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種只能在屋頂最高處享受,每動一動都有跌下來摔死的危險的歡樂,一個人遲早會覺醒過來,會放棄的。
——《定命論者雅克和他的主人》狄德羅
樑小夏計劃,在走之前,至少清理掉所有惡靈殿三分之二的惡靈。
這種事情換她來做毫無壓力,卻也沒什麼意義,完全是磨時間的功夫,可交給一羣滿共不過三四階的年輕精靈戰士,就能將這些小傢伙們折磨得欲生欲死。
即使精靈們都帶齊了補給,不停強迫自己適應惡靈密密麻麻從地下向上爬的噁心畫面,絲毫不敢大意地戰鬥磨合,磕磕絆絆中也都掛了彩。
其中以鏡月帶領的第五隊最爲悲催。
沒有一個西晶精靈和鏡月熟悉,精靈小組們緊張地做好準備,等待這位神秘的耀精靈先生在進入大門前訓話或叮囑些注意事項,鏡月掃了一眼精靈們,只是淡淡說了句“進去吧”,便閉嘴不言。
然後這些精靈就被鋪天蓋地的惡靈打了個措手不及。
事先分好的隊伍被衝散了,精靈們只得各自爲戰,硬着頭皮睜開眼睛,忍着高熱將利劍向惡靈頭上砍,保護得好的法唱者很快就被暴露出來,一個女精靈被惡靈一抓。胳膊上就掉了塊肉,頓時疼得眼淚溢出眼眶。捂着手臂向大門口跑去。
鏡月站在門內,手上拿着一本書認真閱讀。完全無視了滿殿的混亂,周圍兩米內沒有一個人,完全自成一方天地。
身影也正好擋在惡靈殿大門口。
“鏡月先生,我受傷了!”
女精靈一邊避開因爲血味而在身後追逐她的惡靈,一邊委屈地訴苦,眼眶紅紅的。
鏡月擡起頭,看了那年輕的女精靈一眼,又低下頭繼續閱讀,完全沒有理她的意思。
“鏡月先生!不光是我。大家都受傷了!”
鏡月再次將視線移開書本,臉上還是沒表情,不過若是樑小夏在他身邊,就能發現他眸中深藏的不滿。
“嗯,我看見了。”
鏡月給了一個讓在場所有精靈都很無力的回答。
“那你怎麼不管管!”
女精靈憤慨非常,派導師跟隊的意義,不就是在大家都頂不住的時候出手相助嗎?看看他都做了什麼,進來以後就在翻他手上的本書,完全無視所有人存在。甚至連一瓶救治療傷的藥劑都懶得提供,任由他們西晶精靈身受重傷。
真是白瞎他長那麼好看的臉!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
“你希望我怎麼管?”
鏡月終於擡起頭,正視說話的女精靈,視線無意掃過她受傷的胳膊。脣角微動。
這次,女精靈看清了,他的暗色雙眸中表示出的。是毫不掩飾的輕蔑。
“你死掉以後,我既不會傷心。也不會難過,因爲生命是你自己的。不是我的,如何做事情都在於你的選擇。不過現在,你一方面想要得到鍛鍊提升實力,一方面又希望自己安然無恙,希望別人給你安排好一切,這是從根本上就自相矛盾的選擇。我所能管的,也不過是告訴你句話——真實的狩獵不會在準備萬全後纔開始,同時追逐兩隻兔子,也將會一無所獲。”
鏡月的聲音不大,可硬是穿透了吵雜戰亂的惡靈殿,讓每個精靈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時間,所有精靈臉上的神色都變了變。
這時,鏡月合上書,走到一邊讓開被他阻擋的大門,表示出“認爲不滿的都可以離開”這個意思。
“對了,你們可能覺得,陛下讓你們對付這種難纏的惡靈是強人所難,不過我想說明一下,現在和你們對抗的惡靈,當年是夏爾獨自一人戰鬥的練習對象。”
說話同時,鏡月右手握拳向前一伸,刺目的白光球從他手中暴起,飛入攻擊最密集的惡靈羣中。白光球所過之處,惡靈們在淒厲慘叫中紛紛被熾目白光烤成黑色飛灰,肅出一條狹長乾淨的通道,也阻得惡靈們的密集攻勢爲之一緩。
女精靈準備跨出去的長腳,硬生生收了回來。
這下,惡靈殿裡的精靈都明白了,鏡月是不會再幫他們了,而且鏡月的話也阻擋住他們請求幫助的可能——驕傲的精靈是絕不會承認自己無能如斯的。
組隊再次形成,戰士們頂着密集的惡靈攻擊,治療師治療,法唱者使用法落入惡靈羣術,儘管依然狼狽得無處落腳,精靈們也慢慢配合着找到了感覺。
鏡月從旁看了一會兒,又拿出他那本沒讀完的書,繼續安靜閱讀下去。
……
雷諾很久都沒有練習弓獵了,這些年,繁忙的事務讓他分身乏術,過多的,紛雜的事務開始逼迫雷諾從一個冷靜機智的弓獵導師,向細緻瑣碎的政務官員靠攏,慢慢磨平他屬於弓獵手的,有棱有角的性格。
