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目腥紅的如來想起蘇恆一次又一次壞了自己的大事,不管在哪裡,總會遇到他,簡直就是命中註定的剋星。
後來被七戒那個和尚給抓了,不過又給放出來,說是拿來給如來證明所謂的‘佛’?
這種感覺魔陀很討厭,他平日裡一直自詡高高在上,視衆生爲螻蟻,如今在蘇恆和七戒手上,他反倒成了那隻螻蟻。
“阿彌陀佛,敢問蘇施主爲何攔住我的去路?”如來經歷上次的慘敗之後,對蘇恆做了一番研究,得出的結論就是眼前這位酆都大帝很殘暴,打誰都是一巴掌,完全不講道理。
比如此時此刻,明明彼此之間隔着奔騰不息的大海大浪,可如來還是感覺到了危機,這種危機感,是致命的。
“你還是快點放出本座吧,這位既然出現在這裡,那絕對沒有好事,等我出來後,你我聯手,或許還能對抗一二。”再次面對蘇恆,魔陀有些焦急,心中萬分急切,他化作如來心魔,和如來爭搶主體,雖然一直被如來所壓制,但是自身也得到不少好處,一身魔性暴漲,只是如來一直壓制着他,不讓他出來。
聽了魔陀的話,如來沉默片刻,終究還是點點頭,面對蘇恆,他心中還是底氣不足。
沒有在過多言語,如來盤坐金蓮之上,背後隱現出一座數十丈高的金佛虛影。
金佛虛影內又慢慢衍生出一座一樣大小的黑色魔佛虛影,漸漸地,魔佛虛影和金佛虛影徹底分離開來,魔陀的身影也出現在東海之上,他和如來一樣,丈六金身,只是周身黑光繚繞,坐下是一座黑蓮,裡面還散發着暗紫光芒。
看到魔陀一身氣勢不弱於自己幾分,如來也鬆了口氣,放下心來,也相信了魔陀之前的話,也許他們二人聯手,真的可以抵抗這位酆都大帝。
“你對酆都這位大帝的瞭解遠在我之上,可有妙策?”如來看着魔陀,一模一樣的造型,唯獨一個是金佛,一個是黑佛。
魔陀呵呵一笑,指了指天空,如來疑惑的擡頭望去,茫茫白雲間,烈陽高高掛起,並沒有什麼特別。
“阿彌陀佛,你這是意欲何爲?”如來轉過頭,看到的卻是空蕩蕩的海面……
魔陀跑了……
如來一張臉不由得黑了下來,在仔細想想,這魔陀從頭到尾就沒想過和他並肩作戰。
這些只是轉瞬之間,擋住如來去路的蘇恆只看到如來體內分裂出一道黑影,然後黑影很快就溜走了,只留下如來獨自一人傻傻待在原地。
蘇恆不管這些,御空而行,朝着如來飛去,對於如來之前的問話,隨便回了一句:“你不知道東海龍宮是我照得嗎?”
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如來聽了一頭烏水,他自認也沒得罪過東海龍宮,怎麼好端端就扯到東海龍宮上了。
蘇恆也不廢話,這和尚上次想趁着自己吸收氣運時用五指山鎮壓自己的事,心裡一直都還記着,雖然後來五指山碎了,不過這仇算是結下了。
大海中一道巨浪掀起,蓋過了如來的丈六金身,蘇恆和如來的身形比起來,看似矮小,實則蘊含着無窮力量,掌心生黑白,大道造化自然而成。
如來看到那黑白二氣,臉色大變,道:“大帝且聽我一言!”
