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臺上空的七星封煞陣法在星星點點的瑩白色光芒匯聚之下, 變得越加耀眼,幾乎是照亮了整片禁地。
赫連玹憂停止了吟誦,他的雙手虛擡, 而這時, 圍在祭祀臺下的靈術師們嘩啦一下子全部跪伏在地, 那虔誠的表情就好像是在面對神靈一般。
莫寒安靜的蹲在一棵龐大的古樹上, 掃視了一眼下方這莊嚴肅穆的場面, 爾後纔將目光停留在祭祀臺上面。身穿隆重長袍的赫連玹憂看起來依然的俊美挺拔,似乎跟記憶中的沒什麼兩樣,可莫寒卻知道, 有些事情是一旦過去就回不來的。
心下微微嘆息了一聲,莫寒收回思緒, 視線緩緩移到那突兀的圓柱體尖塔上。身旁的石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下面這氛圍的影響, 緊緊繃着的臉龐嚴肅異常。
就在這時, 祭祀臺上的尖塔微微一顫,一道紅光從筆直的尖塔頂端疾射而出。‘轟’的一聲, 打在七星封煞的正中央。
原本耀眼奪目的七星封煞陣法似乎一下子變得黯淡了幾分,赫連玹憂的眉頭一皺,而就在所有人也爲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感到驚愕之際,外面的林子突然響起了陣陣的馬蹄聲,以及那沖天的喊殺。
“那傢伙動手了……”石頭忽然低聲說道。
莫寒一愣, 轉頭看過去, 卻見石頭神色痛苦的捂着半邊臉, 那手掌下的黑燿色符文似乎在輕輕的戰慄。
“你沒事吧?!”抓住石頭的肩膀, 莫寒有些擔心的問。
石頭安撫的衝莫寒扯了扯嘴角, “沒事……”
話音剛落,下面突然傳來一道道的慘叫聲。祭祀臺下的靈術師頓時躁動起來, 而最外圍的那些的靈術師,幾乎是毫無防備之下就已經被衝進來的鐵騎一個手起刀落了結。
赫連玹憂的瞳孔一縮,幾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些拿刀帶槍衝進來就是一通砍殺的御林軍,該死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混蛋,這批御林軍難道瘋了!”水鏡離氣得暴跳如雷,好端端的在這個空當出事,而且還莫名其妙的的遭受御林軍的攻擊,這滋味換個人都不好受。
“我勸你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一聲輕笑忽然從御林軍後方傳來。
赫連玹憂的臉色一變,死死瞪着從御林軍中緩緩騎着馬出來的男子。周圍洶涌的鐵騎很快停下了攻擊,然後訓練有素的後退,排成整齊。隨後,一批批的弓箭手從後方接應而上,搭箭拉弓,直指場地中央所有的靈術師。
“你到底想做什麼?!”赫連玹憂冷冷的望着那坐在馬上的人,緊緊攥着的手有些微的顫抖。
四周的人一下子安靜下來,樹上的莫寒下意識屏住呼吸,這事情現在已經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預料範圍,恐怕……有些麻煩了!
赫連宇哲呆呆的望着赫連玹憂,眼底滑過了一絲痛苦之色,但轉瞬即逝……麟窩在赫連宇哲的懷中,咯咯咯輕笑了幾聲,附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只見這位年輕的帝王身子一顫,緊緊抿着的嘴脣倏忽間拉開一絲詭笑的弧度,“放箭!”
