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宋彬接着去找工作。
他想好了,要是今天還不行的話,他就去賣血,去試藥、只要能來錢。
絕對不能再讓老婆和孩子受到驚嚇了。
從上午找到下午,他渾身上下已經被汗浸透了,兜裡最後一點錢也花在了午飯上,口渴的不行,買瓶水的錢都沒有。
明天要債的就上門催債了,該怎麼辦?
正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忽然看見不遠處有個皮包從一個包臀裙美女身上落下。
宋彬剛撿起皮包,準備叫住人家,就看見這美女已經開着輛奧迪A6揚長而去。
他尋個陰涼地方坐下,打開皮包,裡面有一些文件,一部最新款的蘋果手機,一些化妝品,還有一沓晃眼的毛爺爺。
數了數,足足有兩萬。
宋彬呼吸粗重,要是把這錢拿着,欠債的事不就解決了?甚至還能還給大柱一些,這個月房租也搞定了。
還回去?這附近也沒有監控,沒人知道是他拿的,警察絕對查不到。
人家開着奧迪,不像缺這點錢的人,不像他,幾千塊錢足以把他整個家庭壓垮。
“要不我留個號碼?先借用,有錢了再還給她?”
他腦子裡有兩個聲音,一個叫他拿着,這世道哪有那麼多拾金不昧的人。
理智又告訴他,沒經過人家同意就不是拿,而是偷。
他是個慣犯了,答應了老婆要改過自新,絕對不能再賭,再偷。
宋彬掙扎着,一咬牙把皮包拉鍊拉上,眼不見心不煩。
剛拉上拉鍊,包裡的手機響了……
另一邊,米蘭咖啡廳。
福興房產的店長舒琳剛停好車,卻發現她包丟了,裡面還有客戶交的兩萬定金,更重要的是她今天要跟客戶籤的購房合同也在包裡。
她剛空降到這邊福興房產的分店做店長,這個大客戶對她來說至關重要。
咖啡桌上放着兩杯藍山,一西裝革履,手戴綠水鬼的男人坐在對面,面色不悅。
舒琳用從服務員那兒要來的手機一邊打着電話,一邊滿臉賠笑。
男人時不時的看手錶,用標準的海城話口音不耐煩的催促說:“我時間很緊的嘞!籤不了就不要浪費我時間。”
電話接通,舒琳深呼口氣,略帶歉意的看了眼男人連忙說:“您好,我的包是不是在您那兒?”
“能麻煩給我送過來嘛?我在長明大街的米蘭咖啡廳,真的很着急先生、我會補償您誤工費……”
電話那頭說沒錢,打不到車。
誰信啊?這年頭打個車的錢都沒有?
舒琳明白了,這是要訛她。
訛就訛吧,只要能把合同送來就行。
正要問多少錢才願意送過來,那邊突然掛了,電話傳來一陣“嘟嘟嘟”的盲音。
“算了吧!合同下次再說。”男人就要起身離開。
舒琳連忙攔着:“李老闆,您等會兒、我這就打電話讓同事再打印一份。給我二十分鐘,這是我的疏忽,十分抱歉、我私人會給您賠償。”
李老闆耐着性子坐了回去,“小姑娘,這不是賠不賠償的問題你知道吧!主要是你浪費了我的時間,你這小姑娘看起來挺利索,怎麼辦事這麼拖拖拉拉。我再給你十五分鐘,不行就算了。”
舒琳賠了一個笑臉,連忙打電話給同事,讓那邊重新打印一份合同出來。
可公司到這兒起碼要二十分鐘,還是不堵車的情況下,舒琳抿了口咖啡掩飾尷尬的氣氛。
……
這頭。
宋彬看着沒電關機的蘋果手機一時懵了。
沒多想,沒錢打車宋彬就跑着去。
大夏天,大街上熱浪滾滾,哪怕是待個幾分鐘都讓人受不了,哪有宋彬這樣還在大太陽底下跑步的?