面對蘇恆,如來決定先認個慫,反正這裡也沒有其他佛門弟子看到。
“聽不到。”蘇恆接了一句,一掌朝着如來劈去。
如來慌忙站起,雙手操控座下金蓮擋在身前,金蓮號稱佛門防禦至寶,一道道金光佈下層層金光佛印,都是生澀難懂的佛文組成,擋在了身前。
蘇恆一掌傾出,黑白二氣之下,這個世間從未有什麼至防之道。
金蓮外金光佛印層層破碎,那號稱佛門防禦至寶的金蓮也抵擋不住這一掌,應聲而裂。
“阿彌陀佛,蘇施主,有緣再見了。”看到金蓮破碎,如來也不多留,轉身就想開溜。
如來聚起全身靈氣,佛文加持佑身,想朝着西方而去,只是很快他發現,自己還停留在原地……
蘇恆不知何時漂浮在如來身旁,一隻手掐着如來的大耳……
如來臉色劇變,發現體內靈氣居然全部被一道無形之力所封鎖,而罪魁禍首正在那裡冷笑看着自己……
這是要真的去見佛祖了……
如來一臉慌張,不復淡定,眼中再無看世人時那種淡淡藐視,高高在上,正如很多人一樣,面臨死亡的威脅時,才發現自己也只是一隻螻蟻。
如來正在想着接下來該如何保住小命時,天空突然一暗,然後又陡然乍開,一道金光照亮了整個東海。
“阿彌陀佛,此乃我當年遺留在九州的靈識分身,一切因果皆由我而起,大帝可否就此饒恕他一命。”一道聲音從九霄之上傳來,聲如洪鐘,聲音的來源好似從四面八方而來,明明相隔甚遠,卻又好像近在耳邊。
這道聲音響徹了九州,尋常修士還意識不到厲害之處,那些九州大能卻是臉色大變,驚疑不定。
蘇恆尋聲望去,只見蒼天白雲間,一座巨大的金佛虛影出現在天地之間,金佛頭頂天,耳鼻間有云霧飄過,雙腿盤膝坐於地,有山間野獸驚慌逃竄,天上的那輪烈陽金光照在他身上,刺人眼目,正是一尊大日如來佛像。
這金佛是有多大啊……
九州上,衆人擡頭望天,看着這道金佛虛影,威風凜凜,望而生畏,心中難免生出膽怯之意。
我只是一個靈識分身?如來也呆呆望着那道金佛虛影,看着這道金佛虛影,他感覺這一刻,自己原來是那麼的渺小,腦海裡也慢慢冒出許多訊息,很多以前不懂的,不明白的,也慢慢悟了,很多東西都在慢慢記起。
蘇恆望着這道金佛,雖然只是一道虛影,沒見到本尊實體,看上去確實比這手中這分身如來要厲害的多,不過這金佛說話時嗓門倒是挺大的……
“哦。”蘇恆運氣如喉間,嘗試了一下,發現效果還不錯,能做到和那金佛虛影一樣,聲音同樣響徹了九州。
這個不錯啊,噴人好,看誰不爽,隔着老遠也能噴他,躲到天涯海角也能噴他,就算死了埋進土裡也能噴活他……
蘇恆心裡默默想着,那金佛虛影還有九州修士卻是一頭烏水,這個‘哦’字到底是幾個意思?
“大帝意下如何?我佛門不日將會降臨九州,還望大帝慎重考慮。”巨大金佛再次開口,這次話語裡帶着一絲淡淡威脅,那眼神凝望着九州,和如來之前那副高高在上像極了。
只是巨大金佛很快愣住了,他話音剛落,就看到蘇恆手中那如來分身突然煙消雲散,被一把給捏碎了……
蘇恆擡起頭,拍拍手掌,望着金佛虛影:“你在說啥呢?”
“阿彌陀佛,相信不久,我等自會再相見的……”金佛虛影吃了癟,語氣重了幾分,只是話還未說完,遠處一道黑白之光亮起。
九州天空下,無數人只看到一道黑白之光沖天而起,光體如柱,劈開了層層雲霧,黑白二光遮天蔽日,蓋過了那金光璀璨的金佛,這天地間,只剩下黑白二色,如同墨染。
金佛虛影,漫天炸裂!
