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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河,上千身着厚重棉襖的百姓正在寒風中修補坑窪的道路,此時的漢河道路已經和劉策初接受時大相徑庭,一條條整齊的“水泥”道路延伸十數裡,站在各處堡內高牆上遠遠望去,如同一條條游龍般望不到邊……
“唏律律……”
就在工匠勞工揮動手中鐵鎬之際,十餘騎馬匹呼嘯漸漸靠近,這些工人擡眼望去,頓時眼中滿是敬畏的神情。
剛從冀州歸來的劉策坐在馬上望着一條條整潔的道路,心下十分滿意,同時對四周的工人抱以讚賞的微笑。
“那些從冀州帶來的百姓安置的如何了?”
“回將軍,已在各堡內安置完畢,農業司和工業司已經安排他們進駐各坊工作,尤其那些個胡女,這縫製手藝真是令人讚不絕口啊!”
與劉策並肩而行的人名喚林溫,是在巫山鎮解救的百姓之一,由於他之前做過莊主一職,就被秦墨委任人文司吏員一職,所管治下百姓勞作事宜。
劉策看了林溫一眼笑道:“很好,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林溫忙道:“爲將軍效命,是卑職榮幸,將軍是否在漢河安歇一晚再走?”
劉策搖搖頭:“不了,離開甚久,還有很多事等着我親自處理,先回漢陵看看吧。”
話畢,一提馬繮順着鋪好的道路緩緩繼續向漢陵城內行去。
……
此時劉策治下的漢陵,和初來之時死氣沉沉已經完全兩幅模樣,各地安置人口五十萬,各礦場農田所處人聲鼎沸,已初見覆蘇景象。
由於精衛營的彪炳戰績,讓不少遠州甚至外省百姓舉家遷移此地落腳,只爲圖個安穩過日子。
人口密集除了爲劉策帶來足夠多的勞動力之外,更是沉寂已久的讓商業有了起色,不少商販租借購買了漢陵城內空置的商鋪,開始做起了生意,雖然規模不大,但這是個好兆頭。
“喝!哈!”
精衛營各處駐地內,各營將士正在上司的指揮下,緊張地進行操練。不少新兵咬着牙努力將手中長矛用力刺出,爭取不讓自己拖後腿……
這些優秀的戰士永遠是漢陵百姓最爲青睞的對象,有他們在,自己就能在這片土地上無憂無慮的生活,不用擔心自己被胡人山匪劫掠。
……
“開爐!”
天王堡內,因爲勞動力增加,礦石充足,現在已經增至三座小高爐,出鐵效率大大提高,隨着馮英一聲大喊,滾燙的鐵水再次從爐閘內緩緩流出。
馮英看着漸漸凝固成型的鐵料,不由自豪地笑道:“呵呵呵,這種效率別說遠東,整個大周也是獨一份!”
鐵產量大幅增加不單單用在軍事兵甲上,不少民用鐵器已經能大規模量產,帶動了整個漢陵工業發展,不少嗅覺靈敏的商人已經將主意打在這些鐵料上,只是沒有劉策的命令,目前還沒有出口打算,不過這也是遲早的事……
當劉策進入漢陵城後,感嘆了一下自己治下變化,爲此感到自豪之外,便直撲自己的校尉府。粗略視察一番他倍感滿意,但現在自己需要做的事還有許多,連家都沒時間回。
一進校尉府,入眼滿是一片火熱景象,只見廳中各人忙的是火熱朝天,每張辦公桌前都有一名辦公人員不斷翻閱漢陵各地文書進行批閱。
秦墨一見劉策進來,立馬上前迎了出來。
“屬下見過將軍。”
秦墨這一聲呼喊,引來周圍衆人一陣側目,一見是劉策,齊齊起身上前和他行禮。
劉策連忙說道:“諸位免禮,這些時日辛苦諸位了,我和秦先生有話要說,請大家自便。”
衆人見劉策這麼說,立馬回到自己崗位繼續埋頭工作起來。
劉策忙對秦墨說道:“秦先生,你幾次三番催我回來,大致經過我已經知曉,現在你和我詳細說說遠州這邊情況。”
秦墨道:“將軍,你若再不回來,這就真難辦了,好在離錦盛到遠州城還有數日,沒耽誤時辰,不過其餘各省的士族官員可是都已經齊聚在遠州城了……”
劉策聞言頓時蹙眉:“事情這麼嚴重?有必要如此莊重?”
秦墨搖頭嘆道:“一萬七千顆胡奴頭顱,將軍試想下遠東戰局年年潰敗糜爛,偏偏今年卻有如此大捷,朝廷如何不起疑心?否則皇上也不會在如此寒冷季節就派錦盛前來遠東宣旨犒賞。”
劉策略一沉思說道:“看來,宣旨犒賞是假,打探遠東軍實力虛實是真,不過我胡奴頭顱全已經交出去了,一時半刻應該懷疑不到我頭上吧?”