他不希望這樣,可是他沒得選擇。
樑小夏覺得自己有必要在出發前幫幫雷諾,她不想看到自己最尊敬與喜愛的弓獵導師放棄他畢生的追逐。
可自從她回來後,雷諾和她的關係就不似以前了,雖然不至於到躲着她走的程度,一般也不過是點頭問好,隨意聊上一兩句,然後雷諾就會藉口有事情,匆忙離開。
樑小夏向着鏡月所在的惡靈殿方向看了一眼,大概明白雷諾爲什麼會這樣。
一般講,最穩妥的做法是讓雷諾轉移目標,找到另外心儀的精靈。優不是一直就很喜歡雷諾麼。這麼多年都沒放棄,算是個好選擇。
不過樑小夏也有原則。她做不出“我幸福了就要撮合別人幸福“的事情,她沒法坦然地親自開口。將雷諾向別人懷裡推。
並不是說她自私地想要永遠霸佔雷諾對她的關心,留雷諾在她身邊,可狀似聖母地撮合雷諾與別人,對雷諾無疑是一種傷害。
她能做的?,也不過是在各方面多幫助雷諾,想辦法逐漸緩和她們之間的關係。這種事情,從來都勉強不來,只能靠雷諾自己看開。
雷諾是她的老師、朋友、戰友與夥伴,除了愛情以外。樑小夏對雷諾無不能做,無不能言。
雷諾踩在積雪厚重的山坡上,攥緊手裡的弓,眼底滑過一絲緊張情緒。
在他對面五十米開外的天空,少女模樣的精靈靜靜懸浮,臉頰微圓,大大的杏眼張開,精緻可愛如同娃娃一樣,可惜雙眼空洞。面無表情,如同一尊不帶感情的泥塑像,精美得有些虛假。
精靈少女的臉,赫然是樑小夏很多年前還未長大的模樣。
“這是我的箭靈一號。弓獵達到十階之後抽離本體的靈魂體,想着你很久都沒‘活動’了,我就找她陪你舒展身體。”
真正的樑小夏遠遠靠在一棵雪松樹幹上。手臂舉起對着一號揮了揮手,一號僵硬地轉過臉龐。對着樑小夏也機械地擺動了兩下手臂。
“一號還沒有獨立自主的情感意識,所擁有的一切不過是作爲弓獵手的戰鬥技巧。當然,如果因此就小瞧了一號,還是可能會吃虧的。“
“這是你的分身?“
雷諾很疑惑,暗精靈刺客倒是有一種類似於分身術的技巧,不過像這樣的分身,他從沒見過。
“你可以將她當做我的一個不會說話的分身,不過和分身不一樣的是,一號無論如何受傷甚至消亡,都不會影響到我。“
這不是類似惡魔大君一般的力量分身,一號是樑小夏的靈魂抽離,連身體都沒有,脫離本體後在力量上就沒有關係了,戰鬥能力也不強,不過用來當替身倒是非常合適。
“殺了她和你沒關係,我知道了。“
雷諾生硬地回答了一句,然後心裡又有點懊惱。
他也能感覺出來,夏爾有意無意地接近他,親暱地依賴他,將她收藏的好東西像獻寶一樣堆成小山任他挑選,甚至是頂着鏡月冷沉的視線去挽他的胳膊……她在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他們的關係緩和。
可這些東西,都沒法讓雷諾邁過心底的坎。
他眼看着對面高空假娃娃一樣美麗的精靈,恍惚就想到了過去他們每一個林間追逐,泥裡打滾,訓練不懈的日夜,想到她開心時,眼睛笑成兩彎綠色的月牙泉,冷靜時又會不自覺地抿住嘴角,掛出肉肉的臉蛋邊一個淺淺的小酒窩。
曾經的甜蜜,盡數變成今日的澀中帶苦。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深陷,本以爲水到渠成的事情,卻憑空而斷,變爲一場幻夢。
雷諾和樑小夏聊過以後,就知道他並不是敗給十幾年與樑小夏分隔的時間,而是敗給夏爾與鏡月之間生死相纏的命運。
鏡月出現在夏爾生命的時間點,比他以爲的要早得多得多,一直無聲的,默默地陪在夏爾身邊,替她分擔所有極端到不可思議的危險……沒有鏡月的存在,他現在連看見夏爾屍體的機會都沒有。
知道真相後,雷諾心裡堵得厲害——和鏡月比,他在各方面都輸得一敗塗地。
樑小夏一直在等雷諾和一號開打,可雷諾拿着弓,半天都沒動靜。
她眨了眨眼,雷諾居然在對着一號發呆?戰鬥本能居然被磨平到這種程度了?
樑小夏打了個響指,空中的一號瞬間騰身翻起,化身利刃,對準雷諾的位置筆直向下俯衝過去。
女主和男主相親相愛,就會一臉愧疚地撮合男二女二一起這種設定實在是很矯情有木有!這種事情不管是小說裡看到還是現實裡遇到,都非常僞聖母啊!比直接狠話拒絕還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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