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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已過,大汗出殯~~”
“午時已過,大汗出殯~~”
“午時已過,大汗出殯~~”
午時剛過,元天昊的出殯下葬時間已到,宮中內侍不停吶喊,將出殯的消息迅速傳遞到宮門內外。
一時間,哭喊聲驟起,身披素服的嬪妃宮女在宮門侍衛的押送下,走在靈柩之前向陵地行去,舉目望去,不少與三百人。
跟在靈柩之後的文武百官也是排成長龍,默默的跟在靈柩之後,低着頭臉上掛滿了哀傷……
而元穆灝幾兄弟則是策馬行在正中位置,守在元天昊的靈柩正前方,至於靈柩是有十二匹健馬一起馱動,緩緩的向目的地駛去……
“奇怪,怎麼沒有見到元閔?”
出得宮門,元穆灝不見有元閔的蹤跡,心中很是納悶,之前命人去找他也未曾見到他的身影。
不過,元閔畢竟是外人,他就算不送行,也沒有人會說什麼,元穆灝也沒有深究,他現在要做的,就是主持好這場葬禮,然後穩穩的登上汗位,控制整個夏國……
唯有邊上的元榮灝在“悲傷”之餘,卻是看着元穆灝的背影,內心是不住冷笑:“且讓你再嘚瑟一會兒,等出了武威城,你的末日也就到了!”
送葬的隊伍在最前頭巫師的指揮下,緩緩的向武威城南門行去,大街上的百姓早已得知今日元天昊出殯的消息,沒有任何一人敢逗留,給整座城市增添了一份蕭瑟的氣氛。
這個世界中,中原人出葬都是選在凌晨四至六點時分,夏人卻不同,尤其是王公貴族,都會選擇在午時陽剛之氣濃盛之際下葬,意爲陽氣充足,到了陰間鬼怪不敢靠近之意。
元天昊的下葬陵地就在距離武威城南門外二十里地的昭陵,此處就是厚葬夏國王公貴族的風水寶地……
羌胡貴族內心深處對中原文化是從骨子深處崇拜的,尤其對那些皇室禮儀是學了個遍,只可惜學的都是皮毛,完全沒有精髓,從出殯的“胡漢結合”規格來看,總給人一種格格不入,四不像的感覺……
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出了武威城門,又行了十里之後,前方的道路忽然被元閔和他的騎兵部隊給攔住了。
“元閔?”
元穆灝一愣,忙帶人策馬迎了上去。只見元閔一身戰衣鐵甲,手持雙頭長槊,威風凜凜的策與一匹黑馬之上,一臉凝重的盯着自己。
在元閔身後,三千騎兵也是目不轉睛,手按兵刃,做出一副蓄勢待發的虎撲之姿……
濃重的肅殺氣息,讓元穆灝心頭產生強烈的不安,但他還是鼓足勇氣對元穆和顏悅色地說道:“大將軍,你在這裡啊,害的本汗四處找你呢,忽然你來了,不妨就由你在前帶路如何?”
元閔聞言,眼角一抽,提槊指着元穆灝大聲怒喝:“元穆灝,先汗到底是怎麼死的?!”
元穆灝聞言一怔,反問道:“大將軍爲何有此一問,父汗自然是得病暴斃而死……”
“住口!”元閔大喊一聲,止住元穆灝的話,“我都已經知道了,先汗是被人活活掐死的,而害死先汗的人,就是你!元穆灝!”
此話一出,整個送葬隊伍瞬間騷動不已,其實當中不少人也懷疑過元天昊的死因,只因繼承汗位的人是元穆灝,而不是大家所認爲的元榮灝。
只是,這畢竟是元氏一族的事,自己身爲臣子奴僕自然也不該多管閒事,兼之沒有證據證明元天昊死於非命,這才未曾提出疑慮……
可如今,元閔把衆人內心的想法給主動提了出來,一下子引燃了送葬隊伍的氛圍。
元穆灝惱怒的瞪了一眼元閔,惡狠狠地說道:“你胡說,本汗怎麼可能會害死自己的父親!”
“我已檢查過大汗遺體,還敢狡辯,既然你說你沒害大汗,可敢開棺在衆臣公面前以示清白?”元閔怒道。
元穆灝自然不可能開棺驗屍,於是指着元閔吼道:“元閔,你休要再在這裡危言聳聽,延誤了父汗下葬的時辰,你可擔當的起?本汗命你速速退下,否則就誅你三族!”
元閔聞言,立馬臉色一沉,高舉雙頭長槊,大聲說道:“衆位勇士聽令,元穆灝殺害先汗,篡取汗位,經本將軍調查證據確鑿,火速將此兇手拿下!”
“嗷嗷嗷~~”
元閔一聲令下,三千狼騎立刻發出狼嗥般瘮人的呼喊,舉着弧刀縱騎向送葬隊伍撲了過來,嚇得那些陪葬的妃嬪和宮女都瑟瑟發抖,連同送行的百官也如同無頭蒼蠅四處尋找安全的立身之所。
“護駕~”
元穆灝瞳孔一縮,大手一揮,霎那間,數千身穿素服的武士齊齊抽刀護在元穆灝周身,顯然他也是早有防備。
“給本汗將元閔這個亂臣賊子碎屍萬段!”
