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花落去,燕歸來

在嶽遵的注視中,趙進大口大口的吸着煙,夾着煙的兩根手指一直放在脣邊,沒有離開。嶽遵手裡的那支菸燃進三分之一時,趙進已吸完了一根,由於吸得太快整支菸雖然已化爲灰燼但是仍然勉強地吊在菸頭上並沒有斷去。

趙進拿煙的手終於動了,整支的菸灰隨着動作分崩離析,散落一地。很多時侯,維繫着原狀的力量都很薄弱,不是嗎?

“再給我一支菸,好嘛?”趙進顯然仍不打算說什麼,或者不知道從何說起也不一定。

嶽遵自然不會拒絕,這種心情他以爲自己能夠體會。失去生命中非常重要,或許還是最重要的東西時那種心情。雖然,他沒有失去最愛的人凌嬰,可之前他失去了最好的朋友貓兒。

第二支菸吸到一半時,趙進整個人開始輕輕的顫抖。嶽遵還以爲他是不是有什麼舊疾發作。正要出聲詢問,卻發現趙進喉嚨處發出一陣嗚咽聲,雙手捂在臉上,哭了起來。

男兒有淚不輕禪,只是未到傷心處……

“春華她在半個月前醒了……”哽咽着說出這句話,後面又斷了。左手中食和食指夾着的半支菸仍在冒着徐徐青煙,趙進的手仍然沒有放下,想是不願讓人直接看到自己流淚的樣子。

什麼?張春華居然醒了!難道那鬼王姚遠良心發現了?不對,如果是這樣的話,趙進不該是現在這般狀況的。

嶽遵聽得趙進說張春華居然醒來了很是大吃一驚,隨後又發覺事情絕不會這麼簡單就過去了。也不插嘴,只等趙進調整好情緒繼續往下說。

“可是,可是……她一醒來就對我說,要離開我!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嗚嗚嗚……”趙進再也無法抑制自己心中那股悲傷之情,大聲的哭了出來。

“我們大學時同學,大二那會就戀愛了,畢業後我父母反對我們倆的關係,因爲她出身農村,家中貧寒。我一直堅持着自己的心中所愛,從來沒有放棄,因爲這事,在家裡沒少跟父母紅過臉、鬧過心,直到最後我的父母不得不妥協……”

“婚禮前夜,她突然暈迷,足足五年多的時間啊!我一直相信奇蹟會發生的,她會醒來的,我陪着她、守着她,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妻子只是睡着了,睡着了還是那麼美麗、那麼迷人……”

“可是,可是……她終於醒來了!醒來第一句話知道她說什麼了嘛?她說,她說,我們離婚吧!”

“爲什麼!爲什麼會是這樣……嗚嗚嗚……”

這時,趙進原本的大哭已發展成悲嚎……夾在手上煙,業已燃到盡頭,燃着的菸頭燙到皮膚髮出輕微的“呲呲”響,他卻一無所覺。當心靈的痛苦遠超肉體時,些許疼痛或許真的算不得什麼。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本來,妻子得奇症,五年後在丈夫的深情呼喚下奇蹟般醒來,配上這兩句詩句正合適,怎奈天意弄人、命運多舛,本該喜劇結局的人間真情劇卻落得更爲悲劇……

嶽遵此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許什麼也不說讓趙進好好哭一場纔是最好的選擇。

過了好久,趙進的情緒才平復下來,又是抽着煙不說話。雖然嶽遵很想追問,關於張春華醒後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看着眼前的男子心傷憔悴的模樣,嶽遵感覺再讓他回憶起那段痛苦的經歷,是一種罪。

更何況,以自己目前的狀態,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明顯,是鬼王姚遠在背後做了什麼,現在的自己具有挑戰一方鬼衆的實力嘛!

末了,嶽遵只能安慰趙進:“趙大哥,你放心!嫂子這麼做肯定是有什麼苦衷的,遲早有一天,她還能回到你的身邊,有情人終成眷屬,相信我!”

趙進聞言,恍若溺水之人抓住一把稻草,眼中閃過一道光彩,上前抓住嶽遵的手,語氣非常激動的說:“我怎麼沒想到呢!對啊,春華一定是有苦衷的,春華她一定會回來的!我要繼續等,哪怕是等上一輩子,也要等到她回家……”

天大亮後,嶽遵和凌嬰別過萍水相逢的趙進。兩個人走在清晨略爲寒冷的街頭,誰也沒有說話。心裡不約而同地想着:至少,我們還能在一起!

