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花會開,鳥兒自由自在——演唱:章前歌
“師父!我回來啦!”一邁進半山腰這間毫不起眼的小院兒,楊萬里便迫不及待地高喊道,讓林笑等人不禁懷疑起藥道人的聽力是否存在問題。
“是小帥回來了嗎?今天怎麼結束的這麼早啊?”不成想,藥道人還真有點兒聽覺失調的意思,竟連楊萬里這麼粗獷的聲音都分辨不出來了。
“師父,快來救命啊,有歹人來鬧事啦!”這時,一直老老實實被楊萬里扛在肩頭的小帥哥也來了精神,撲騰着腿腳,大聲呼叫着。
“到底怎麼回事?”小院的精舍內,一把略顯不耐的聲音傳出,隨後就見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從房門中走出,瞧他那步履蹣跚的模樣,可跟那些龍精虎猛的修煉者相差太多了。
“師父!你怎麼老成這副模樣啦?”楊萬里一見到此等慘淡景象,不由呆愣當場,雙手下意識地一鬆,把肩上的小帥哥給摔在了地上。
“啊……你、你不是萬里嗎?!”藥道人顯然剛纔一項繁重的工作中抽身出來,雙眼盯着楊萬里看了好久,才終於反應了過來,滿臉驚喜地叫出聲來道。
“啥?真的是大師兄?”此時,地上的小帥哥也顧不得揉屁股了,一個激靈站起身來,規規矩矩地站到了藥道人的身後。
“師父,可不就是我嘛。”楊萬里一副可憐巴巴地模樣,遊子歸家的心情可真是無語言表啊。
“快,咱們進屋敘話。”藥道人可是難得這麼開心一回,趕忙拉着楊萬里的手,將衆人引入室內,繼續着團圓喜相逢的好戲。
待得衆人各自坐定,藥道人才稍稍恢復了激動的心情,開始用心打量起自己的這個“得意弟子”來。
四年多未見,楊萬里顯然愈發地成熟幹練了起來,一頭長髮整齊地梳在腦後,略顯深邃的五官多了幾分滄桑之意,尤其是那一對烏黑髮亮的眸子,充滿了寫意與自信的味道,令藥道人瞧得暗自心驚。
而等他把目光轉向楊萬里身旁的林笑等人時,心中的震驚卻忍不住更加強烈了幾分。只見林笑他們五個,俱是少年人傑,英姿勃發,乍看之下,當真是特點鮮明,各具氣象,實在不像是普通人。
林笑自始至終都是一臉笑眯眯的模樣,使人一看便覺親切、穩重,頓生好感。李傲行則像個陽光帥氣的大男孩,一進屋就東張西望的,似乎看什麼都覺得很新鮮。與他相比,方玉竹就沉穩了許多,只是目光稍顯凌厲,襯托地整個人有些陰鬱。
至於一進屋就讓整個空間爲之緊張的石敢當,一向都是給人敦實憨厚的感覺,偏生藥道人又能從他那壯碩的身軀中體會出一絲輕靈的怪異味道來,讓人矛盾不已。而當老人家的目光轉到最後一個人,也就是程依依的身上時,又不禁被她清麗脫俗的容貌與精明幹練的風格所吸引,感慨衆人無一不是出類拔萃之輩。
藥道人在打量林笑他們,而林笑他們幾個自然也在研究着楊萬里這位師父的面相。頭髮亂蓬蓬的,臉上煙熏火燎般髒的不像話,身材矮胖,坐在那兒一點兒高手的氣勢都沒有,惟獨一雙精亮的小眼裡,透出一股深諳世故的老練與智慧,叫人輕視不得。
其實,這位師父在他們幾人之中可是早就耳熟能詳了,剛進東莫村那會兒,楊萬里一天至少也得提個七八回,可見二人感情實在非同一般。
“萬里,這幾位莫非是你收的……”藥道人率先打破僵局,欲言又止道。
“咳,師父說笑了,他們可都是與我平輩論交的好友,正要向你介紹一番呢。”開玩笑,楊萬里怎麼會不知道藥道人想問什麼,憑自己的這點兒斤兩,現在別說當林笑等人的師父了,連是否有做徒弟的資格都是心裡沒底啊。
聽楊萬里這麼說,藥道人微微一笑,倒也不以爲意,衆人相互介紹過後,便再次落座,繼續閒聊起來。
“師父,幾年不見,你怎麼成了這副模樣?掌門不會虐待你了吧?”瞧着藥道人那一副精力衰弱的形容,楊萬里忍不住開口問道。
“胡說,掌門師兄怎麼會虧待我呢?只是,這段時間局勢有些緊張,逍遙宗需要準備大量靈藥來防備突發狀況,所以我纔會這麼沒精神。”藥道人無奈地說道。
“原來如此,你是本門的首席煉藥師,不操練你還能操練誰呢?”楊萬里深有感觸地搖頭道:“可話說回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搞得逍遙宗這麼緊張兮兮的?”