赫連玹憂的神色驟然一寒,幾乎就在對方說完之後,手上迅速拉開殛電朝那些從四面八方呼嘯而來的箭矢揮過去。與此同時,三位長老以及聖殿的岑於昇等人也迅速做出反應。否則的話,那麼大批的箭雨落下,不死也傷……
“設結界!”赫連玹憂迅速暴喊了一聲。
危急時刻,臺下的靈術師反應不可謂不迅速。頓時擺開陣勢,開始設置結界。可就這個瞬間,衆多個黑色人影突然從林子深處竄了出來,並且以極快的速度扎進了人堆中,手中揮舞的匕首泛起一抹寒光,在孱弱的靈術師間帶起一蓬蓬的血霧。
“混蛋!”傲風額上青筋暴跳,忍不住罵了一句。這可惡的皇帝老子居然連暗衛都調出來了,要知道這些暗衛可是從小就經過嚴酷的訓練,以至於個個身手都相當不俗。而靈術師雖然強大,但絕大部分都是精神以及靈力上的強大,身體的孱弱註定他們面對這些如狼似虎的暗衛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你們倆姐妹去對付那些弓箭手,其他人,尤其是能近身戰鬥的全都給我去殺暗衛!”傲風能想到這些,岑於昇自然也清楚的知道這點,這種時候,拖得越久對他們越不利,於是在冷靜的吩咐完後,他率先衝進了混亂的人堆中。
旁邊的徐飛茹二話不說,直接跟上去,匕首一揮當即格殺掉了附近一個暗衛。
奈奈絲和莉莉絲絲毫不敢耽誤,重力術,五感混亂術全部往那些弓箭手上招呼。
三位長老則躍下祭祀臺,乾脆殺進御林軍中。擒賊先擒王,現在哪裡有人還管得了那是不是皇帝老子。靠,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不能客氣了。
眼看着下面再次亂成一片,而對方的鐵騎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攻擊。赫連玹憂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忽然間,他的目光落到赫連宇哲的懷中,那個妖嬈的男子正眯着血色的瞳孔興味嫣然的看着周圍的一切。
赫連玹憂的眼神驟然一厲,指尖倏地竄出一道閃電。可就在這個時候,一抹熟悉的身影在視野中掠過,直直的撲向了那妖嬈男子。
剛剛察覺到赫連玹憂的殺意,麟原本以爲那男人會按捺不住朝自己攻擊。可他沒想到自己身旁的鐵騎不知何時已經開了一條空隙,一條黑影以迅雷之勢閃現在他的眼前。
望着那張臉龐,麟那雙血色的瞳孔微微一縮,一絲驚恐之色滑過眼底。來不及反抗,整個人已經被石頭狠狠的打飛了出去。
後背撞到一株古樹上,麟猛地吐了口血,還不待起身,石頭的手已經死死掐上了他的頸脖。
冷冷的望着手上呲牙掙扎的麟,石頭半張臉上的符文又開始一點點的脫落,猶如螞蟻一般,沿着他的手臂,爬上對方的臉頰……
“哈哈哈,你們以爲這樣就能制服得了我嗎!”突然,麟一陣發狂似地大笑起來,那雙血色瞳孔中爆出一團精光,隨後又慢慢的湮滅,“死去的人將成爲我的祭品,成爲我復活的代價……”掙扎越來越弱,可是男人的嘴巴卻還是一張一合着,發出低低的‘桀桀’笑聲。
莫寒閃身出現在石頭身後,盯着麟那詭異的模樣,心頭不禁一沉。
察覺到了來人,麟那雙越加晦暗的眸子一轉,直勾勾的盯着莫寒,嘴角的笑容越加擴大,而他的表面上突然一陣扭曲。
莫寒心一驚,眼睜睜的看着他的皮膚慢慢暗黃下去,緊接着全身上下就像是被抽乾了水分一樣,迅速乾癟……
眼皮一跳,莫寒忽然感覺不對勁,他低頭一看,卻見自己腳下不知何時已經淌出了一片血水,而這血水的源頭卻是麟的腳下!
