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是讓別人喝酸葡萄酒,那就不能怪人家也讓你喝酸葡萄酒。
在進入血腥城堡之前,西西弗斯吩咐過天龍兩個必須完成的任務?:第一個,找到世界上最後一截世界樹的樹枝並帶回來;第二個,徹底封印通向遺忘之地的大門。囑咐這兩個任務的時候,西西弗斯還特別叮囑過,天龍在這過程中可能會遇上力量衰弱的神祇,必須萬分小心。
這也是爲什麼西西弗斯身邊所有的侍衛隊隊長都被他派出來跟隨天龍的原因,因爲神祇的存在,這一路定是兇險無比。
天龍在率領其餘侍衛隊隊長,墮入苔暗城的深淵之前,卻無論如何都沒想到,他第一眼就看到了任務一的目標,不僅看見了,那截樹枝還穩穩掛在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的脖子上,更沒想到他先遇上的不是他和西西弗斯共同猜測的大地之母,而是迷夢之神伊斯米拉的神侍。
一切都和計劃中的不一樣,一切都需要推翻重來,隨機應變。
天龍看得出來,樑小夏的箭矢上附着的神力,不過是她借用了別人的力量,那股青色的神力並不精純,也不成熟,沒有神在千萬年中沉澱下來的通透與靈動,還有種非常明顯的衰敗跡象,說明她借用神力的神祇不是已經隕落,就是正在隕落的路上。
這樣的神祇,是不需要他多費心思的,時間就能讓她消亡。
可樑小夏旁邊站着的那個黑髮少女,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在樑小夏射箭之前。那位少女身上溢出的神力極淡極淡,纏繞在樑小夏身上保護着她。對神力不敏感的人根本感覺不到,可作爲曾經爲神而生,侍奉神祇的神座騎士,後來的弒神者,天龍幾乎要因爲那股純透凝實到極點的力量顫抖起來——
甚至他以爲。面前站着的就是一位神。
一位強大的,未曾受到任何迫害,俯視衆生的神。
天龍死死盯着鏡月,單手向後猛壓。比了一個手勢,跟在他身邊的所有侍衛隊隊長互相看了一眼,雖然不明白天龍的用意。卻還是神色凝重地全體向後退,站在牆邊,將中央的大片位置空了出來。
“非常讓人意外,幾十萬年了,我本以爲伊斯米拉已經隕落。沒想到她的神侍還在人間行走。“
最後一個字落下時,天龍渾身上下的氣勢陡然一變。
黑色和灰色相間的禁斷氣息順着他的鋼靴向上升騰,幾乎將他穿着的銀色盔甲變成了透亮的黑甲。天龍柔順的金髮也瞬間褪色,變爲一種泛着死霧氣息一樣的暗灰,明亮的藍眼睛卻燒成了陽光般刺眼的金色。整個人都從一個俊美強健的人類騎士變成了壓抑着滅絕死亡氣息的恐怖魔神,漂亮的容顏鬼一樣駭人。一步一步,向鏡月走進。
這是對弒神者的獎勵和懲罰,天龍徹底失去了對光明和黑暗元素之力的掌控和運用,卻解禁了這種專門剋制神力的神斷力量,無視一切神力對他的影響,斬破一切神力能夠造成的傷害。
