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波光帶,雖兇名顯赫,但其準確位置,卻並不爲世人所知。畢竟,普通老百姓大都只是聽個熱鬧,誰也不會嫌自己命長,吃飽了撐的沒事兒幹,往這種險地跑。
其實,認真算來,此地恰好位於西北三巨頭的勢力交界處,距離凌霄宮的祈雲山、一品堂的雙柱峰,以及決絕嶺的隱秘山門都不遠。這種巧合,不知是三巨頭暗中達成的默契,還是因爲雲波光帶過於兇險,誰都不想將之劃入自己地盤的緣故。
然而,往日寧靜的山麓間,近日卻不斷有大批修煉人士出沒,或是三五成羣,裝扮奇特的遊行散人,或是成百上千,衣甲鮮明的大隊人馬,其勢可謂是愈演愈烈,讓當地的村民深感不安。
直到有一日,一支一眼望不到邊際的軍隊,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當中,雲波光帶附近的“土著”們才幡然醒悟,這裡定然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你們終於到了。”崎嶇的山路上,早已有人等在兩旁,迎接着侯顯能帶來的這支生力軍。
“雲中劍、仇九、莫離……”看着眼前出現的這一票“令事高手”,侯顯能不好再擺譜,連忙翻身下馬道:“有勞雲老哥在此等候,不知雲波光帶裡面的情況現在怎麼樣了?”
“唉,此事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先安頓好門中弟子,再從長計議吧!”顯然,此時的局勢不容樂觀,從雲中劍這三言兩語中,侯顯能已經有了清醒的認識。
“好,既然到了此處,一切自當都聽從雲老哥的安排。”侯顯能拱手回道。
他這話倒不是什麼假裝客套。事實上,在決絕嶺的高層之中,除了掌門呂欽身份超然,無可替代外,這雲中劍絕對稱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二號人物。
這一方面是因爲他不僅資格老、實力強,在衆人當中,算是對呂欽最忠心的一個;另一方面,也是因着雲中劍擅於籌謀,精於算計的特點,實是“大管家”的不二之選。
在呂欽離開的這兩年多,決絕嶺上下,事無鉅細,全是交由雲中劍打理,衆人對他也是信賴有加。
這廂邊,決絕嶺剛剛實現“勝利大會師”,在距離他們幾個山頭遠的另一面,凌霄宮也正有條不紊地搭建着自己的大本營。
此次,凌霄宮門中,無論是外門弟子、內門弟子,抑或是核心弟子,幾乎是傾巢出動,誓要同決絕嶺一爭高低。或許,他們中的很多人都聽說過奇蹟之門,也很想一睹其核心碎片的風采,但與那虛無縹緲之物相比,門派間的鬥爭顯然更能激勵士氣。
“掌門這次搞出這麼大的手筆,是想將決絕嶺徹底擊敗,從西邊大區完全抹去嗎?”坐在寬敞的帳篷裡,遊夢真人正與血霧真人敘着話。
“這是明擺着的事情,我們兩派間的恩怨,遲早是要結算清楚的。”面對遊夢的明知故問,血霧真人理所當然地答道。
“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掌門他也不怕一品堂會就此坐大,奪了我們凌霄宮西北第一的位置?”遊夢真人謹慎道。
“你以爲邱凌波那個老匹夫不想得到核心碎片麼?照我看,他可能會比我們還要拼命呢!”血霧真人冷笑道。
“嗯,這倒是……”點了點頭,遊夢真人繼續道:“說來也是可笑,那邱凌波精明瞭一輩子,卻晚節不保,白白送給呂欽這麼一個天大的人情,恐怕此刻心裡正憋屈着吶!”