那暗紅的色澤在上空那七星封煞陣法的光照之下格外扎人眼球,突地,莫寒的眼神一凜,拉着還不明所以的石頭迅速撤離到一旁。
剛纔站的地方,那片血水沒有浸入泥土,反而像是有生命一般,往前慢慢的流淌過去。莫寒忽然注意到它流淌的方向正是祭祀臺,而在它流淌的途徑裡,地上一些屍體也開始慢慢的乾癟下去,身下淌出暗紅的血水,漸漸地朝着那祭祀臺流淌。
周圍廝殺成一片的人羣,似乎便沒有注意到這一絲的變化,可站在祭祀臺上的赫連玹憂卻是看的清清楚楚。
“住手,所有人都給我住手!”心中驚駭的無以復加,赫連玹憂覺得這是一場陰謀,絕對是一場陰謀。
可他的聲音便沒有阻止已經殺紅了眼的衆人,血水越積越多,到了祭祀臺下幾乎匯聚成一片。而那祭祀臺就像一隻龐大的海綿,瘋狂吸收着周圍的血水,由白色大理石砌成的表面被漸漸的染成深紅的血色。
好在那邊的三位長老也發覺到了這邊的異常,也不管已經徹底昏迷過去的赫連宇哲,當即飛回祭祀臺。望着已經快滲透在腳下的暗紅色澤,衆人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來不及了,強行催動封印吧。”水鏡離緊緊攏着眉,當機立斷的開口。
赫連玹憂點了點頭,其他人也不多言,各自擺好位置,立即開始施法。
“晚了……”石頭抓着莫寒的手一緊,沉聲說道。
莫寒心中一凜,腳下的大地猛地一震,隨即又開始劇烈的搖晃起來。
原本潔白神聖的祭祀臺眨眼睛變成了妖異墮落的暗紅色澤,唯有那中央的尖塔,在七星封煞陣法的照耀下,依舊雪白的刺眼。
可惜,這片雪白便沒有維持多久。
咔嚓————
一條猙獰的裂縫突然從尖塔下方緩慢的向上面蔓延。
赫連玹憂的額上大汗,體內的靈力傾瀉而出,三位長老更是不遺餘力,他們深知如果尖塔裂開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所以眼下當真是豁出去了……
空中的七星封煞陣法吸收了四人的靈力之後,徒然發出璀璨奪目的光芒,照得天地都白茫茫的一片。
烏雲環繞成了一股龐大的漩渦,呼呼的凌厲風嘯聲聽着更像是某種威嚴的龍吟。
一時間,整個帝都都炸開了鍋。所有人當即拋開手頭上的事情,蜂擁着跑到皇城大門外,仰頭觀看天上的奇觀。
由於人潮越來越多,城門口的守衛幾乎鎮壓不住,畢竟軍隊的人都被皇帝調走了,所以憑他們單薄的人力,根本阻擋了眼前這片羣情激奮的民衆。以至於,這些護衛守了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就被洶涌而至的人羣給突破了。
皇城前方的大廣場之上,霎時間涌進了黑壓壓的人潮。人擠人的堆在一塊兒,此刻哪裡還管你是百姓還是高官。
所有人都仰着頭,生怕錯過一絲變化,而近距離看天上的奇觀更是由爲震撼。雖然大家都好奇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人們卻也不敢強行進入聖殿內部。畢竟那在人們心中是神聖的地方,普通人踐踏不得。也正是因爲如此,纔給那些守衛聖殿的護衛喘了一口氣,畢竟他們可不想被這麼多的人海給吞沒。
可惜,這些來看熱鬧的人根本不知道里面的情況有多危險。
雖然那尖塔上的裂縫已經停止開裂了,但看着那已經裂開三米有餘的裂痕,莫寒卻便沒有因此而表現出樂觀的情緒。相反,他很凝重,相當的凝重……
天上的七星封煞陣法開始緩緩下降,三位已經竭力的長老不禁鬆了一口氣,身子搖晃了一下,才站穩住腳步。可赫連玹憂卻沒有放鬆下來,臉色反而一沉,由於他正是對着那條黑黝黝的裂縫,所以他能清楚的看到一雙血紅色,且擁有七根手指的爪子悄悄的從裡面探出,抓上裂縫的邊沿……
該死!
赫連玹憂的臉色變了又變,可眼下他的靈力已經在剛纔就被抽乾,無力的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尖塔下的裂縫一點點的被那雙血色手爪掰裂。
忽然間,一抹銀光滑過,瞬間鑽進了裂縫中,那血色的手爪被迫往裡一縮。由於禁地上上下下被照耀的通亮,所以不仔細看,還真的察覺不到剛纔那抹銀光。
心中一驚,赫連玹憂感覺身旁有陣風颳過,隨即,一個男人手執鐵黑色的大鐮刀,站定在他不遠處的身旁,冷冷的望着那條裂縫。
莫寒!
