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龍愛麗莎放鬆了心靈防線,費奇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用靈魂震盪咒語修改了龍對於安德魯家人以及夏妮的想法。這些修改都是有時效的,會隨着時間推移慢慢減弱,幾十年後就會消失。費奇將這個咒語隱藏在記憶之中,讓它變得難以辨識。銀龍自己也會法術,但她幾乎不可能自行解除這個咒語效果。
安德魯對此事一無所知,但銀龍愛麗莎隨後與他進行了長時間的談話,表示自己已經想通了,在安德魯有限的人生時光內,不給他添額外的負擔。對於卡洛爾和戴爾蒙德,銀龍表示他們母子二人就像是“安德魯自己的寵物、自己的愛好”,完全不會影響到龍與聖騎士的關係。那母子要是喜歡自己,那就是好事;如果不喜歡,那也不關她的事兒。
能從驕傲變傲嬌,這已然是很大的進步,安德魯不再整天皺着眉頭。他已經在計劃帶着銀龍以及自己的三個“蛋孩子”回家的事情,初步定在身體恢復健康,體重回到一百二十斤以上的那個時候。
而另一邊,銀龍愛麗莎也對夏妮表示,自己的確是她的母親,但之前從未想過進撫養照料的責任——同時也的確沒這種機會——所以只有以“缺乏感情基礎的母女”來定義目前的關係。不過,以後她會努力培養與夏妮的感情,將她視作與衆不同的龍孩子,在她需要的時候給予撫慰和保護,在她不需要的時候進行叨擾……反正眼下是高於路人,家人未滿。以後應該會越來越好。
夏妮感動得哭了好幾次,兩次是在費奇的懷裡,一次是在貝妮的肩膀上。能夠找到血脈上的母親,這讓夏妮有了更多的歸屬感,算是完成了她的心願。而最重要的一點是安德魯和夏妮都完全沒察覺費奇對銀龍做了手腳,銀龍在幾十年之內也不會發現自己有什麼“異常”,這全歸功於費奇的精妙控制。
他完全可以用咒語直接扭轉龍的思想,讓她去毫無怨言地當安德魯小妾,以及完全沉浸在夏妮母親的角色中。但是完美這個概念等同於不自然,一個稍有改進的基礎加上向好的趨勢,已經完全滿足要求。再多,就是畫蛇添足了。
費奇用咒語創造了銀龍虛假的改變,但他從夏妮和安德魯真實的滿足中收穫快樂。夏妮一有空就來找愛麗莎玩兒,很快就獲得了後者完全的好感和信任,連龍蛋都可以放心的讓夏妮照顧。之前,除了銀龍自己,只有安德魯能夠碰那些蛋。現在夏妮也可以爲蛋做做清潔,趴在上面聆聽蛋殼下生命的脈動。
安德魯的身體逐漸好轉,已經開始重拾武技訓練,讓器官和肌肉恢復狀態。夏妮從皇宮中找來理髮師爲安德魯修剪,他選擇保留了幾乎垂到胸前的濃密絡腮鬍須,頭髮也選擇直接卷垂下來,與過去幹淨清爽的造型完全不同。
“我的王國已經消失,現在是帝國時期,這個樣子會更少些麻煩。”安德魯主動來找費奇,兄弟二人單獨聊聊。“皇宮裡那個理髮師很有意思,他只給我說你當皇帝后發生的事情,從來不說對你的看法。我看他有些怕你,是怎麼回事?”
“他怕我是正常的,因爲我從不找他理髮。”費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些鬍鬚和髮型全都是變形術做出來的,我甚至不需要清潔,更不要說修剪了。夏妮腦袋上都是蛇,她自己打理,也不需要理髮師。所以,儘管那的確是皇家理髮師,但他平時只是給皇宮裡的人整理髮型,目前唯一接觸到的皇家腦袋就是你的。”
“皇家腦袋……這個詞聽起來太滑稽了。”安德魯忍不住低笑幾聲,然後說道:“費奇,我回去之後,你會擔心原來的國王黨捲土重來嗎?”