這樣的天龍,是樑小夏在之前任何一個時候都沒見過的,連在地獄被黑暗大君打得最慘的時候,天龍都沒有用過這種力量。樑小夏摸着手上的小銀蛇,感覺到一直打盹睡覺的美杜莎都被天龍身上散發的其實驚醒了,死死纏着樑小夏的手腕,恐懼地微微顫抖。
“天龍,你想幹什麼?“
樑小夏斜斜向前半步,握着弓側擋在鏡月面前。
上一刻還自信得耀眼的樑小夏,下一刻湖綠色雙眸中泛出警惕擔憂的光芒,拉弓凝箭,如臨大敵。
鏡月伸手,指尖在樑小夏緊繃的脊背上輕輕一撫,像是在緩解她的不安。
“你保護過我一次就很好,我很滿足了。“
對上他沉寂柔軟的暗藍雙眸,樑小夏張了張口,最終還是閉嘴緘默了,退後半步抱着弓,站在一旁觀戰。
天龍抽出了劍,寒光陣陣的劍鋒直指鏡月的臉,
”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只是個在神殿裡伺候祭祀銀器的小姑娘,如今卻連頭髮和瞳色都變了,若不是你在剛纔那一刻泄露的氣息,我不會這麼早發現你。“
“我不認識你,你所看見的,也未必是真實。“
鏡月一句淡薄的話,將天龍堵了回去。
早在神隕之時,鏡月就接收了夢境之神的全部神力以及使用這種神力的容器,可這些並不代表他同樣接受了迷夢之神的信仰和神侍的記憶,他也不願意接受。
人類,在鏡月的意識中永遠是充滿了野心、激情、欲.望等等不穩定情感,並隨時被這些情感左右的短命生物。
所以他接受了這個少女的軀體,繼承了夢境之神強大到能讓所有人輕易淪陷的夢境之力,卻依然願意用自己原本的身體行走生活。
“是麼,”天龍冷哼一聲,“不論你承不承認,都無所謂了。既然被我今天遇到你,就一定要除掉你!“
他手中的劍快若閃電,瞬間撕開兩人之間的空氣,從上直向下劈,斬向鏡月的頭頂,霸道的劍意連隔着老遠的人都能感受得到,鏡月身子微微一側,輕輕躲過這一劍,手指向着天龍的劍背疾刺,一聲刺耳的銳響過後,天龍的劍身上被開出一個指頭粗細的洞。
直踢、背刺、騰空、躲閃跳躍,一直是天龍在進攻,鏡月在防禦躲避,同時不停找機會在天龍的劍上開洞。這兩個人的打鬥太快了,偏偏動作都華麗優雅無比,臉上不見絲毫兇狠如野獸搏殺的表情,手底下的速度卻迅速加快,閃動成一大片炫目的虛影。
很快,除了眼力極好的暗精靈,其餘人都只能看到兩個快速挪動。連樑小夏的眼力跟上都很吃力,不停交匯又分開的虛影。灰色的一團是持劍的天龍,黑色的一團是手無寸鐵,卻遲遲不落下風的印遐。
這樣的速度,根本就不是人能夠達到的。在樑小夏的印象中,能夠和眼前的兩人的速度相媲美的。只有受到千年不老詛咒的暗精靈影刺涅滋。
每個人都捏了一把汗,之前和甘加戰鬥卻佔不到任何便宜的人都在心驚膽戰之中慶幸自己沒有向恐怖的天龍發難,天龍身後跟着的幾個侍衛隊隊長也眼睛瞪得死大,爲天龍攔住了他們沒有出手而心有餘悸。
一個看起來都未成年的小姑娘。僅憑身體力量和超快的速度,半點神力都未用,就能把天龍逼到這個程度…是的。穩佔上風並不是攻勢凌厲的天龍,而是那個黑髮少女!