赫連玹憂心裡不由激動,剛纔看到的果然是這個男人……
“你沒事吧!”莫寒頭也不回的淡淡說了一句,目光依舊死死盯着那條裂縫。
赫連玹憂一怔,隨即笑了笑,“還好……”
話音剛落,赫連玹憂便看見石頭緊跟着莫寒躍上祭祀臺。看到已經揭開了面紗的千年殭屍,赫連玹憂的眼底滑過一絲複雜之色,這傢伙居然還跟着莫寒,一時間,他有些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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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頭便沒有理會赫連玹憂,他定定的望着那深邃的裂縫,然後一言不發的蹲下身來,手掌附着在地面上,臉上又淡化了許多的黑色符文動了起來,沿着他的手,緩緩的爬上祭祀檯面。
赫連玹憂微微愕然,他忽然知道石頭要做什麼了。
那黑色的符文極有規律性的繞着那中央的尖塔圍成一輪輪的黑圈,終於,在石頭動手之後,裡面的七指魔君終於有些忍受不住了。
吼————
一道憤怒的嘶吼聲遠遠的滌盪開來,天上的雲朵翻騰之下,只見一抹金光從裂縫中閃現。
莫寒的神色徒然一變,來不及說話,直接轉身一腳將石頭踹下了祭祀臺,順帶也撞開了赫連玹憂。
轟————
筆直的一束金光從裂縫中射出,幾乎是擦着莫寒的後背。頓時就在前方密集的樹林中開出一條直線的通道,凡是金光所在之處,不論花草樹木皆爲灰燼。
該死,沒想到這傢伙的破壞力居然這麼強!
莫寒揮開周圍瀰漫的白塵,顧不得被撞得七暈八素的赫連玹憂,立馬揮着索魂直接撲了上去。絕對不能讓那傢伙逃出七星封煞陣法的籠罩……雖然這封印陣法施展的實在夠慢,但莫寒隱約能察覺到裡面所蘊含的毀滅力量絕對是比那封印卷軸強上幾十倍。
尖塔下的裂縫開了一個大大的豁口,一隻通體血紅的妖獸從裡面竄了出來。而此時的莫寒從半路上殺出,一條虛幻的銀色鎖鏈猶如蛟龍出洞,頓時纏繞上了七指魔君的脖子。
七指魔君倏地扭過腦袋,強有力的後肢猛地在堅硬的祭祀臺上踏出一個印子,長長的尾巴狠狠的掃向撲上來的莫寒,那雙金屬製的獸眸兇光畢現。
莫寒也不躲開,直接索魂上來招呼。
鐺————
好似撞上了一根堅硬的鐵棒子,莫寒的虎口都被震得發麻,更讓他心驚的是,索魂居然沒有斬斷對方的尾巴,反而只是在那條尾巴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痕。
不過受傷的七指魔君顯然已經被激怒了,它一把抓斷脖子上的銀色鎖鏈,踏碎了地磚,朝着飛身急退的莫寒衝過去,雙爪從兩邊向裡揮舞,勢必要將對方撕成碎片!
可已經恢復全部實力的莫寒哪裡有這麼好對付,腳踩地面劃開一道弧度,莫寒反身錯開的同時,索魂倒勾而出,藉着七指魔君留出來的空當,直取對方脆弱的頸脖。
七指魔君也不含糊,那金屬製的獸眸一閃,粗壯的尾巴再次揮了過去。害得莫寒不得不停下攻擊來抵擋,雙方再次退開,似乎是誰也佔不到便宜。
可一開始想殺死莫寒的七指魔君卻知道,再次拖下去只會對自己更加不利,白天的時候就已經被司空雪燼那銀槍所傷,再加上後期的一連施展法術,可以說它已經沒有多餘的魔力在弄出像剛纔那金光束那樣的強力攻擊。
而相較於七指魔君的黔驢技窮,莫寒還有很大的發揮空間,對他而言,能殺就殺,否則就是拖延時間,等到七星封煞完全落下,看這傢伙還能往哪裡逃!
