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日麗,柔風輕送。
朱由校欲金口許婚,招他爲駙馬爺,上下打量他容貌之時,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心頭打了一個冷顫,欲言又止。
“看來我入宮當差是對的,我就做了這麼點小事,他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要是在其他什麼部的當差,皇上哪能知自己也有聰明之處?”石劍聞言,甚是激動,思潮如涌。
“回皇上,奴才尚未婚配。”他似乎聽出了朱由校話語的味道,感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連忙起身回話。
要是能攀上皇親,那這輩子就再也不用看別人顏色行事,不到三十歲也能做到尚書了。
朱由校久久不語,既沒點頭,也沒搖頭。
“皇上是不是病了?”石劍偷眼望去,見他眼神呆滯,不由一怔。
朱由校還是不語。
石劍內心暗暗嘆息,沒想到這個機會稍縱即逝。
忽然間,一陣狂風呼嘯而來,湖水泛濤,掀翻了小舟。
“哎呀……”
四人一起落水,船上金壺、酒具等也都沉沒水底。
兩旁岸上的人頓時譁然失色,魏忠賢和客氏也手足無措。
魏忠賢只好跳入水中去救,但離得很遠不濟事。
石劍猝不及防,掉入湖中,連嗆了幾口水,才用上嶽鳳所教的游泳之法,浮出水面。
“不好了,皇上落水了,救命呀!”
“皇上要有個三長兩短,那我也死定了。”石劍抹拭臉上的水珠,耳聽着一陣呼天搶地之聲,連忙遊向朱由校。
“撲通”一聲,又一名太監跳入水中,後發先至,瞬間到了朱由校身邊,這是管事太監談敬。
“皇上,奴才來救你了。”石劍遲了一步,但也相差不遠,備力一劃,游到了朱由校的左側,一手扶着他的左臂。
談敬扶着朱由校的右臂,二人扶着朱由校靠岸。
兩個小太監全都淹死。
“皇上……”
岸上的人嚇得要死,紛紛跑上前來,爲朱由校抹拭水珠,扶他要走,趕往乾清宮更衣。
石劍全身水滴,卻也緊緊跟着。
“石劍護君不周,罪孽深重,來人,將他立即處死,傳首十三省。”客氏終於逮住了石劍的把柄,要將他處死滅口。
“奉聖夫人,奴才……”石劍還想辯護,卻被田爾耕、許顯純領着一幫如狼似虎的侍衛按住,頭都磕在地上了。
他要逃出去,可能這些侍衛未必攔得住他,可他想起朱由校在船上對自己的好,不願就此離開皇宮,還存有一絲求饒混過去的希望。
“身爲御前侍衛,護君不周,罪無可赦。來人,將罪人砍首示衆!”田爾耕大喝一聲。
一名侍衛拔刀出鞘,向石劍頭顱砍去。
生還沒有希望,唯有以死相搏。
石劍聞得刀風之聲,奮力一甩,頭腦着地,倒立起來,左腳一挑那揮刀砍來的侍衛的手腕,右腿橫掃。
“哎呀……當……啊……”三名按住石劍的侍衛眼看石劍人頭落地,哪會去想他還有這麼大力甩開他們?
他們被石劍神力一甩,三名侍衛登時跌翻在地。
那名揮刀砍來的侍衛猝不及防,被石劍一腳踢中手腕,鋼刀被挑飛,紮在金樑上。
田爾耕正自得意,被石劍閃是電般地橫腿一掃,竟被掃出一丈多遠。
“咔嚓……啊呀……”他腿骨立斷,倒在地上,嗚呼哀哉地嚎叫起來。
“來人呀,有刺客呀!”客氏嚇得花容失色,驚惶大叫。
“快,保護皇上!”外圍侍衛紛紛拔刀涌了進來。
“格老子的,少爺不幹了。”石劍見客氏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當即拔刀在手,拉開架勢。
他此刻既驚又怕還憤憤不平:客氏三個多月前不僅讓自己陪她上牀,還讓自己給她的四個宮女播種,又親弄一個御前侍衛給自己,這會兒就翻臉要殺自己?
一個和自己曾經慾海潘騰的女人,怎麼眨眼間就要殺自己呢?古語不是說一夜夫妻百日恩嗎?
縱然自己與你不是夫妻,卻也有幾夜情緣,兩體交纏之歡,你這麼快就忘了?
他哪裡知道客氏淫蕩無比,不知和多少男人尋歡,她只求快樂,並不投入感情。
而皇宮惡劣的生存境地,也使得她心態扭曲,形成了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陰暗心態。
“石……侍衛,怎麼是你?”搶先進殿救駕的是風天橋,衝進來一看,見客氏嚷着要抓的刺客竟是石劍,不由驚慌失措。
“殺了他,快!他要剌殺皇上。”客氏見侍衛呼啦啦地瞬間圍了上來,連忙指揮捕殺石劍。
風天橋把眼一閉,揮刀就向石劍劈去。
韓朝真也把眼睛一閉,一雙骨朵橫攻石劍左側。
其他侍衛迅速形成合圍態勢。
“我不想看到自己兄弟的血。”石劍吼了一聲,把眼睛一閉,執刀聽風。
宮殿上眼看就是血腥四濺,屍肉橫飛。
“住手!”忽聽得朱由校一聲大喝,少見的威嚴剛武。
衆人睜開眼睛,見皇上已更衣出來,不知如何是好。
“皇上,這小子剛纔護駕不周,今又趁機行刺,快下命誅殺他。”客氏跑來,拉起小皇帝的手,聲嘶力竭地指着石劍大叫。
“乳孃,剛纔朕下水,幸好石侍衛英勇救駕,乳孃誤會石侍衛了。來人,宣朕旨意,石劍忠勇可嘉,護駕有功,封石劍爲龍庭都尉,領從六品銜。”朱由校柔聲勸慰客氏,不僅不殺石劍,反傳旨加封石劍。
本來就不想殺石劍的風天橋、韓朝真等人鬆了一口氣,紛紛收刀入銷,眼神喜悅地望着石劍。
要不是皇帝在此,他們早就奔去恭賀石劍了。
他們看在寇振海面子上,帶着石劍,傳授侍衛經驗,要是石劍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很難向寇振海交差。
而且,他們這些天來與他相處甚好。
石劍很大方,出手就是金條去接濟他們。
“謝主龍恩!”石劍驚喜交加,連忙下跪謝恩。
“更衣值勤吧。”朱由校揮手讓石劍退下。
“皇上,這……”客氏見朱由校這次不僅不聽自己的話,反向着石劍,心頭驚駭無比。
朱由校爲何這麼器重石劍?爲何忽然間又不賜婚於他?閹黨一夥此次未能擒殺石劍,往後又會玩什麼花招來對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