一直大哥大哥的,難道說其實你真正掛念的是你大哥?果然我沒說錯,真是一片癡心呢。”
“不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東西。”漠厲冷聲打斷了春心的話,提着她繼續向前逼近,“若是還想活着看見明天的太陽,就給我閉嘴。”
春心嘟了下嘴,在消聲之前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要是明天陰天怎麼辦?”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