只是七指魔君實在皮粗肉厚,那紅色的鱗片就像一幅絕世鎧甲,連索魂都難以砍進那刀槍不入的身體,真不知道當初牧寒是怎麼將對方咬出血來的……還是說,這傢伙這千年以來一直在不斷進化。
心思電轉間,莫寒乾脆放棄對七指魔君進行近身纏鬥。他一把揚起索魂,直接割開自己的手腕。鮮紅色的血液流落在地面上,七指魔君見此當即折身就要落跑。
莫寒哪裡會放過它,如果讓這傢伙跑了,他日東山再來,該難過的就是他自己了。畢竟莫寒也不是笨蛋,從剛纔的攻擊來看,明顯這傢伙也是黔驢技窮了。正所謂趁你病,要你命。莫寒可從來不覺得自己需要什麼光明正大的戰鬥,能儘快解決麻煩永遠是他的宗旨之一。
“以吾血爲媒,祭九炎龍陣!”一聲低喝,莫寒腳下的血突然燃燒起一團火焰。
幾乎只是眨眼睛的功夫,以莫寒爲中心,一個由火焰圈成的陣法呼嘯而開,梵文在空中一陣滌盪,逐漸形成了九條火色炎龍。伴隨着一陣陣嘹亮的沖天龍吟,祭祀臺上的狂風忽然大作。
獵獵的狂風吹拂着莫寒的衣襟,周身盤旋的九條炎龍像鍍了金一樣,蓬勃發光,幾乎再次點亮了整個天際。
鋪天蓋地的狂暴氣勢朝着七指魔君的方向席捲而去,莫寒的臉色有些微的蒼白,施展這種大型陣法,對他的考驗不可謂不嚴峻。
頭頂上的七星封煞陣法,已然落在了尖塔頂端,雖說還達不到完全封印,可七指魔君想要逃出陣法所籠罩的光丈範圍還要費一番的功夫。
但此刻它哪裡有這個時間,後面的九條火色炎龍相繼撲了過來,死死纏繞上它的四肢,那灼熱的高溫燙的它身上的紅色鱗片嗤嗤作響,一股肉焦的氣味瀰漫開來。
嗷————
灼痛的刺激下,七指魔君當真也是爆發了,雙爪摳地,仰頭沖天發出一連串尖銳的厲嘯。彷彿是呼應七指魔君,天上的烏雲猛然一陣翻騰,滾滾的雷聲猶如萬獸奔騰。
周圍的空間一陣陣的扭曲,身上糾纏的炎龍被撕扯的一陣晃悠。
徒然,一道道的雷霆從黑壓壓的上空劈劃下來,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刃,瞬間將幾條炎龍攔腰斬斷。
轟隆隆的雷聲震得人心頭髮顫,而七指魔君的厲嘯幾乎傳遍了整個帝都,囚禁了一千的血性當即全面爆發出來。遠遠聽着聲音的人們感覺腦袋彷彿被一個大錘狠狠的轟擊了一下,而那些堆擠在皇城中的人羣,則幾乎是第一時間七竅流血着被震暈了過去。
莫寒的臉上再次一白,即便是護住了心脈,但由於離得最近,卻也不由被這直接傳達到腦海的聲波震得氣血翻騰。該死的,他沒想到這個妖獸臨危反撲居然會這麼厲害!
而臺下的衆人早已被祭祀臺上的暴動給搞得愣了愣,剛纔所發生的一切幾乎都在電花火石之間,還不待他們反應過來,強大的音波灌入腦中,功力強的人都被間接震暈了過去,而功力弱得則被直接摧毀了腦神經。
須臾間,那些已經腦死的人,他們臉上的神色變得呆滯起來,緊接着慢慢扭曲,直至化爲了兇厲,最後張牙舞爪的爭相撲上祭祀臺。
眼看着下面凶神惡煞的朝自己逼近的人羣,莫寒死死咬牙,不得不抽出一條炎龍去阻擋。
七指魔君藉此機會,利爪一揮,也不顧弄傷自己的手爪,頃刻間抓散了身上還在糾纏的幾條虛弱炎龍。
一道雷電緊跟着劃破黑夜劈下來,瞬間撕開了七星封煞陣法空間的阻擾。七指魔君一刻不停,後肢蓄力,腳下狠狠的踏碎地面,整個身體再次躍起,打算在自己虛弱下來之前逃離這片封印之地。
可就在它躍上半空的瞬間,遠處一道刺目的銀光乍然亮起,以雷霆之勢狠狠的扎進了七指魔君的胸膛。
強大的力道帶着七指魔君往後迅速飛出去,然後將其死死的釘在了尖塔上。
