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許墨的雙掌不但快,而且嚴謹異常,一招一式莫不具有大家風範。甚至讓人覺得,施展出這些招式的不應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而應該是一名五六十歲的老先生。

至此,狼王而已終於明白自己敗局已定,同時也瞭解到了一門合適武技的厲害。

(若是我有一門爪功,恐怕也不會輸的這麼快吧。)

且不論狼王如何後悔與遺憾,輸了就是輸了,是不容辯駁的事實,當許墨終於突破他防禦,一掌拍在他肩頭時,一切終結。

狼王退到一邊,冷冷的盯着許墨:“你,不錯,有資格向古木王挑戰。”

許墨微微一笑,道:“交易嗎?”

狼王道:“當然。”話一說完,從腰間掏出一本書,扔給許墨。

“這就是那本體術功法。”

許墨接下一看,只見藍色封皮表面用古篆寫了兩個字“塑體”,心中不禁惡俗不以。

(這名字,也真實。)

狼王可不知許墨心中所想,見他抱着這功法愣神,忍不住冷聲說道:“別忘記了我的武技。”

許墨擡頭笑道:“放心,忘不了。”說完也從懷裡掏出一本秘籍,扔給狼王。

狼王接下來一看,竟是一本叫玄英鬼爪的爪功,隨意翻看了一下,竟覺得和自己十分搭配。

“好了,交易完成,我很滿意。”他說。

許墨微微頷首道:“那我們兩相不欠了。”

“沒錯,兩相不欠。”狼王道。

六大王,只剩下古木王一人,想到即將要面對與自己實力相當的對手,許墨胸中就有一股熟悉的熱意升起,至於之前所擔憂的生死勝負,彷彿根本沒被他放在心上。

死不是他所好,所以他不會死。

他雙眼死死的鎖定古木王,微笑道:“古木王,只有你了。”

古木王上前一步,笑着回答:“沒錯,只剩下我了,只要戰勝了我,六大王以後絕不會爲難你。”

許墨眼睛一亮,脫口而出:“此言當真?”

古木王笑道:“你認爲我會說假話嗎?”

許墨搖頭道:“任何人都有可能說謊。”

古木王收斂笑容,正色道:“但我沒有。”

“我相信你。”許墨笑道。

古木王搖搖頭,沉聲道:“你要如何比試?”

許墨笑道:“難道比試還有區別嗎?”

“當然,”古木王道:“我們有文比武比之說。”

許墨道:“文比如何?武比又如何?”

古木王道:“文比就是紙上談兵,武比自然就是交手。”

許墨大笑,道:“自然是武比,難道紙上談兵能分出勝負嗎?”

古木王笑道:“對於別人或許不行,但對於我們,卻完全有可能。”

許墨搖搖頭,冷笑道:“還是武比好了。”

古木王隨意聳了聳肩膀,說道:“隨你。”

話音未落,他人影一閃,搶到場中央,站在原地,凝視着許墨。他的人彷彿在許墨的探知裡消失。

這是及其怪異的一種狀態,要知道現在許墨還看得見他的人,卻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這讓已經習慣了掌控一切的許墨,心中驚慌。但也僅僅一瞬,就恢復過來。

“不錯的隱匿之法。”許墨笑道。

“不得已啊。”古木王無奈道,“你那探究之法實在太過神奇,我從沒見過這麼靈活準確的感知,竟然閉上眼睛都能接住狼王的狼影漫天。”

感知?

狼王心神一動,頓時明白過了。

可明白歸明白,他心中依舊對許墨佩服不已,要知擁有這種感知的人,絕不是普通的武者,至少除了許墨之外,他一個也沒見過。

許墨自不知道狼王心中所想,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面前的古木王身上,可依舊探究不到古木王的存在,就像面前的只是一具虛幻的影子。

古木王笑了,道:“不用試了,只要我腳挨着大地,你就不可能探知到我的存在。”

許墨微笑釋然,心想:“就算感知失靈,我也有自信。”

