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如此,中午吃飯時,陳順還過來了,那小子上桌“嘩嘩”將一碗乾菜燒肉中肉都挑出來吃了個乾淨。
大山哥和他兄弟們臨走前,陶氏同樣一人給了二十個大錢,還讓大山哥代她向他的兄弟們道個歉。
二伯陳永賀瞧見陶氏給大山他們工錢,也杵在院子不肯走。
陶氏轉身笑着朝着陳永賀走過來,“今兒多虧了二哥,我們家屋子這才這麼快修好,回頭等永新身子好了,讓他買酒請二哥喝,這家裡還一團亂呢,弟妹就不陪二哥,先回去收拾了。”
陳永賀一愣,張嘴想問他那二十個大錢,卻怎麼也開不了口,朝着陶氏走遠的身影啐了一口,才滿臉不高興的家去了。
大山和他兄弟纔沒有多遠,就被他一起做活的兄弟給埋怨上了。
“大山哥,你這同族的二伯真是……我都不知道咋說,要不是你這三嬸人還不錯,咱哥幾個早甩手不幹了!得,下次要還有你這二伯在,你也別找我們來幫忙了,幹個活兒都憋屈!”
“好啦,發子,我也不知道永賀二伯今兒會來,方纔三嬸還囑託我給你們陪不是吶,都消消氣兒,莫說你們,就是我,下次要遇着永賀二伯我也不去了!”
陳永賀在背後被別人說的一無是處,他這自己還感覺良好,認爲今兒要不是他,房頂能這麼快修好?可是三弟妹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連工錢都不給,他這是白出了一天的力!
等回頭定要與爹孃說這事。
陳永賀有時不但討人嫌,腦子也不知道拐彎,還不如自己的婆娘簫氏。
他這會兒在路上走着走着越加覺得自己受了虧待,連自家也沒回,沒和簫氏商量,就直接去了陳王氏那兒。
進了屋就開始抱怨,卻愣頭愣腦捱了陳王氏一頓訓斥。
陳王氏指着自己二兒。氣的冷哼一聲,“順子他爹,你還好意思說,永新是你弟弟。你幫着他們修一日房怎的了?家裡人的錢你也要賺,拿在手裡你不覺得燙的慌!”
陳永賀沒想到他娘不但不爲他做主,還要罵他,當即就頂嘴道:“誰的錢不是錢,拿到手裡纔是自己的錢!”
陳王氏氣的用手裡還沒納好的鞋底就朝着陳永賀扔了過去。
三十大好幾的漢子,被自己老孃追的滿屋跑,臉都丟光了。
晚上陶氏帶着三個小姑娘將堂屋收拾了,一家人簡單用完了晚飯,陶氏服侍着秦長瑞喝完了藥。纔在堂屋中歇下來,計算着這幾日的花銷。
本來。房子半日修好了,大山帶來的人每人就能省下十個大錢,現在不但錢多給了,還要招來抱怨。陳永賀還真是把搗亂的好手。
購置修繕房屋的材料加上這兩日的飯錢和工錢,先前他們攢下的。幾乎所剩無幾了。
前院陳秋月要出嫁,簫氏來訛他們三房,雖被她擋了回去,但必要的銀錢還是要出的。
想到這裡,陶氏嘆了口氣,臉色疲憊。
這些日子,爲了賺錢修房子。她們母子可以說是夜以繼日的趕工做小藥包。
這幾日修繕房屋,她們白日跟着後頭幫忙,晚上還要熬夜做活兒,方纔阿梅阿杏坐着小馬紮分揀藥材時,都迷迷糊糊的頭一點一點的,睏倦的不行。
陶氏怕累着孩子。連忙讓陳悠帶着阿梅阿杏先去休息了。
可她自己活了這麼多年,也從未像這段日子這般累過,有時,繡小藥包時間久了,站起來。腰腿都痠麻的厲害,可儘管這麼累,她仍然要堅持下去。
這麼一想來,她前世的那些生活簡直是太過安逸了!
陳悠將兩個小包子哄睡了,從西屋出來,瞧見陶氏正坐在油燈旁發呆,眼圈熬的烏黑,眉頭一皺,“娘,快子時了,早些歇了吧,咱們明早還要早起去縣集。”
陶氏擡頭見到陳悠,笑了笑,“無事,我再繡五個,明兒咱們也能多賣些錢。”
陳悠抿了抿嘴,坐到陶氏身邊,固執的道:“那我陪娘!”
陶氏眼瞳深處因爲陳悠的話猛的一顫,嘴角的笑容更加柔和,“阿悠乖,先去睡,娘一會兒就好了。”
陳悠並沒有擡頭看陶氏,而是低頭沉默的分揀小簸箕中被她粗加工過的草藥。
陶氏明白,她不去睡,陳悠怕是也不會去了。
嘆息一聲,“等娘把手頭這個繡好,咱一起去睡!”