兩個人僅憑力量與速度的戰鬥中,天龍一直在攻擊,卻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有觸碰到,可他的劍上已經被戳出三個洞了。再這樣下去劍遲早都要斷。
而一個用劍的劍士斷了劍,和折了一隻翅膀的老鷹沒什麼區別,只能從高高的空中無比悽慘地墜落。
旁觀者能看出來的,天龍當然也明白。對手太過聰明,看出他身上燃燒的斷神之力是神力的剋星。就一點神力都不用,全憑着身體本身力量和他硬抗。不緊不慢,非常巧妙地慢慢緩解他的攻勢,一點點瓦解他的進攻。
爲了徹底將對手擊敗,必須想辦法改變這個局勢。
可變化來臨得太快,鏡月再一次躍起躲避刺向他胸口的劍尖時,身體在空中一個迴旋翻滾,食指屈起在天龍的劍尖上最後輕輕一彈——
被戳得滿目瘡痍的長劍再也支撐不住,“啪“一聲脆響,劍斷了。
天龍一方的人臉色齊齊一寒,衆人互相看看,才發現近百個人中除了天龍以外,沒有一個人抽到劍士侍衛的角色,空間裝備裡都有成把的劍,卻一把都拿不出來。
天龍應變的速度卻極快,抓着手上斷掉的半劍直丟出去,速度極快的劍撕開空氣,攜着恐怖的力量筆直飛向樑小夏站立的方向。
該死,這種勢頭充足的劍,和樑小夏前一刻射向甘加的箭矢沒什麼區別,她即使能過向側偏移躲開天龍的斷劍,卻還是會被劍帶起的氣波籠罩在內。
情急之下,樑小夏第一時刻張開手掌,對着飛來的劍凝聚出半面青色光罩。
刺耳響聲還未斷絕,神力凝聚的光罩就被斷劍輕鬆戳破,飛向樑小夏脖頸的劍只慢了一分,轉眼就飛過半臂距離,要穿透她的咽喉。
完了,沒擋住!
樑小夏咬着牙去躲,只能寄希望於劍不要劃斷脖子,最好只是刺在肩膀上,能讓她最大限度地減少傷害。
可最終疼痛沒有來臨,一個更快的身影幾乎是以瞬移的速度衝到了樑小夏面前,伸手握住疾飛的劍柄,生生將斷劍前進的趨勢拉得停止。
這時候,鋒銳的劍口,離樑小夏的脖頸只有不到半個釐米了。
譁——
吹卷的氣浪拂過,吹得樑小夏長髮飛起,她感覺臉上一疼,腮邊被空氣劃破一個細細口子,瞬間滲出了血跡。
鏡月握緊劍柄的手掌上,紫色的光芒從指縫中漏出,和劍柄上灰黑色的神斷之力相撞相纏,發出“滋滋“地聲音。
烤肉一樣的聲音,迴盪在此刻寂靜的大廳中,使得聽到這聲的人,都感同身受地覺得痛苦。
可鏡月只是皺了皺眉,胳膊一甩,看也不看地將劍扔出去,斷劍再次照着天龍站立的位置又急速飛射回去。
樑小夏臉上割開的小口子根本不會有什麼致命傷害,在綠色霧氣作用下連半點疤痕都留不下,一會兒工夫就長好了。
可鏡月還是伸出手,指尖在她的腮邊輕輕來回摩挲着,抹掉最後一點出血的金色,直到蹭得樑小夏肌膚髮紅,已經忍不住臉上又癢又麻的感覺,輕輕戰慄起來,他才收回了掌心已經被燙黑的右手。
鏡月臉上沒什麼表情,樑小夏卻直覺地能夠感覺到,他生氣了,而且是非常嚴重地生氣。
完了。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樑小夏眼皮一跳一跳,看着鏡月背對她。再不繼續之前的防禦躲閃,靴子踩着地面向天龍緩緩走去。
“我給過你公平較量的機會,可是你好像並不需要…呵,人類。”
隨步伐擺動的黑色長髮下,是一雙冷漠得毫無感情的眼睛。
人類。即使掌握了強大的力量,也無法改變本性的生物。