到了米蘭咖啡,宋彬感覺他的皮膚跟燒紅的鍋底似得,打個雞蛋在肚皮上怕是都能煮熟咯。
等了十五分鐘合同還沒到,李老闆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當舒琳打電話回公司,那頭說合同纔打印完,李老闆徹底爆發:“小姑娘,你是不是耍我呢?我已經相信你一次了,跟你說了我時間很趕。”
李老闆扭頭就走。
舒琳怎麼道歉都沒用,非但合同泡湯,客戶也惹毛了,更重要的是店裡的聲譽還會受到影響。
她急急的追在李老闆身後,打算想辦法挽留,可剛從咖啡廳出來,就看見宋彬在門外東張西望,手裡還拿着自己的包。
舒琳一把將包奪過來,打開包,購房合同,手機、還有兩萬定金,所有東西完好無損的躺在裡面。
她抱着包鬆了口氣,按了下手機,是沒電關機了。
舒琳又看向宋彬,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穿着也很隨便,甚至一隻拖鞋滑到了腳跟。
他真沒錢打車?難道跑來的?
窮成這樣看着包裡的錢都無動於衷?舒琳愕然,現在這社會,不訛你就算好了,還有拾金不昧,主動給你送來的?
想到之前誤會了宋彬,她有些臊得慌。
“太感謝你了,麻煩你等我一會兒!”她紅着臉,十分抱歉的對宋彬說。
舒琳又看了眼表:“李老闆,十五分鐘還差半分鐘,咱們籤合同吧!”
李老闆深深看了眼宋彬:“小姑娘你這是遇見了好心人啊!行吧,看在這小夥子的面上,這合同我跟你籤!”
舒琳鬆了口氣:“那……李老闆,請!”
兩人轉身回到咖啡廳。
宋彬還想說什麼,可看了眼高檔的咖啡廳和他的穿着,他沒有動。
而且,已經五點了,這邊籤合同還不知道得等多久,繼續等下去恐怕賣血的都下班了。
當舒琳簽好合同,從咖啡廳出來,那個送包來的男人已經不見。
宋彬一路上腦袋昏沉,搖搖晃晃的到了賣血的地方,人家一看他臉色蒼白,隨時要倒的樣子,哪裡還敢抽血?
連忙給他餵了一管十滴水,把宋彬弄到陰涼地方躺下。
宋彬求着他們抽血,想跪下來作揖,可他中暑了,身體癱軟,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兩小時後,宋彬休息的差不多,可賣血的也下班了。
他失魂落魄的靠在棵大樹下,像灘爛泥。
他恨自己沒用,血都賣不了。
宋彬擡頭望天,歇斯底里的大吼:“賊老天!老子已經不賭了,你就不能開開眼嗎?要這樣玩兒我?懲罰我可以,老子認了!你照顧下我老婆孩子行不行?”
宋彬回到家,坐在門口的樓梯上,不敢進門,他不敢面對溫柔體貼的老婆,也不敢面對可愛善良的蕊蕊。
電話響了好多次,是項婉瑩打來的,他不敢接。
“宋彬!你坐這兒幹嘛?嚇死我了你,電話也不接,家也不回,我還以爲你出事,差點兒報警了。”項婉瑩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他艱難的轉過頭,滿臉苦澀的望着她,起了一圈死皮的泛白的嘴脣張了張,宋彬說了句對不起。
項婉瑩柳眉微簇,坐在他身邊,安慰說:“好啦!沒事的,他們明天要真敢亂來咱們就報警,我相信只要咱們一起面對,肯定能跨了這道坎。”
宋彬捂着臉,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哽咽道:“我這麼沒用,你爲啥還對我這麼好。”
項婉瑩拍着他肩膀,打趣道:“要是連我都對你不好,那還有誰能對你好呢?”
她溫柔的,像在安慰個摔了一跤而嚎啕大哭的孩子:“老公啊,有什麼事情咱們一起扛,我是你你的老婆,你扛不動了還有我呢!以後早點回家,別不接電話,別嚇我了。要是你出了事,我和蕊蕊怎麼辦?”
“好了,咱們回家吧,飯還給你熱着呢!”
這聲老公讓宋彬打了個激靈。
我是她男人,我能扛着,死扛也要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