“還不是無相門那些兔崽子們在攪風攪雨嘛。”藥道人一邊苦笑着一邊娓娓道來,向衆人介紹起整件事的經過。
原來,自從無相門在決絕嶺的支持下,掌控了青山城後,便開始排除異己,不斷打壓其他宗派的勢力,壯大己身。而經過多年時間的積累,他們已經無法滿足於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順理成章地覬覦起別人家的良田沃土,尤其是逍遙宗所佔據的那片紫煌樹林。
“這片紫煌樹林是咱們逍遙宗的立派根基,不論以後逍遙宗衰敗到如何境地,只有這片紫煌樹林還在,咱們就一定會有重整旗鼓的一天。所以,這是我們絕對不能拱手相讓的最後底線!”藥道人沉重地說道。
“無相門雖然霸道囂張,但決絕嶺並不是不講道理的地方,怎麼會允許他們如此肆意妄爲呢?”楊萬里皺眉道。
楊萬里的這種疑問的確有他的依據,東極大陸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南北大陸對峙的態勢已成定局。而想對抗北大陸一統天下的野心,就必須要求南大陸的諸多修煉門派扭成一股繩,團結一致地對抗外敵。也正是在這種情況下,修盟會纔會蓬勃地發展起來。
事實上,修盟會的建立初衷就是爲了消弭南大陸各門派間的矛盾與分歧,讓大家能夠在相對公平的環境中,享有各自生存與發展的權利,因爲只有這樣,才能衆志成城,共拒外侮。故此,一切類似於倚強凌弱,以大吃小這種不“正義”的行爲,實是要受到衆人唾棄的。
可惜,對於這種明目張膽的吞併行爲,雖然在修盟會的章程裡,已經被列入嚴重譴責對象之中,卻還是無法避免此類事情的發生。
“天底下哪有什麼真正的公平,無相門擺明了用決絕嶺這塊大招牌出來耍威風,誰又敢站出來說個不字呢?”藥道人感嘆道:“不過,他們也不敢太放肆,一切都是按照正常規程來辦,讓人挑不出刺來。”
“哦?這話怎麼說?”楊萬里一臉好奇道。
“譬如說這次吧,正好趕上四年一次的‘換屆選拔賽’,按照規矩,咱們青山城的三門四宗都可以參加,角逐這青山城的控制權。本來事情也沒什麼,可無相門卻節外生枝地多加了一條規則,讓我們好生爲難。”藥道人緩聲說道。
“什麼規則這麼頭疼?”這回搶先問出口的是李傲行,看來,他那喜歡湊熱鬧的性格因子又開始出來作祟了。
“無相門提出,將青山城周邊所有的紫煌樹林劃爲七塊,按照今年參賽結果的最後名次進行優先選擇,重新劃定各自的勢力範圍。”藥道人如實回答道。
此言一出,楊萬里等人就立刻意識到了無相門的狡詐之處。這項規則聽起來似乎是非常合理,將有限的資源進行優化重組,使得實力更強的一方獲得更大的利益。可隱藏在公平表面的背後,卻是裸地強者爲尊論,毫無道理可言。
“他們這麼做,豈不是會讓強大的門派愈發強大,弱小的門派更加弱小嗎?長久下去,恐怕青山城便會只剩下他無相門一家了。”楊萬里沉聲分析道。
“無相門打得就是這個如意算盤,可惜,這條規則已經被他們採取手段,強行通過了。”藥道人無奈道。
“哈哈,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咱們只要在換屆賽上把其他門派全部給擊敗不就行了?”李傲行長笑一聲,自作聰明道。
“你懂啥,要是有這實力的話,逍遙宗還需要這麼煩惱嗎?”方玉竹倒是看出來問題所在。
“玉竹說的沒錯,我們逍遙宗現在的實力能不能擠進前三都是個問題,更別提勇奪第一這種不可能的任務了。”楊萬里一臉慚愧道。
“隊輔,這好辦啊,我們幾個出手幫忙搞一搞,這事不就有戲了嗎?”石敢當突然插嘴道。
“呃……你們?這能行嗎?”藥道人見衆人臉上俱都露出深以爲然的表情,不由遲疑地問向楊萬里道。
“師父,這幾位小爺如果肯出馬,那收拾無相門還不是妥妥的。”楊萬里湊到藥道人耳邊,輕聲說道,立刻就讓這老頭子的眼睛亮了。
“哈哈,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怕什麼?等明天我帶你們去見見掌門師兄,商量個具體方案出來,便大功告成也。”藥道人興奮地說道,他可清楚自己這個得意弟子的作風,說的話那是絕對地靠譜!