……
青丘塗山,桃花遍野,風中飄散着無數花瓣,落在了塗山每一處角落。
塗山大當家塗山兮怡站在塗山最高的峰頂上,耳邊鬢髮被雲海內的霧氣打溼,她目光深遠,遠遠注視着山腳下,一邊是人族的除妖世家,還有一邊是塗山自家的守山妖兵。
塗山兮怡旁邊,蹲着兩個小蘿莉,皆是一身紅衣,因爲身材矮小,袖子拖得老長,遮過了短小胳膊。
兩個蘿莉無聊的捏着手中的草屑,長相各有千秋,一個高貴冷豔,目光沉穩,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一個目光靈秀,水靈靈的眼珠子好奇的看着山腳下,特別是脖子下那抹………
“姐姐,爲什麼人和妖一定要爭鬥啊,爲什麼不能和平共處呢。”目光靈秀的小狐妖看着山腳下已經接近尾聲的戰鬥,看到了幾個人族修士的屍體被拖着離開,她露出小虎牙,眼神疑惑,想不明白。
塗山兮怡淡淡掃了眼小狐妖,目光在那快要擠出衣服的胸部上多看了一眼,然後道:“人和妖自古以來就是對立的,很多事情都是沒有辦法避免的,就像現在,即使我們從不主動招惹他們,可有些人爲了獲得更多的利益,總會打着除妖的名頭來找我們麻煩。”
“虞姬姐姐,人類都是很兇的,他們天性貪婪,總想着扒掉我們的皮毛,不可能和我們共處的。”目光清冷的小狐妖在一邊接口,她看着下方那些死去的人類,眼中帶着淡淡的仇視。
“紅紅,不嘗試一下怎麼知道不能共處呢?就像我爹孃,他們一個是人,一個是妖,最後不才有了我嗎。”被稱作虞姬的小狐妖扭過頭看着紅紅,目光堅定。
同時她也想到了很多不愉快的經歷,爹孃死得早,只留下她和哥哥相依爲命,哥哥叫虞當歸,血脈更偏向於爹,和人類更加相似,後來拜入了龍虎山,因爲天賦異稟,斬妖無數,被稱爲龍虎山的小天師,而她一身妖體,偏向於娘,則被帶入了塗山。
兄妹兩人自此分離,後來再見時,哥哥已經變了,對妖類極爲厭惡,始終只想着斬妖除魔,對她更是冷漠,就差沒有拔劍相向了。
她不能理解,娘也是妖,還生出了哥哥,爲什麼哥哥會這般仇視妖類呢,她不一樣,因爲爹孃的原因,她希望人和妖能夠共處。
共處?塗山兮怡望了過來,她看了看虞姬,然後擡起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山峰,那山峰很寬厚,不像一般山峰那般尖銳挺拔,山峰上立着一塊塊墓碑,墳頭上還有許多荒草在搖曳……
以前也有想過人和妖共處的狐妖,下山後時刻想着執行這遠大的目標理想,然後墳頭荒草已經這麼深了……
虞姬跟着望去,卻是無懼,她鼓着嘴,心中給自己打氣,爹孃都能在一起和睦共處,還能養育後代,爲什麼其他人和妖就不行呢?
塗山兮怡瞄了眼虞姬,看到了小丫頭眼神中的堅定,嘆道:“若真想要人和妖共處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虞姬雙眼明亮,睜大着眼看着塗山兮怡,滿是期待。
塗山兮怡淡淡看着雲海迷霧,雙眼穿過一顆顆桃花:“除非哪一天你能站在這九州之巔,說一不二,天下間沒有人敢違抗你的命令,那時候,或許你就可以做到人妖共處。”
九州之巔,這好難啊……
虞姬聽到這話,立刻垂下了腦袋,她低着頭,情緒有些低落,想到了爹孃,想到了哥哥,想到了很多。
塗山兮怡沒有在說話,不管是人還是妖,年輕時總是有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等時間久了,在回頭望去,會發現這些想法其實挺可笑的。
“虞姬姐姐,別難過了。”紅紅走了過來,摟住虞姬的胳膊,輕聲安慰着。
虞姬突然擡起頭,眼中再無一絲頹廢色彩,她精神振奮,露着小虎牙,笑道:“我想到一個辦法了。”
這突然一驚一乍,驚得塗山兮怡和紅紅同時望來。
虞姬笑嘻嘻道:“雖然我沒有辦法站在這九州之巔,但是我可以去找站在九州之巔的男人,然後去征服他,這樣不就可以實現我的理想了嗎?”
塗山兮怡這位大當家饒是一向處事不驚,遇見任何事都是平平淡淡,此時聽了這話也是滿臉錯愣……
虞姬笑着指着酆都的方向:“酆都那位大帝不就是站在九州之巔嗎,我只要征服了他,就等於征服了整個九州,到時候人和妖就一定能夠共處,就像我爹孃一樣。”
塗山兮怡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沒有搭理虞姬,而是看向了紅紅:“紅紅,以後看緊她,這孩子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