陳悠這才點頭。
微微擡頭瞧了一眼陶氏因爲熬夜深陷的眼眶,陳悠突然覺得有些心疼。盯着手中的薄荷,陳悠安慰自己,賣小藥包只是暫時的,等到她們攢夠了本錢,她有法子能讓家人過的更加舒心,不用連兩個小傢伙都要跟着她們勞累。
陳悠同樣也累的不輕,與陶氏一起洗漱完,她幾乎頭一沾枕頭就進入了夢鄉,連藥田空間她都沒精力進去打理。
第二日,天矇矇亮,母女二人就起牀,安排好家中事務,就帶着做好的小藥包去往林遠縣,因她們這次做的多,出發的比平日早了些。
李阿婆若是沒事,也不是次次縣集都要去,以前她是爲了照顧陳悠,如今陳悠有她娘照顧,她也不用次次都跟着了。
李阿婆畢竟年紀大了,早上起那麼早傷身,也被陳悠勸了下來。
陶氏與陳悠到林遠縣時,早市的人還不是許多,她們尋了她們平日裡常待的那個位置,等到到時。已經發現了一對母女早已蹲在那兒了。
陳悠一怔,低頭朝着她們面前擺放的竹籃看過去,裡面竟然也是與她們一般無二的小藥包,雖不知道這小藥包裡頭裝的藥方如何,但是光論外表,與她們做出來的相差並不多。除了她們另外做的那些精細的小藥包,要一般人買回去,定然看不出區別。
那賣小藥包的母女也會吆喝,“兩文一個,多買優惠。”
陳悠瞪着眼看着那對母女,這小藥包因爲賣的好,價格早已不是第一次她們賣的兩文一個,而是漲到了三文一個,而現在這對母女竟然比她們賣的還要便宜!
陶氏也有些怔愣,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搶了她們生意。
其實古往今來,盜版層出不窮,一行東西賺錢,就避免不了別人去拷貝,但要是這件事真的這麼快發生又是出在自己身上,想必沒人心情會好過。
特別是這像小藥包這麼好複製的東西,除了小藥包裡頭的方子,這樣的外形,只要是買回去的,略通針線手藝的人照着,大都都能做個樣兒出來。或許上頭的繡工不如陶氏做的,樣子不如陶氏做的好看,也沒有陶氏做的精細,可是幾文錢的東西,一般人買回去又有幾個會在乎這些,只要便宜就好了嘛!
陳悠本該想到有這一日的,只是未想到這般快,想必,過不了多久,各家針線鋪子裡也會直接有小藥包出售。
她們做不成品牌,吃不了這口長期飯,也就只能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賺一賺第一桶金而已。
此時,見到眼前的情景,陳悠是氣憤的,可她又能怎樣呢?
對方可能也是像她們一樣這般拮据的母女,她難道要上前掀了她們的攤子,大罵她們抄襲嗎?開玩笑,大魏朝又沒有發明專利。
攤前的小女孩見她們愣在面前,還笑着招呼她們,問她們要不要買小藥包。
陳悠頓感心塞,陶氏平靜瞥了眼這對母女,拉着陳悠快步離開。
陶氏與陳悠一走,擺攤的母親才長吐一口氣,那灰色短褂的女娃對她娘說,“娘,我們是不是做的不對?”
“都是憑手藝吃飯,有啥不對的,她們能做,我們照樣也能做!這籃子小藥包賣完了就能給你買布做衣衫了。”
女娃咬着脣點頭。
陶氏與陳悠從新在東市上尋了一處擺攤,儘管她們已經降價,可是買的人並不多,一個上午,只堪堪賣出去一半。
路過還有人問她們是不是學東市那頭的那對母女,只叫陳悠無言以對。
早市到中午已經沒什麼人,大多來趕集的農人都挑着擔子家去了。
寥寥無幾的客人,讓陶氏與陳悠都無心再留在早市,母女兩置辦了些用品吃食,準備回去,打孫記布莊路過的時候,被孫大姑娘叫住了。
“大嫂子,還有阿悠,你們都進來,我有話與你們說。”孫大姑娘蹙着眉,瞥眼見了她們籃子中賣的還剩下一半的小藥包。
“孫姐姐,你有什麼事?”進了布莊,陳悠疑惑問道。
孫大姑娘瞧見陳悠額頭細密的汗珠,“你們在這坐坐,我去給你們倒杯水。”
陶氏與陳悠卻是渴了,喊了一早上,滴水未進。
孫大姑娘泡了兩杯粗茶端來,放到陶氏和陳悠面前。這才坐到她們身邊。
“大嫂子和阿悠想必瞧見了今日市集上的那對母女了吧!”
陳悠點頭。
“前幾日,這對母女便來我家鋪子裡,那日正是我坐堂,這對母女旁敲側擊問我你們買過什麼絲線和布料,那時我便覺得奇怪,所以就多留意了兩眼。沒想到前兒個,我又見到了她們,因爲對她們母女印象深,我便站在鋪子門口注意着,瞧着她們進了百藥堂,然後拎了一包東西出來,還是趙大夫親自將她們送出的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