“嗷嗷嗷~~”
元穆灝同樣一聲令下,兩千多名宮廷侍衛迎着元閔的狼騎撲了上去,雙方解除交錯間,登時人仰馬翻……
局勢徹底失控,武威城十里之外的曠野上殺聲震天,哀嚎四起,飛濺的熱血不斷化作殷紅色的血光直衝雲霄,急於保命的嬪妃和宮女以及那些臣子們是四處尋求掩體,避免刀斧臨身的下場。
唯有元天昊的靈柩,早已被甩在路邊,連同拉靈車的馬匹也已卸下,充當了戰馬加入廝殺對陣當中。
元榮灝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嘴角露出一抹陰謀得逞後的笑意,隨即帶着隨行的一百護衛慢慢後退,盡力避開戰場。
而元德灝、元重灝以及元穹灝幾人沒有太多的侍衛保護,則只能依附在元榮灝身邊,隨他一起,慢慢後退。
“元閔匹夫,我元氏待你不薄,先汗剛去,爲何甘做反賊?”
“呸~元穆灝,你纔是亂臣賊子,今日元閔定要將你手刃,以報先汗養育之恩!”
元穆灝和元閔各自放完“嘴炮”,標榜自己行爲合法性後,雙方的人馬再次廝殺到了一起。
只見元閔一馬當先,手中雙頭長槊如颶風一般來回揮舞,凡是進入他長槊範圍之內的敵人,竟是無一合之敵,紛紛被他挑翻馬下,宛若戰神下凡。
在元閔武力的鼓舞下,緊隨其後的狼騎更是士氣高漲,與元穆灝的軍隊展開了激烈的爭鬥。
短暫的交鋒之後,戰場局勢優劣開始逐漸明朗起來,由於元閔的人馬皆是塞外邊軍征戰多年的老兵,且軍中以騎兵爲主,一時間讓步多騎少的元穆灝所部人馬陷入苦戰之中。
自知不敵元閔的元穆灝,果斷撇下元天昊的靈柩和送葬的隊伍,帶着隨從親信,向武威城火速回撤,這更讓元穆灝的軍隊士氣跌落谷地。
見戰場局勢開始明朗,元穆灝也向武威潰逃,元榮灝認爲時機已成熟,索性登高一呼,大聲吼道:“諸位臣公稍安勿躁!元穆灝弒殺大汗篡奪汗位,是本王與大將軍一起,識破此賊奸計,各位身爲夏國臣子,當助本王撥亂反正,共誅國賊!”
有了元榮灝的出聲,那些原本仍然在抵抗的元穆灝護衛和惶恐不安的大臣們立刻羣起響應,加入到了元榮灝的陣營。
很快,戰事平息,元閔渾身是血,手持染血的雙頭長槊,來到元榮灝身邊,和他點了點頭,大聲對百官說道:“元穆灝殺害大汗,篡奪汗位證據確鑿,你們誰願繼續與他爲伍?”
送葬隊伍鴉雀無聲,根本不敢提出異議之聲,相比與元榮灝,他們更怕元閔。
元閔的殘暴程度,比元天昊怕是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更可怕的是他極善用兵……
元榮灝滿意的點點頭,最後望向元德灝幾人之際,臉色瞬間一沉:“三弟四弟,你們是怎麼打算的?”
元德灝不是傻子,當即對元榮灝說道:“元穆灝弒父篡位,我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與公與私,都該正法!”
元重灝和年幼的元穹灝也自然是依附在元榮灝身邊,這時候誰還敢提半點反對意見?
元榮灝大手一揮道:“好,現在我們就殺回武威城,將元穆灝這個亂臣賊子就地正法,以此來祭奠先汗的亡靈,大家隨本王一起,殺向武威城!”
“殺~~”
“殺~~”
“殺~~”
山呼海嘯,聲浪震天,於是這羣上萬人的送葬隊伍,帶着元天昊的靈柩,轉身向武威城氣勢洶洶的行去,誓要將元穆灝這個弒父篡位的亂臣賊子就地正法。
……
元穆灝一路逃回武威城,剛進城門,立刻命親信將城門全部關閉,爾後調集城中守軍,足足兩萬餘人,死守南面城門,並派人去調遣雍涼邊境的駐軍火速回援。
一系列的動作足以表明,夏國高層一場血腥的權力爭奪戰已不可避免。
以元榮灝和元穆灝爲首的元氏宗親,雙方爲了那汗位的寶座是不停造勢……
“汗位只能屬於本汗的,誰都無法將它從我手中奪走!”
坐在宮中的元穆灝,身體因爲緊張而不住微微顫抖,他十分明白元閔站在了元榮灝一邊,那意味着什麼。
元閔在軍中的威望,就如同徐昭在雍州軍民心中的地位一樣,他掌管着整個夏國三成的兵馬,且夏、靈、涼三州的守軍中,不少中原士兵是支持元閔的,一旦他主動發起進攻,誰都不能保證涼州各地守軍會一呼而應,趁勢羣攻。
說實話,元穆灝現在根本沒有半點勝算,何況元天昊的靈柩又在元榮灝手中,那在輿論之上是更加被動了,如果元天昊下葬他還能狡辯說自己是被元閔所冤枉的,可現在等於是坐實了自己弒父篡位的證據,能在這座宮殿待多久都猶未可知……
“報~~啓稟大汗,元閔和元榮灝已擡着先汗靈柩兵臨城下了……”
心煩意亂之際,元穆灝的侍衛向他傳來了噩耗,登時讓元穆灝眉頭皺的更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