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掂了掂懷裡的玄薇,嚇得玄薇一下子將顧淵的脖子勾得更緊了些。
“來帶你看花。”顧淵懷裡擁着溫香暖玉,笑得更是狡黠。他面色一整,手裡抱緊了玄薇,提氣踩着寺外樹木,跳上了毗盧寺的圍牆。圍牆很窄,可顧淵卻在上面走得很穩,他步伐輕快,雖然懷中還抱着玄薇,可卻半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沿着圍牆又行了一會兒,他才又停了下來。
“你先閉上眼睛。”
顧淵的聲音輕輕拂過玄薇的耳朵,玄薇心臟跳得極快。或許是因着她被顧淵抱着,又或許是她怕夜半潛入毗盧寺被僧人發現,此刻的玄薇緊張得連嗓子都有些發緊。
她聽了顧淵的話,趕緊將眼睛緊緊閉上。
只感覺耳畔呼呼風聲,自個兒像是飄在了空中一般有些失重,手裡緊緊將顧淵抓牢,卻是不擔心顧淵將她摔了,半晌之後,她感覺自己被輕輕放了下來。
兩隻腳空蕩蕩的,踩不到實處,坐着的地方也有些搖晃,這讓她有些不安。
“坐穩了。”顧淵聲音沉沉響起:“睜開眼睛吧。”
玄薇迫不及待將眼睛睜開,茫然向四周望了一圈,而後迷茫看向一旁顧淵:“我們坐在樹上做什麼?”
“你等等就知道了。”顧淵朝玄薇眨了眨眼,而後躬下身來,手裡握着玄薇的鞋:“把鞋穿上吧。”
玄薇這纔想起來,自己還沒穿鞋。自己****的腳被顧淵握在手心,他的手指摩挲上去,拇指輕輕滑過她圓潤的腳趾。玄薇忽然有些羞怯,下意識將腳往後縮了縮,兩隻腳勾在一起,不讓顧淵觸碰。
“別鬧。”
顧淵將玄薇的腳捉了回來,動作輕柔地將它們一一套進鞋裡。玄薇扭過頭去,聲音裡不曉得爲什麼有些發澀:“你說帶我來看花,可這大半夜的,就是有好看的花開了,也瞧不清楚的。還不如白天再來,起碼不用這麼……”偷偷摸摸的。
“可白天就看不到了。”顧淵單手撐着一旁樹幹,另一隻手攬過玄薇的腰:“這花只有半夜才能看到。”
玄薇被攬住了腰,覺着自個兒渾身都有點兒發軟。她拍了拍顧淵的手,聲音極小冒出來一個字:“癢……”
“別動,莫要掉下去了。”
玄薇也怕自個兒從樹上掉下去,摔着了倒是其次,若是惹來僧人,那可就真說不清楚了。
半夜被僧人當賊,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
“什麼花只能半夜看……你不會是要在這裡放煙花吧?”玄薇瞪圓了眼看着顧淵:“可別胡鬧,這裡是佛門清淨之地,可是京中第一大寺廟!這種莊重的地方,你要是燃起煙花……可一點兒都不有趣!”
“不是煙花。”顧淵眯着眼往不遠處瞧去,脣角含着一抹笑。他的聲音很低,倒比往日更添幾分磁性,玄薇聽得從耳朵一路癢到了心裡,此刻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美色害人啊,美色害人!
“快開了,你看那。”顧淵手指不遠處,對玄薇說道。
玄薇定了定神,順着顧淵的手指看了過去。
“……你是說,那邊那些白色的?”
“嗯。”
“那是什麼花?這不是還沒看麼……”
玄薇細細看過去,只見樹下果然有一片花叢。許多瑩白色的花骨朵正垂着頭,藏在葉間隨風擺動。
“你仔細看,”顧淵笑着說道:“快開了。”
玄薇沒弄明白,但既然顧淵這麼說了,她也只好盯着那些花骨朵兒猛瞧。可身旁這男人的存在感實在是太強了,玄薇動不動就走神,總覺着身旁人好似比那些還未開放的花更有吸引力。
當顧淵第四次與她目光對視之後,玄薇終於承認,自己骨子裡跟顧瀾一個德行,根本就是個色胚。她扭過頭去,又一次將注意力放在了那些花兒上面……
“真……真的開了!”
玄薇驚呼道。
“這些是曇花?”
“噓……小聲點兒。”顧淵點了點頭:“嗯,這一片,都是曇花。我知曉這邊有曇花之後,便連續幾個晚上都來觀察,昨日發現曇花的花苞已經分出叉來,知道開花的時候快到了,便想着帶你過來看。”
玄薇這是頭一回見曇花開花!
那樣潔白的花朵,在皎潔月華之下,漸漸舒展開來,一瓣一瓣猶如舞蹈一般緩緩展開,一朵一朵悄然綻放,玄薇幾乎能聽見她們破開花蕾時,那輕微的聲響。
一點一點,這些花朵漸漸從含蓄,開放到了燦爛,花瓣纖薄,層層疊疊開成小碗,花朵中間,瞧瞧藏了一點兒顏色,有的是嫩黃,有的帶了點兒淺綠……
螢火蟲藏在從間忽明忽暗,正映襯着漫天星空,月光如霜,落在白得透明的花瓣之上,曇花如玉如紗,開得好像夢境一般朦朧。
“好美……”玄薇看得癡了,她眼睜睜瞧着樹下那一片原本在黑夜之中平淡無奇的黯淡之中,開出成片成片,如雕玉一般的花朵。好似一滴水落在紙上,從第一朵曇花開放那裡,漸漸這花兒開得蔓延開來。不多一會兒,玄薇便感覺自己彷彿懸浮在空中,身下是一片借了七分月光三分露的花海。
“你知道曇花的傳說麼?”
玄薇搖了搖頭,眼睛卻捨不得從那些花朵上移開。
顧淵望着玄薇,眸子裡的溫柔與寵溺濃烈得幾乎溢出來:“傳說,曇花是天上的花神。只因愛上了一個花匠,便被天神打入凡間,罰她一生只能開花一瞬。她等了那個花匠許多許多年,只爲求他回眸看她一眼,好讓她開花給他看。”
玄薇擡頭,看向顧淵。
“可是,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那個轉世爲僧的花匠,卻從來都沒有爲她駐留。”
“然後呢?”
“然後……有另一個人,一生問過曇花三次‘你在等誰’,終於在那人臨終之前,曇花回答了他。她將他等待花匠的故事告訴了那個路人。於是,路人放棄了自己轉世投胎的機會,寧願永生永世靈魂漂泊,帶曇花見了一回花匠。”
“那個花匠轉世爲韋陀僧人,而曇花便又名韋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