“突然變成這麼嚴肅的話題?早點說清楚也好,也減少你的心裡負擔。”費奇揉了揉鼻子,說道:“我完全不擔心什麼國王黨。你的國王黨也就是那些不甘心失去特權的貴族和騎士,最多再加上有野心的教會成員。哪怕再多一些,加上第二世界的勢力,我也不怕。因爲最終是要有人站出來嘗試推翻我,而推翻還只是一個美化後的詞,真實的情況是要殺了我。”
“你不會殺我,但是戴爾蒙德和卡洛爾或許會有這個想法,現在已經有這個苗頭。他們身邊已經有了你所謂的國王黨,口號都流傳出來了,叫做:讓國王再次偉大。不過呢,這些人無法得逞,所以我並不在意。”
費奇一邊說着,一邊捏了捏拳頭,彷彿那些人盡在掌握。“你回去之後,小心那些人。現在不敢冒頭的傢伙都是鼠輩,沒危險的時候會蛀空你的船,而在遇到真正的危險前會提早下船,讓被他們寄生的人獨自死亡。如果他們弄得你煩了,你也可以合作,他們不出頭你也不出頭,這樣始終是他們求着你。如果你在前面領頭,他們就在後面搖旗吶喊、坐享其成。”
安德魯點了點頭,他承認費奇說得十分形象。作爲聖騎士,平時最常見到的這類“鼠輩”就是品性惡劣的傭兵了。聖騎士衝鋒在前,傭兵做享受在後——這個“後”不是時間上的,而是空間上的。
“出現這種國王黨是必然的,我將所有貴族的特權地位全部取消,然後集中到我一個人身上,連父親都不滿意,更不要說其他的了。戴爾蒙德有理由不喜歡我這個叔叔,不過他沒那份能力來反對我,就千萬別衝在前面。安德魯,魔法是毀天滅地的,戰爭是肉弱強食的,戴爾蒙德必須懂得這個。”
安德魯聞言,突然懂了點什麼:“你是不是一直監視着他們,所有的動向都被你掌握甚至在你的推動和調控之下?”
“不,我對戴爾蒙德只有保護,國王黨那邊是有些監視,都是麥瑟斯在管,我不在意。”費奇伸手指了指天空的方向:“我的關注點在第二世界,我的敵人是造物故主。國王黨,哪怕再厲害一千倍,也沒資格做我的敵人。如果他們能給我來點驚喜,我也許會稍稍改變主意。”
“你還真是自信呢!”安德魯伸手拍拍費奇的肩膀:“作爲一個失去了王國的國王,我用這不多的失敗經驗給你點規勸:別失敗。”
“人不可能事事都成功。只要最重要的是成功了,用其他方面進行獻祭也在所不惜。在這個過程中人能做的,不過是儘可能少獻祭一些,儘可能多成功一些。”費奇看着安德魯,嘴巴微微張開,一些話已經順勢滑到嘴邊,但還是被他強行嚥了下去。“你回去後別有什麼顧慮,尤其別和卡洛爾吵架。我不會哄女人,只會嚇唬人,她害怕我是正常的。對了,千萬別給她重複我說過的這些話,你只要堅決地站在她那邊就好了。”
“她要是不對,我肯定不會站在她那邊!是非不分還行嗎!”
“是是非非在二十年之內是說不清楚的。”費奇閉着眼說了一句,睜開眼後就改了話題:“我可以給你個建議,就說我救了你,你不好意思和我敵對,卡洛爾不能這樣要求你。不過你可以培養戴爾蒙德,讓他成長起來,下一代時再決勝負。女人,都是愛孩子比愛丈夫更多一些的,後者還有可能是負的。”
“負的?好吧,我大概明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了。”安德魯揉揉眉心,然後是眼睛。“現在有個難題。我想在回去之前先給她寫封信。你說我在信裡要不要提愛麗莎和三個龍蛋的事情?”
“哥,親哥,你問我這個有用嗎?你指望我能告訴你啥?我不像你,我就夏妮一個,而且也沒三個龍蛋啊。再說了,換成我,反正誰也打不過我,我也可以完全沒有道德底線,當然我說什麼就是什麼。這是我的建議,你能聽嗎?”
安德魯擡腳在費奇小腿上踢了一下,結果連魔法防護屏障都沒起漣漪。“說正事兒呢!有什麼建議嗎?”