“那麼我就開始了。”他說道。

“請。”古木王做了個請的手勢,動作竟和許墨一樣優雅。

話音未落,許墨已然搶到古木王勝身前,既然對手有隱匿氣息的法門,那就絕不能讓其在眼前消失,最好的辦法就是一上手,就纏住對方。

一道黑光閃過,玄鐵重劍出現在許墨手中,徑直向古木王頭頂劈來。

其他五隻妖王見到這一幕,不禁個個驚呼,只嘆許墨和他們交手時還有保留。一個個都爲古木王擔憂起來。

但古木王卻微微一笑,右手揚起,身前出現一道綠色屏障,重劍劈在屏障上,彷彿不着力一般,滑到一邊。

許墨見狀微微笑道:“又是異術,我倒是第一次見有妖獸能施展異術的。”

古木王笑道:“人能施展,妖獸自然也能,本質來說,人與妖獸並沒有什麼區別。”

許墨聽的這話,微微一怔,笑道:“有些意思,就是這個道理。”話音未落,再次挺劍而上,劍鋒撞在綠色的屏障之上,卻並沒有滑落,許墨主動放開手,重劍忽然急速旋轉起來。

這是他從螺旋拳勁上學到的一種手段,現在用在重劍上,更是增強了穿透力。

不過片刻,屏障便被攻破,可劍速也受到影響,古木王微微扭頭,躲過這一劍,右手化作一條藤條,向許墨肩膀抽擊而來。

許墨像是早有所覺一般,蛇形瞬步閃到古木王身後就是一劍,這一劍又快又急,端是讓人猝不及防。

可古木王就像腦後生眼一般扭身躲過,重劍擦着他的肩膀而過,卻沒有傷到分毫。

一招過後,兩人錯身而過,間隔三四米,相互對視。

古木王微微一笑,說道:“果真是傷了石源的少年,確實厲害。”

許墨也笑道:“不愧是古木王名不虛傳。”

之間的一番試探也讓兩人知曉了對方的實力,特別是許墨,心知若不拿出一些手段,恐怕難以取勝,當下大喝一聲“血影分身”,身體一分爲四。

四個許墨,四把重劍,向古木王劈來。

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已驚慌失措,可古木王非但不慌,反而微微一笑。

“老樹古藤,出!”

伴隨着他輕盈的一聲呼叫,地底忽然生出四條手指粗細的藤蔓,纏繞上四個許墨的身體。與此同時,古木王右手一揚,一排樹枝組成的長矛驟然在虛空中浮現,向許墨激射而來。

那鋒利的尖端帶着一股攝人心魄的寒氣。

若是普通人,恐怕面對這一招時就無計可施,但許墨顯然不是普通人,即便面對這必殺必勝的招式,他也沒有絲毫慌亂。

四個許墨身上同時爆發出驚人的劍氣,劍氣絞斷纏繞着身體的藤蔓,將其撕成碎片。

此刻,長矛已到面前,幾乎就要觸及護體真氣,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四個許墨同時縱身而起,躍上高空。

古木王“嗯”了一聲,面前的境況除去他的意料,不過他也沒想過能一招擊敗許墨,當下右手揚起,長矛立刻轉方向,由下而上向上刺來。

許墨人在半空,無處借力,眼見就要殞命,只聽他口中大喝一聲:“四象合一!”四個他的身影在半空中交疊,放出刺眼的光芒,光芒散盡,他已變成一個,重劍高高舉過頭頂。

“無風起浪!”

又是一招,乃是青竹宗劍法中的一招,本是平平無奇的招式,但在此刻的許墨使來,卻妙到巔峰。

劍氣,長矛撞在劍氣上,頓時被撕成碎片。

許墨微微一笑,穩穩的落在古木王對面。

“如何?古木王。”

雖然招式被破解,但古木王臉上看不出任何慌張,反而笑道:“不錯,不錯,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多少年了,你是第二個能破解這一招的對手。”話鋒一轉,聲音沉靜下來:“不過接下來一招,你必死無疑。”

許墨不以爲意的一笑,道:“你可以試試。”

或許他會重視古木王,但在嘴上絕對不會認輸,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古木王搖搖頭,嘆息道:“可惜了,一個少年英才就要隕落在此地。”話音剛落,就見他原本半閉的眼睛猛地睜開,眼珠裡射出兩道金光。

“綠野仙蹤!”