不僅是樑小夏感覺到了鏡月的怒氣,連帶整個中廳的所有人,都開始感覺到沉睡在他體內的猛獸逐漸甦醒的恐怖。
天花板開始“嗡嗡嗡嗡“不停發出脆弱地顫鳴。那些在幾十萬年中紋絲不動的堅固頂板此刻磕碰摩擦着,隨時可能掉下來。廳頂的水晶吊燈地震一樣劇烈地左右搖擺,叮叮噹噹互相碰撞着。牆壁、地板,一切都在憤怒地震動,搖得內臟都擠在一起,空氣中彷彿流動着粘稠的紫色霧氣,明明色澤並不濃郁。可每個人都憋得人胸口像壓了石頭,又像浸泡在液體密封的容器中,完全呼吸不過來,憋得都要窒息過去。
更可怕的是黑髮少女身上散發出的威壓,比荒原上最猛烈的寒冰風暴還要難以抵抗。壓得本來就搖晃地站不穩的人全跪倒在地上,雙手抵着地板顫抖。腦袋裡像針扎一樣銳痛難忍,還有那能夠將靈魂捲入幽深漩渦般的恐怖…當神祇的力量真正完全降臨時,血腥城堡裡的人只感覺自己渺小得完全無法抵抗,來自精神的疼痛難受得恨不得自殺,卻恐懼連慘呼都不敢,只能不停流眼淚。
站在天龍身後的人,此刻的感受卻更爲深刻,深刻得幾乎要在骨頭上生生刻出恐懼的字符。
隨着紫色的霧光蔓延,各種荒誕卻真實的幻想全衝擊進入腦海,詛咒一樣難以捉摸,卻又完全不能抵抗…大如小山,長着密密麻麻粗腿的紫色長蛇猙獰地張開能吞噬天地的血口,比人還高的尖牙從嘴巴中戳出,兇猛向他們咬來;天空中傾斜而下的滾燙岩漿奔瀉不止,火熱的瀑布發出浩蕩的聲勢,直接澆灌他們全身,燙得表層的皮膚瞬間被燒燬,只剩下一具骷髏;漆黑深海下緩緩流動的黑色漩渦突然百倍擴大,拉扯着他們的靈魂吸入其中旋轉吞噬,將他們壓迫着,撕裂着攪成碎片…這種過於逼真的壓迫感覺,使得根本沒有人懷疑那是虛幻的臆想和夢境。
他們認爲這是真的,夢境也就變成了真的。
天龍身後的人每個都倒在地上顫抖抽搐,有的人一張口就吐出了鹹腥帶血的海水,臉色慘白,渾身溼得像是溺水死亡的浮屍,有的人全身肌肉都在融化,極快地變成了一具灰白得連皮肉都沒有的骷髏,有的人身上突然鑽出許多奇怪的紅色小線蟲,在皮膚底下不停竄動,最後破開體表爬入地板縫隙中消失不見,更多的人直接化成了一灘灰色粉末,什麼都沒有留下…幾個侍衛隊隊長能稍微強一些,沒有在夢境之神的神力中立刻崩潰死亡,卻也渾身是血,好像身上被壓了一座巨大的鐵山,身體一點點向下縮,全身骨骼被壓得嘎吱嘎吱爆響,手臂用力向上頂,咬着牙極爲艱難地堅持着。
“噗——”
個頭最矮的焦黑矮人突然噴了一口血,倒在地上,身體接觸地板的瞬間,就被她眼中根本不存在的東西壓成了一張薄薄的血餅,黑紅色的血漿甚至被印進了昂貴的大理石地板,留下一灘迅速乾透的恐怖印記。
“呀,”樑小夏因爲這一幕小聲驚呼,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腳下一磕,頓時上半身向後仰倒,落入一個瞬間出現在他背後的懷抱中。
“別怕,”
鏡月握着樑小夏的肩膀,胸口正抵住她的脖頸,將要倒下的樑小夏圈了起來,一隻手輕輕蓋在她的眼皮上,遮住讓她感到恐懼的一切。
韻律鮮明的心跳聲傳入樑小夏的耳朵,還有鏡月沉沉的呼吸聲,細嫩的眼皮感受着他手心乾燥的溫度,一切恐懼的畫面就這樣都煙消雲散了。
“夏爾,你永遠也不需要害怕我。”
鏡月的臂彎就像一個避風港,隔絕了令人顫抖的疾風暴雨和驚濤駭浪,在她的世界拉下密閉的窗簾,讓她溫然地享受黑暗帶來的靜謐安全。
“嗯。”