“我覺得直接回去就好,帶上愛麗莎全都回去。如果她問爲什麼不提前寫信,你就說寫過信了,信使可能死在路上了。反正我和夏妮給卡洛爾和戴爾蒙德的信就沒回音,信使真的可能死在路上了。我可以預見到卡洛爾肯定會情緒崩潰一段時間,你要是不知道該怎麼辦,那就帶着她去真理雷霆女神面前祈禱、冥想,她要不去你就自己去。你要是實在很擔心,覺得受不了了,你就給我說一聲。多元宇宙那個犄角旮旯都行,我可以把卡洛爾傳送過去——你可以這樣嚇唬她。”
“我要按你說的這樣做,我立刻就墮落了!你怎麼全都是些不上臺面的陰險手段?”
“做了皇帝,我得顯示有比任何人都陰險的檯面下手段,那就沒人想在這個領域和我玩兒,同時還要對我公正講理的做法感恩戴德。”費奇說道:“你把愛麗莎帶回去,她是條強大的銀龍,有她看着,家裡的安全我就更放心了。但還是那句話,儘可能別出來摻和,真正的壞人很聰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機會推翻我,都只想着惹點事,看霍爾家族內部亂起來最好。”
“這幫小人!”安德魯氣憤地說道。
“這幫小人就是魚餌,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將威脅都提前暴露出來,就像磁鐵吸引鋼針一樣。你是前國王,你做好事或者做壞事,只要你參加與政治可能有關的事情,都會被扭曲成對我這個皇帝不滿。”
“那我就是個聖騎士、丈夫和父親。他們要還是惹上來,我就讓愛麗莎咬他們。”
“說到這裡,我得給你說清楚:不管愛麗莎和夏妮最後是不是完成母女相認,你不是我岳父,懂嗎?”
“呃……我沒這方面的想法。不對,你把我弄糊塗了,你並沒有娶我和愛麗莎的孩子,就不可能成爲……算了,不掰扯這些,我又開始頭疼了。那三個龍蛋,我估計沒法看護他們長大成人,更不要說看着他們結婚了。”
“你是怎麼和龍……你懂的。”費奇揚了揚眉毛,問道:“愛麗莎當時神智不清,應該不能變形成人吧?而且那三個蛋……”
沒想到安德魯完全沒臉紅,也沒避諱這個話題,直接說道:“你會知道的。”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愛麗莎說,夏妮正跟她學習呢。”安德魯反過來揚了揚眉毛,雖然在一臉絡腮鬍子和捲髮的包裹中,眉毛變得不那麼明顯,但肯定是動了。“夏妮一多半的血統是龍,她和你一直也沒孩子,你以爲她不發愁嗎?龍有很多神奇的能力,而愛麗莎是衆龍之首,見多識廣,肯定會教會夏妮的。”
安德魯看起來很開心,這似乎是他爲數不多的能在知識上壓過費奇的事情,他要享受這個過程,所以纔不會輕易將答案告訴自己的弟弟。特別是現在還有額外的收穫,那就是看到費奇被他自己提出來的問題反噬自身,臉上的那種尷尬特別值得一看。
不過費奇還是不太確定,夏妮真的去問了嗎?他們現在沒有孩子,主要是費奇在控制,他暫時不想要孩子。他的純人類分身被阿老頭的神力佔據,要是生個半神,就感覺和阿老頭有什麼關係,太彆扭了。而各個魔鬼分身中只有欲魔有真正的生育能力,其他魔鬼都只有讓血脈“腐化、墮落”的本領。欲魔的後代還是欲魔,就算用龍血脈來“對衝”,也會是個半龍魔裔……想想就很麻煩。
特別是現在要做的事情很多,而費奇可以讓自己與夏妮的青春和壽命都極其漫長,因此時間上並不着急。如果夏妮不在乎懷孕的過程,費奇可以用死靈、變形和咒法等法術直接完成血脈嫁接,甚至可以自己完成……等等,現在想這些幹什麼,難道很閒了嗎?
費奇用力敲敲腦袋,讓自己回過神來,並用喉嚨深處的憤怒低音來應對安德魯的偷笑。除了夏妮之外,沒有事情能讓費奇如此關注並分神,更不會如此浮想聯翩與失態。他警惕這點,但是也在享受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