回到工商大學,因爲凌嬰早上有課,直接進入學校,而嶽遵一個人回到了公寓。進了自己的房間,就聽到一陣“吱吱唧唧”的聲音,很耳熟。

順着聲音的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奶茶”正雙足直立,站在自己的牀上,揮舞着兩隻小爪子叫得起勁呢!這是怎麼回事?昨天早上小蘿莉走時,明明已經把它帶走了啊……

“奶茶”興奮地叫了一陣,跳下了牀,一溜煙跑出門外。嶽遵追了出去,發現它跑的方向是貞兒的房間,“奶茶”跑到貞兒的門口,很快就從門縫裡擠了進去,看得嶽遵很是莫名其妙。

難道……嶽遵心裡閃過一個忘頭,雖然他覺得這不太可能,不過依照自己的對小蘿莉的瞭解,這事還是很有可能發生的。畢竟一個十六歲的小孩子嘛。

貞兒的房門開了,果然不出所料,一隻長着娃娃臉卻有一副魔鬼身材的蘿莉穿着睡衣俏生生的站在門口,甜甜的笑着。嗯,很美,也很誘人。只不過嶽遵爲啥感覺渾身不得勁呢!“莫非,這小丫頭喜歡上我了?

事到如今,嶽遵就算再遲鈍,終於也能看出小蘿莉的幾分心思了。畢竟這大的人了,雖然感情經歷不是很豐富,可畢竟之前也看過許多盜版YY小說嘛。

小蘿莉站了幾秒鐘,就兇猛地撲了上來。整個掛在了嶽遵身上,用甜的發膩的聲音撒着嬌:“嶽遵哥哥,我又回來啦!開心不?”

好吧!這問題問的,嶽遵能回答不開心嘛?更何況,事實上,嶽遵心裡還是有點小得意的。哥的魅力,還是有點的嘛……

這隻蘿莉,上了車後馬上就後悔了。等坐過一站,就決定下一站下車,回頭。

可是她又沒好意思給嶽遵打電話說自己去而復返,就想着到嶽遵的住處去等着,到時只要見着面了,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還用得着再解釋嘛?

可不巧的是,剛好發生了一連竄的事,讓嶽遵根本無暇回家。小蘿莉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最後無奈之下只好先去貞兒地方借住,讓“奶茶”鑽門縫到嶽遵的房裡等着,一旦人回來,馬上就得過來通知她。

這會,見嶽遵回來,連衣服都來不及換,直接跑了出來,撲了上去,掛在人家身上。小蘿莉突然來的這麼一出,搞得嶽遵很是尷尬,一件薄薄的睡衣,只是聊勝於無,偏偏小蘿莉的身材又是相當有料,這一近乎零距離的接觸,實在是相豔無比!

她是我的妹妹,她是我的妹妹!我們是純潔的兄妹之情,嶽遵啊嶽遵,你一定要冷靜,要堅持,千萬不能有什麼奇怪的想法!嶽遵在心裡反覆給自己催眠,妄圖抵擋小蘿莉那天生的誘惑……

十萬大山深處,貓兒醒來,一覺好夢。林中的鳥兒歡快的叫着,山中的霧氣還未退去,朝陽已在東方升起,只是隔着雲霧只能隱約見着一個紅紅的輪廓。

翻個身,不小心擦到邊上不知名的植株,凝在上面的露珠頓時爭先恐後的往下掉,其中一部分落在貓兒那光滑細密的皮毛上,把貓兒冰的一個激靈。

樂心山居然不在邊上,那隻大狗也沒在,難道不怕我又逃跑?被樂心山裹挾期間,貓兒可沒少嘗試逃跑,樂心山也從不阻止,只不過等貓兒逃走一個小時後,他就放狗來追。而那大狗的天生超常的嗅覺每每使得貓兒的一番努力化爲烏有,換來樂心山那看着就令人分外來氣的似笑非笑帶着戲謔、嘰嘲的表情。

其實,這麼長時間下來,貓兒已經漸漸的習慣了不再試圖逃跑。偶爾再跑,也是把這當作了一場遊戲,心裡再沒有半點能夠逃脫的念頭,那隻該死的大狗,實在太犀利了,難怪當初樂心山收留它,感情就是爲了這個目的。

貓兒不明白,樂心山爲什麼會對“戰靈傳承”這麼執着。甚至於,非常認真的告訴它,他只是想接觸一下而已,之後並不會據爲已有。貓兒看得出來,樂心山應該是真心的,可是貓兒不能這麼做,祖訓有命:“戰靈傳承”只有“戰靈”才能擁有。而貓兒心中早已認定,只有嶽遵纔是真正的“戰靈”,其他人,無論他是誰,不管他有什麼能力,是什麼來歷,都不可能讓貓兒違背祖訓。

胡思亂想了一會,貓兒覺得挺沒勁的,於是決定繼續睡覺。反正到點了,樂心山自己就會來找它,然後明知道它是在騙他兜圈子,仍然契而不捨的逼着它帶他去找那“戰靈傳承”。

巍巍羣山,峰巒疊起。樂心山站在最高的山顛之上,迎着風,向着朝陽,背手而立。身後那隻大狗卻有點受不了此處刮在身上有如刀割般的罡風,只是沒有得到指示,不敢擅自離開,只好儘量把身子縮成一團。

直到日上三杆,樂心山才轉過身來,對那大狗輕輕的說了一句:“走吧!回去我要告訴那隻狡猾的笨貓,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大狗很是乘巧的垂下腦袋,搖起了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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