秦墨說道:“將軍,這事稍一打聽就知道前因後果,你想想呼蘭人慘敗潰逃,那他們所劫掠的物資人力到哪裡去了?將軍一顆頭顱未領卻繳獲如此海量資產,若換你是皇室一員會覺的其中沒有貓膩麼?朝中各人也並不傻,只是大多揣着明白裝糊塗而已。”
劉策暗道還真被許文靜料中了,不過也罷,現在自己羽翼漸豐,只要冀州南部再平定,獲得海量資源人力的話,你皇室又能奈我何?沒準還得乖乖派人求我。
想到這裡,劉策對秦墨說道:“先生所言極是,既如此,我明後日便動身前往遠州城。”
秦墨點點頭,又說道:“如此甚好,只是將軍,最近漢陵多了不少生面孔,尤其是定州來的世家子弟,這幾日天天在城裡轉悠,似乎在找什麼人,屬下已經命保安司暗中監視。”
劉策無所謂地說道:“只要沒做什麼出格的事,就隨他們去吧,在我治下諒他們也不敢胡作非爲……”
秦墨又說道:“對了將軍,這些時日和遠東各處貿易,主以農作物礦產爲主,只是從目前交易來看,大多都是逆差,這兩個月來已經有三十幾萬兩白銀搭進去了。”
劉策說道:“無妨,如今治下人口驟增,必要開支還是需要的,多備糧草棉衣,待來年農事恢復,情況就會不同了。”
秦墨思量片刻,說道:“將軍,那些鐵料外銷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
劉策說道:“還不是時候,冀州大戰即將打響,我現在急缺大量兵甲裝備冀州各處兵馬,更何況明年開墾土地也需要大量農具,我們現在擁有的鐵料看似多,實際上仔細想想根本還遠遠不足……”
秦墨心道三座高爐月產一千六百噸還會缺鐵?整個遠東官匠坊一年鐵產量都沒這麼多吧,不過考慮到冀州之略,也不再多說什麼。
忽然劉策對秦墨問道:“對了,秦先生,我之前囑託你關於學堂的事辦的如何了?”
秦墨爲難地說道:“回將軍,城內已建了兩座學堂,只是……教書先生實在不夠啊……”
關於學堂設立,從劉策初至漢陵之際就已經有想法了,只是當初四周環境惡劣,主要應對來自胡奴戰爭威脅,這才耽擱下來。
如今,從呼蘭人地方奪取大量物資書籍,加之印刷術之便,這學堂建設也再次被提上日程,劉策明白教育的重要性不可替代,一個國家想要穩定繁榮,首要就是教育!
劉策設想是滿六到十歲的孩童,無論男女貴賤都必須入學堂就讀,孩童就讀一切費用由校尉府撥付,滿五年後品學優異者再入上一級學堂繼續深造……
然而現實還是給了劉策一記響亮的耳光,他治下除了精衛營之外,其他百姓大多數基本不識字,要辦學堂談何容易?僅靠周逢幾個私塾先生是遠遠不夠的。
聽完秦墨描述,劉策不由苦惱:“真沒辦法麼?何不張貼告示,高薪聘請品德兼優的教書先生前來給孩童授課?”
秦墨搖搖頭:“試過了,一個月來未見一名先生前來應聘,而且給出的待遇月俸已經非常高了……”
劉策奇道:“這是爲何?”
秦墨苦笑道:“這……還得怪將軍您了……”
“我?”劉策頓時一臉黑線。
秦墨說道:“將軍殺俘行徑已經四下傳開,更有鶴陽樓怒斥魯師之舉,這名聲……”
頓了頓,秦墨又道:“這名聲在文人界內算是徹底臭了。”
劉策聞言臉一黑,暗道有這麼嚴重後果,不過他並沒有後悔:“算了,臭了就臭了,那羣酸儒根本不可理喻,就算他們想來我漢陵教孩童我也絕不答應,我要聘用的教師必須能帶給孩子新的思想,而不是隻會死記硬背,不然教出來的孩子又和窮酸腐儒什麼區別。”
秦墨點點頭,對劉策的話語深有感觸,忽然想到些什麼,然後又開口說道:“對了,將軍,你不在意女子爲師吧?”
劉策道:“那是自然,我治下不管男女,只要有才皆能用之,說說吧,何人應聘……”
秦墨說道:“半月之前有一對從冀州來的姐妹前來應聘學堂教師一職,在下見她倆確有學識,且寫的一手好字,便暫且留他們在學堂之中臨時教習孩童讀書識字,待明年開春正式開學之際再做打算。”
“冀州?”劉策有些奇怪,看了眼秦墨道:“她們名諱?”
秦墨道:“那姐姐叫魏瑩,年幼的名喚魏璧……”
“是她倆?”劉策一聽頓時明白過來,這倆女正是在黑風部族所救的一對姐妹,不想還有這般學識,倒是令他有些意外。
想到這裡,劉策說道:“她們現在身在何處?”
秦墨道:“算算時辰應該尚在學堂吧。”
劉策點點頭:“罷了,我先去學堂走走,看看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秦先生,這裡就麻煩你們了。”
秦墨抱以理解的微笑:“將軍先去看看吧,如今屬下和吏員們各司其職,可謂井然有序,不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