樑小夏乖巧地點頭。睫毛掃過鏡月的手心,卻沒繼續窩在鏡月懷裡。拉下鏡月覆蓋在眼睛上的手,堅持着站了起來,一隻手拉住他被神斷之力燒傷的手,五指相扣,一點點用自己體內的綠色霧氣溫養着他的手掌。
關鍵時刻。她不希望自己只能做一個躲在羽翼下的雛鳥,讓鏡月在獨自抵擋攻擊的同時,還要分心照顧她。
更何況,危機並沒有過去。鏡月施展的力量雖然厲害,有一個人卻完全不受影響,捏緊了雙手。目光熠熠地準備再次攻擊。
“啪——”
拉動華麗巨大水晶吊燈的燈鎖斷了,沉重的吊燈摔落在地,正隔在天龍和鏡月之間,砸得粉碎,一地碎片投射出無數個反光的切面。倒映出兩個人筆直的身影。
澤德一直躲得遠遠的,匍匐在龐大的威壓中艱難擡起頭,看着唯一能筆直站在中廳的印遐和天龍,看着所有人都像朝拜一樣畏懼地倒在她腳下,心中震驚無比。
沒有拳打腳踢。石板崩裂的激烈戰鬥,也沒有光影絢爛的法術較量。可印遐只是站在那裡,一個眼神,所有人的生死瞬間都被她捏在了手上,像是被無形的手捉弄着痛苦掙扎,無聲地騰挪輾轉卻始終無法掙脫,而掐斷或者放任他們,都在印遐一念之間。
原來這就是神,這就是神力!
在神力面前,凡人連站立的資格都沒有,那股無形有勢的力量武斷得讓人連半點反抗的心思都沒有,強大得讓人連出口痛呼或求饒都不能,壓迫得讓人想要自殺了斷都成了奢望,只在無盡的噩夢中將渺茫的希望粉碎成徹底的絕望。
縱覽無餘的山巒使人想要登頂征服,擡頭望得到雲霧中高聳的山峰使人敬畏驚歎,可望不到底的深淵卻只能讓人恐懼地連連退卻。
澤德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站在黑色深淵旁,衣着破爛的迷途旅者,眼睜睜地看着許多人被風吹着慘烈地摔落下去,沿着鋒利的石刺一路滾落向下,撞得全身血肉模糊,卻直到被兩側的山崖磕碰磨死,都未觸能碰到深淵漆黑的底部。
神很恐怖,恐怖得到了讓人無法猜測的程度。
怪不得印遐總是冷眼旁邊,從不參與血腥城堡裡的一切,怪不得印遐完全無法爲利益所撼動,也不會因爲任何事主動對人出手,因爲血腥城堡裡的一切糾葛殘殺,根本落不到她心裡去。
澤德想,說不定只要印遐願意,擡擡手,隨時能毀掉這個巨大的困住所有人的牢籠,將血腥城堡帶龐大的雨林狩獵場夷爲平地。
“也許,印遐真的能。”
當這個荒誕的想法冒出來後,澤德卻覺得,印遐一定能做到。
整個中廳裡,最幸福的人要算那個耀精靈了。
夏爾,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印遐對她的極度在意,她也是唯一不受噩夢神力影響,被那個黑髮暗藍雙眸的恐怖存在小心翼翼地保護着的人。甚至,此刻的澤德跪趴在地上,脊椎都沒法直起來,必須非常費力地擡頭,才能看清她臉。
酸澀嗎?
有點吧。
明明見到夏爾本身實力的不俗,卻還是選擇了和她作對,如今,她不僅重新展露出能夠一箭射透敵人,讓所有人都忌憚畏縮的驚人實力,還依靠上了讓人連想都不敢想的靠山,轉眼從一個需要澤德幫助才能在血腥城堡站穩腳跟的年輕精靈,變成了一個他連敵視的情緒都不敢露的超級強者。
後悔嗎?
澤德回想着神廟裡發生的一切,搖了搖頭,既然選擇已做,事情已經發生,後悔不後悔都沒有什麼關係了,澤德根本沒有別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