“嘿嘿,夜路走多了總會碰上鬼的,他個老不休嘴上不把門,總是喜歡亂放炮,這回讓他嘗些苦頭也是好事。”血霧真人頗有點兒幸災樂禍的意思。
“咦,你們倆怎麼還在這兒呢?掌門有令,召集所有真人前去議事,咱們趕緊走吧!”兩人還在意猶未盡地聊着這些有的沒的,帳外便突然鑽進一人,大聲催促道。
“白眉,看你這火急火燎的模樣,莫不是要即刻開戰了?”見他面帶焦急之色,遊夢真人連忙問道。
“不打也差不多了,今日,侯顯能領着大軍到了外圍,我們必須儘早做出部署才行。”白眉真人喜憂參半道。
他喜的是等待已久的決戰終於即將開場,憂的卻是這注定要在歷史上留下濃重一筆的大戰,究竟會否如同衆人預想中的那般順利,實在是不得而知。
當然,此時此刻,翻轉着同樣心思的可遠遠不止他一個人。
“師父,門中弟子大部分都已經到位,何時對決絕嶺展開攻擊,還請您儘快定奪。”站在邱凌波的身後,廖智一臉的沉穩幹練,與數年前在一品城裡的模樣可是大不相同。
“嗯,這些年你進步了很多,門派裡的許多事務也已慢慢熟練,無需我再操心了。”沒有立即答覆廖智,邱凌波反倒是誇起他來。
“師父過獎了,這全賴二師兄的悉心教導,才能讓我進步神速。”廖智心中竊喜,臉上仍是不露聲色地答道。
“顏寒他教會了你,是想自己也早些‘退休’,專心研究永生之道嗎?”邱凌波突然這般問道。
“師父說笑了,二師兄他雖天賦異稟,勤奮有加,但至今也不過打通了七十餘個穴竅,距離那天地**圓滿的極境還有些距離。”廖智沉聲道:“至於我,更是兩年多也纔打通一個穴竅,別說飛昇了,這輩子能達到二師兄的程度,便已心滿意足咯。”
廖智這話倒也沒有太過誇張。雖然大家同是人念之境的第二重狀態,但顏寒比他多開了二十多個穴竅,如果按照平均兩年一個的速度,他還得足足四十年才能趕上。
而且,體內連同外界天地之氣的穴竅,是越到後面就越難打開。這一過程,不僅要長時間的念力修煉,更需體悟天地至理方可成功,實是一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狀態。
“顏寒是你們師兄弟幾人中最擅於動腦的人,他能取得如此成就,爲師並不意外。”邱凌波緩聲道:“只是,修煉之道,除卻勤奮外,無疑便屬天賦最爲重要。在這方面,老二他卻……”
“師父,那您覺得哪位師兄纔有可能勘破生死的奧秘?”聽出了邱凌波的言下之意,廖智不由好奇道。他雖然爲人自負,卻絕非不知天高地厚之輩,以顏寒等人的絕世天資,自己那是萬萬比不上的。
“師兄?爲什麼就不能是師弟呢?”邱凌波令人意外地回答道。
“這……您的意思是?”廖智聞言一愣,很快,心裡便涌上一股荒謬至極的感覺。難道說,那個貌不驚人的死胖子,纔是被自己師父真正看好的人?
“好了,不要再討論這些不着邊際的話題了,你還是趕快傳令下去,讓弟子們做好隨時進攻的準備吧!”邱凌波轉移話題道:“據我估計,快則明日,遲則三天,決絕嶺便會忍不住往雲波光帶進發,去救他們的掌門咯。”
“徒兒領命!”不敢再多說什麼,廖智剛要轉身離開,突然又停下了腳步,小心翼翼地問道:“對了師父,大師兄那裡,我是否也要知會一聲呢?”
“哼,不用管他,這廝一聽到有仗可打,肯定會心癢難耐的。”邱凌波擺手道:“我可不想好好的一盤棋,被他一個人攪亂,壞了我的大事!”
“是!”從邱凌波那略顯煩躁的語氣中,廖智能夠聽出一絲無奈,而這,也正是他和顏寒爲何需小心提防,步步爲營的唯一原因。
如果說,在如今的一品堂,還有誰可以跟邱凌波抗衡一番,甚至是公然叫板,那就只能是廖智口中的這位大師兄,“蘇真”了。這種人,似乎生來便是“天才”的代名詞,根本無需如何努力,就輕易突破種種修煉難關,站在了一個衆人需擡頭仰視的高度。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這句話,並非對所有人都適用,但蘇真卻完美地詮釋了其中的精髓。眼下,“勝於藍”或許還欠缺幾分火候,但不輸於藍,已然是大家所公認的事實。
幸好,邱凌波還沒老,仍有足夠的力量彈壓得住他。而蘇真一直以來的表現也非常“厚道”,在人前算得上是畢恭畢敬,沒有絲毫的僭越之舉。只是,如果他真像表面上那般順從、忠心,邱凌波又怎會刻意扶植顏寒來對抗他呢?
“你們看,那裡就是雲波光帶的所在了!”指着不遠處雲霧繚繞的那片羣山,張小千一臉興奮道。經過數天的長途跋涉,十萬青山軍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這裡,此刻,終於可以稍事休息,緩解一下疲乏。
“我們比決絕嶺晚出發了一天,想必他們此刻應該已經到了,怎麼着,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看了看身旁的方玉竹和李傲行,林笑饒有興趣地問道。
“得了吧,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會兒咱們沒了霸天城的憑藉,躲他們還來不及呢,又豈能主動送上門去?”李傲行搖頭道。
“錯!你忘了,因爲奇蹟之門的關係,所謂的聯軍此刻早已不復存在,沒了衆人的幫助,決絕嶺對上我們能有幾分勝算?”方玉竹發表着不同看法:“更何況,咱們青山軍在野戰方面,可是從來都沒怕過誰!”
“哈哈,玉竹真是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林笑點頭道:“只不過,在這之前,我們或許應該先見見‘盟友’纔對。”
“不用麻煩了,我這不是來了嘛!”林笑話音剛落,身旁的密林中便走出一隊人馬,赫然便是久已未見的酒肉道人,代表凌霄宮來迎接衆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