莫寒原本還想阻攔,可看到七指魔君被釘在了尖塔之上,眼睛驟然爆出一抹厲光。無需多想,他立馬抽手劃開了幾個訣印,空中的梵文再次顫動,發出奪目的光輝重新幻化出的九條炎龍,翻飛到高空之上。
伴着氣勢磅礴的龍嘯,九條火龍瞬間卷繞成了一條金焰巨龍,咆哮着飛快下落盤上尖塔,將企圖掙扎的七指魔君死死的纏繞在尖塔上。
七星封煞陣法已經落到了它的頭頂上,七指魔君嘶牙淒厲的慘叫,全身上下彷彿是被扔進滾油一般發出嗤嗤嗤的響聲。
那些已經撲上祭祀臺的人們好像失去了操控的玩偶一般,頓時簌簌一片倒了下去。
七星封煞陣越加的璀璨奪目,那白光幾乎照亮了大半邊的天際,似乎是要淨化掉一切的污穢……
莫寒被迫閉上眼睛,直到白光漸漸散去。
周圍的一切瞬間暗了下來,莫寒微微睜開眼睛,適應了好半響才慢慢看清四周的一切。
眼前的尖塔已經消失不見,連同七指魔君……而已經成爲廢墟的祭祀臺下矢刃摧折,死屍相撐,血流成河,簡直跟修羅地獄的場景有得一拼。
莫寒有些發怔的看着這一切,忽然有種自己又回到冥界了的錯覺。
而在這場修羅地獄內除了他,根本沒有一個人還能站着,因爲倒下的基本不是死人,就是昏迷過去的人。
忽然,遠處的林子傳來一聲劇烈的咳嗽。莫寒渾身一顫,他忽然想起剛纔那隻將七指魔君釘死在尖塔上的銀槍……
身形一動,莫寒已經朝着傳出聲音的林子內跑過去。
咳嗽的聲音很大,彷彿是那人要把體內的肺都要咳出來似地。莫寒直覺一陣陣的揪心,腳下不由再次加快。
當越過一顆樹木,看到半跪在地上,一手撐地,一手緊緊捂着嘴猛咳的男子時。莫寒感覺自己的心被瞬間狠狠的撕裂,痛得讓他窒息。
只見男人原本那一頭的銀白色長髮斷成了寸許來長,而周圍的地上滿是繞亂的銀絲。男人的肩膀還在顫抖着,咳嗽幾乎不間斷。紅得已經有些發黑的血從那蒼白的指間滲出,在地上暈開了一層刺眼的色澤。
眼看他的身子一晃,就要朝旁倒下去,莫寒心下一驚,立即飛奔上去。
已經疲乏至極的司空雪燼倒進莫寒的懷中,似乎察覺到了來人,男人想睜開眼睛,卻發現眼皮跟灌了鉛似地沉重。
“喂,你醒醒……”望着面色慘白成一片的男人,莫寒慌亂了,他從沒想過一向強勢的男人會有如此脆弱的一面,就好像一個不留神,他就會徹底從這世上消失一樣。
聽到熟悉的聲音,司空雪燼勉力撐開一條眼縫。在看到莫寒那擔心的模樣時,他不由勾起了脣角,“……放心,還死不了。”
“你……”莫寒瞠目,都弄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了,這傢伙居然還笑得出來!
“……吶,答應我一件事。”喘着氣緩緩說着,簡直就像要交代臨終遺言,也不管莫寒的反應如何,司空雪燼輕輕闔上了眼簾,“在我睡過去之後……你不可以找其他男人,咳咳……當然,女人也不行。”
莫寒的臉色不禁微變,“你不要睡……”理所當然的將對方的‘睡’理解成‘死’,莫寒頓時急了。
司空雪燼沒有睜開眼睛,腦袋擱在莫寒的肩窩上有氣無力的說道,“還有答應我,不準離開我……”
“好,好,我什麼都答應你,但是你不準睡!”毫不客氣的抓着男人的肩膀搖動,莫寒怕這個男人真的會一睡不起。
“……唔。”其實,司空雪燼真的很想告訴莫寒,他不會死,他真的不會死,因爲……他還不想死。可是他現在真的好睏,於是,能不能別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