“師父,水燒好了,要沏茶嗎?”正當衆人熱烈討論之際,一進屋就轉到後院去的小帥哥又出現了,恭恭敬敬地問道。
“嘿,小帥哥,你在外頭挺奔放的,怎麼一回來就蔫巴巴地沒了精神呢?”一看到這個略顯滑稽的半大小子,林笑忍不住調侃道。
“呵呵,還沒向各位介紹一番呢,這是我幾個月前剛收的徒弟,名叫‘帥小正’,你們叫他小帥就行了,小帥哥的稱呼是他村裡的玩伴兒們給取的,當不得真。”藥道人倒是及時解了小帥哥的尷尬。
“嘿嘿,各位喝杯茶吧,我先練功去了!”小帥哥臉上微紅地朝衆人一笑,趕忙灰溜溜地轉回了後院。
“這孩子今年才十二歲,父母雙亡,身世挺可憐的。”看着小帥哥略顯消瘦的背影,藥道人繼續開口道。
“師父,雖然這孩子身上的念力波動有一些,可距離宗門裡的最低標準還有一定距離吧?”楊萬里卻突然問道。
“嗯,的確如此。”藥道人一愣,接着搖頭道:“你以爲現在人這麼好招嗎?掌門師兄以前是寧缺毋濫,現在是爲了湊人數,撐場面,什麼人都敢往門裡拉啊。”
得,看來逍遙宗現在還真不是一般的衰敗啊,林笑等人此刻看向楊萬里的眼神中已經充滿了同情,以及,不負責任的幸災樂禍……
“沒想到啊沒想到,我楊萬里剛走四年,這逍遙宗就蕭條成這幅模樣了。”在衆人暫居的客房中,林笑等人在藥道人離開去見掌門後,還在聆聽着楊萬里的幽怨之詞。
“隊輔,你是不是把自己的重要性給無限放大了啊?有你跟沒你的區別有那麼大麼?”李傲行一臉詫異道。
“行啦小猴子,你可別再拆他的臺了,隊輔現在可禁不起刺激啦。”林笑一臉笑意道:“更何況,現在的逍遙宗看起來才真正夠逍遙啊!”
“那可不,從山門進來走了二里地都見不着一個正經弟子,好不容易殺出一個,還是剛滿十二的純真少年,能不逍遙麼?”方玉竹跟着湊熱鬧道。
“唉,所以啊,這才需要你們的幫忙嘛!”楊萬里訕笑道。
“隊輔,這一步應該不在你的計劃之內吧?”石敢當往嘴巴里扔了個酸梅果,邊嚼邊說道。
“咳,的確屬於突**況,但我們必須鍛煉出這種能夠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處理任何事件的能力,我對你們很期待哦!”楊萬里硬掰出一張笑臉,卻換來衆人的嗤之以鼻。
“隊輔,放心吧,他們肯定會幫忙的,我可以保證!”程依依總算是沒讓楊萬里失望,一臉自信道,她早就看出衆人不過是想擺擺譜,故意耍弄下楊萬里罷了。
“嗯,隊輔,你就下命令吧,我們時刻準備着爲保護逍遙宗而獻出自己的……生命太沉重了些,低調點兒,就獻出自己的力量吧!”林笑見程依依揭了自己等人的老底,立馬改變態度道。
“好!既然如此,我就下令了!”楊萬里被他搞得哭笑不得,隨後便異常豪氣地一揮手道:“好好休息,儲存體力,準備大幹一場吧各位!”