他的聲音頓時變得模糊起來,就像一陣青煙繚成的虛影,彷彿隨時會消失。

許墨暗叫一聲“糟糕”,縱深向前,挺劍直刺。一劍便刺穿了古木王的身體,可許墨的臉上卻沒有任何欣喜的表情,他很清楚自己根本沒有刺到任何東西。

古木王的身影被撕碎,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只是一道沒有生息的虛影。場邊的五隻妖王面面相覷。

陰陽王更是陰陽同聲,不可思議的道:“剛纔那是什麼?瞬移嗎?”

瞬移某些妖獸擁有的技能,算是極其高端的技能,就算被稱之爲無敵也不爲過。

試問你速度再快,還能比瞬移快嗎?試問你招式再強,若打不到,別人,還有用嗎?

獅王皺了皺眉,看了陰陽王一眼,沉聲說道:“不是瞬移,我肯定。”

狼王陰陽怪氣的道:“你怎麼肯定?”

獅王瞪了他一眼,不屑的道:“我黃金獅子一族的典籍裡有過關於瞬即的記載,古木王這一招很像瞬移,但絕不是,我可以肯定。”

狼王想要說些什麼,但終究沒有開口。他出聲不好,在見識上自然不如獅王,甚至在未來發展上也要弱於獅王一籌。

但禿鷲王就沒有這方面的顧及,他年紀即大,輩分又高,很自然的開口道:“那一招是什麼名堂?”

獅王沉吟着,道:“恐怕、恐怕是移形換位吧。”

“什麼是移形換位?”陰陽王問道。

還沒等獅王回答,古木王自己就給了衆人一個回答,許墨身後的土地裡忽然探出一隻樹藤,向他刺來。

這一刺又快又急,若是旁人,早已中招,但許墨卻像是背後張眼一般,一招蘇秦背劍,使過一半,剛剛見重劍負在身後,只聽“咣噹”一聲,樹藤和劍身碰撞,發出一聲類似金屬碰撞的聲響。

許墨管也不管,徑直一記橫掃,裹挾勁風而來,頓時將這樹藤削斷。許墨沒有停止攻擊,又是一招挺劍直刺,刺向身前的虛空。

“他在幹什麼?”陰陽王驚呼。

衆人下意識搖頭,正當他們疑惑之時,就見那一片區域的空氣忽然震盪起來,就像沸騰的開始,不斷向外冒出氣泡。

許墨皺了皺眉,繼續刺向那一處,甚至比出劍之時更加果決,速度也更快。但就在刺入那片區域的一瞬間,重劍卻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一樣,不能前進半分。

古木王的身體忽然出現,就在前方,他的手化作開裂斑駁的枯木將許墨的重劍死死卡住。

許墨皺眉道:“沒想到你的身體這麼堅韌。”

重劍有多厲害,許墨自己知道,前世有孫悟空的金箍棒,擦到就傷,碰到就死,他的重劍雖然沒那麼誇張,但也相差不多。

普通妖獸別說這樣用雙手抱住,就是被劍氣掃到一些,也少不得皮開肉綻,但面前這個古木王卻憑藉一雙手臂將重劍死死抱住,讓它難以前進一份。

如此身體,便是以許墨之能,也忍不住嘆息。

(上天真實公平啊!)

上天讓妖獸修煉比人類難上百倍,自然也給了他們強大的起點;剝奪了它們驅使魂寶的能力,卻給予了它們強悍的肉體。

面前這個古木王更是妖獸中的佼佼者,一身肉體強悍到了極點,便是獅王見了也不禁嘆息道:“原以爲在肉體強度上,我能勝過古木王,現在看來,這纔是他真正的實力。”

衆人都一臉憂慮的望着獅王,要知道他向來以肉體第一著稱,如今這個第一是被拿去了,要說心裡沒有半點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但便是如此,他也沒有任何辦法,能說什麼?好像什麼都不能說,能做什麼?好像什麼也不能做。

只能苦笑的站在一邊,看着古木王和許墨的發揮。

古木王微微一笑,說道:“你也不差,多少年了,沒人能把老夫逼到這種程度。”

許墨笑了,道:“那我不是很榮幸?”

古木王搖頭道:“榮幸應該不至於,你應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