“……”
事實上,林笑等人在滿含期待地休息一晚後,第二天就被藥道人領着去見了掌門師兄,一個長着粗密絡腮鬍的中年漢子。
爲什麼師兄要比藥道人這個師弟年輕這麼多呢?楊萬里解釋說,因爲掌門曾在年輕的時候無意中吃下了一枚奇果,結果容貌就被固定在了那個時刻,再無變化了。
“其實,我很不滿意,因爲我覺得白鬍子的人看上去纔會比較成熟。”掌門師兄如是說道。
所以,林笑等人便很容易地理解了逍遙宗衰敗的原因,並在小試牛刀,以自己的實力將一干逍遙宗高層驚掉一地眼球后,草草地結束了這次會面。
“好了,我帶你們去參觀參觀,讓他們去研究換屆賽的事吧。”楊萬里見時候差不多了,便領着衆人一邊閒逛,一邊介紹起來。
逍遙宗自老祖宗逍遙真人創派以來,已經歷經了三百餘年的歲月,到現在共有各級弟子合計五百多人。而在逍遙宗最鼎盛的時候,人數則多達三千之衆,即便是整個西北地區,也算的上是標準的中等門派了。
“五百多人中,大多數都處在天、地二級的念力境界,天地大融合境的大概只有不到二十個,而擁有寶器的命紋強者,更是一隻手就數的過來。”楊萬里緩聲介紹道。
“呃,這種實力,好像不容樂觀嘛。”林笑想了想道。別的地方不用看,就拿他們東莫村來說,命紋高手的數量便有一二十個之多,借勢高手也有好幾個,絕不是逍遙宗可以比擬的。
“我們這種小城門派,能有這樣的存貨已經很不錯啦。”楊萬里撇撇嘴道:“而且,據我所知,其他門派應該也是差不多的情況,可能只有無相門稍好一些吧。”
“隊輔,三門四宗了除了咱們逍遙宗和無相門外,還有些什麼門派呢?”李傲行突然開口問道。
“還有無影門、無生門、百花宗、天魁宗和血魂宗。”楊萬里一一介紹道。
“無影、無生?聽起來怎麼像是跟無相門穿一條褲子的呢?”方玉竹皺眉道。
“沒錯,他們三門幾十年前可是一家來着,不知後來因爲什麼變故,纔會一分爲三,變成了現在這副樣子。”楊萬里點頭道。
“完了,隊輔,這樣的話,豈不成了三打一的局面?咱們是不是應該想辦法聯合一下另外三宗啊?”石敢當一臉驚訝道。
“這倒不必,這麼些年過去了,三門之間早就沒了感情,只剩下純粹的利益關係,根本不用擔心他們會走到一塊兒去。”楊萬里笑着說道。
衆人見楊萬里如此肯定,自是放下心來,一行人繼續在逍遙宗裡邊看邊聊。
南大陸的宗派文化究竟始於何時,恐怕沒一個人能夠給出精確的時間,但經過這麼長久歲月的發展,宗派文化早就形成了一整套自己的架構與組織模式,不僅可以方便領導人有效管理,還能夠發揮整體優勢辦大事。
以逍遙宗爲例,自上而下共分爲三級行政單位,分別是掌門、各掌事長老、各級小主管等。當然,因爲逍遙宗現在實力大不如前,所以各個部門都相當地精簡。
具體來說,掌門以下,設有三位掌事長老,一爲分管煉藥的藥道人,一爲分管訓練弟子的武道人,最後一個則是負責日常生活安排的管道人。三人之下,還設有更爲細緻的協作部門,都配有專人管理。
“這裡差不多就是逍遙宗最核心的地帶了,再過去不遠,便是紫煌樹林的所在之處,防衛森嚴,我們還是就此止步比較好。”楊萬里領着衆人繞了一大圈,見林笑等人仍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忙出聲提醒道。
“隊輔,到了這裡才瞧出點兒宗派的氣象啊,路上的人也多了,大家的精氣神也稍稍有了些起色,不似那些外圍弟子般死氣沉沉。”林笑忍不住感慨道。
“那是當然,這些都是核心弟子,是我們逍遙宗最主要的戰力,面貌當然不同於那些剛入宗門的新人了。”楊萬里指着不遠處那些抱着一堆堆藥草匆匆走過的弟子說道。
“剛纔沒注意,現在仔細一瞧,我才發現他們都在忙着採藥嘛。”方玉竹突然開口道。
“呵呵,現在不是春天嗎?正好趕上一大撥藥材的最佳採摘時節,他們現在不動手,豈不是Lang費了這大好光陰?”楊萬里笑着解釋道。
“是啊,春天了啊,是到了該做點兒什麼的時候啦……”林笑緩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