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封妃大典!
乾元殿裡熱鬧不已,嬌‘豔’的鵝黃‘色’長毯從‘玉’階上一直蔓延到乾元殿的正‘門’,一朵朵火橘‘色’的海棠‘花’繡於其上,匯成一片‘花’海。
牆壁上的白‘玉’浮雕勾畫出一幅幅龍鳳圖騰,房樑上鑲嵌着的水晶和七彩的寶石,在明亮的燭火越發璀璨,在空氣裡折‘射’出七彩的光暈,讓人眼‘花’繚‘亂’。
‘玉’階上北燕帝頭戴金龍發冠,足蹬龍紋‘玉’靴,一身赤金龍袍耀目不已,讓人不得不承認的是,雖然如今北燕帝臉‘色’微微灰白,雙目有些渙散,沒有帝王睥睨天下的氣勢,但他卻着實有着一副讓人垂涎的好皮囊。
柔妃坐在北燕帝左側,兩側依次白下的芍‘藥’香案前分別是份位不低的妃嬪。
‘玉’階下兩隻梭猊香爐,吞吐着厚重的龍涎香,淡淡的白霧爲金碧輝煌的宮殿更增添了幾分神秘之感於。
虞輓歌靜靜的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微微失神。
小盛子站在一旁,將腰更彎了幾分,垂下的眸子裡盡是臣服。
厚重的硃紅‘色’木‘門’緩緩被推開,皇帝身邊的太監急匆匆的走了進來:“挽嬪娘娘,時辰已到,該去往前殿了。址”
虞輓歌緩緩合上眸子,靜默了片刻,再次睜開時,天地日月之華光皆是從這一雙眸子中迸‘射’出來,耀眼的生生‘逼’退了頭頂的日光。
廣袖一甩,劃過海棠‘花’紋的妝臺,‘女’子從圓椅上起身,沉聲道:“走吧。”
一衆人跟在‘女’子身後,緩緩走了出去,在‘女’子離去後,陽光灑在牌匾上偌大的三個金‘色’的大字上,挽月宮!
“挽嬪娘娘到~”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在大殿裡回‘蕩’,衆人一瞬間都將目光落在這位後宮新貴上。
大敞的殿‘門’外,‘玉’階之上,緩緩出現一名‘女’子,隨着臺階的升高,漸漸現出‘女’子的全身,金絲滾邊的長裙是從未見過的奢華,奪目的日光似乎成了‘女’子身上散發出的流光,七彩的裙襬張揚而刺目,頭帶金‘色’孔雀冠,孔雀嘴裡銜着一抹流蘇,在‘女’子額心彷彿凝成一抹火紅的烙印。
時光彷彿靜止在這一瞬,空氣中涌動着讓人意‘亂’情‘迷’的躁動。
北燕帝不受控制的站起身子,看着一點點走近的‘女’子,只覺得好似浴血的金蓮,純金之上似乎還沾染着絲絲未褪去的血跡,在綻放着最張揚的璀璨之下,卻帶着蝕骨的***。
柔妃的臉‘色’不變,手指卻緊緊捏住手中的絲帕,壓抑着心中的怒火。
想不到,最終她竟是成了皇帝的‘女’人!從宮婢封妃,一步登天!而這一步,她卻整整用了十餘年的時間!
太子北棠葉的目光落在虞輓歌身上,眼中閃過一抹濃濃的驚‘豔’,隨後好似想起了什麼一般,蹙起眉頭。
記得那日在拜訪江太師之時,他似乎在北棠妖身側見過這個‘女’子,難道說她是北棠妖安排的人?若真是如此,只怕這個九弟的地位,將會再次大漲。
北棠海的目光也落在了虞輓歌身上,端着的酒樽竟是久久忘記了放下。
他一直都知道她美,從第一次遇見她,避開尚宮局那名宮婢的陷害時,他便知道。
只是他沒有想到,原來她竟可以美的這般驚心動魄,生生將他的心神全部勾走,目光觸及那雙黑眸,發現水‘波’流轉,比起平日裡的沉寂,多了一份光澤,嘴角那一抹弧度,勝似‘春’‘花’,生生‘蕩’平了一室奢華。
小盛子跟在虞輓歌身後,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收斂了心神,只是沉寂。
他不知道他能陪伴在她身邊多久,也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一直是她的親信,他只能保證,無論是榮耀還是屈辱,是權貴還是囚徒,他此生都將效忠於她。
虞輓歌緩緩停在大殿正中,紅‘脣’輕啓:“臣妾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
沙啞低沉的嗓音沒有‘女’子的婉轉輕靈,爲那份耀目的張揚多了一份沉澱和凝華。
北燕帝怔怔失神,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虞輓歌跪在地上,見久久未得到迴應,緩緩擡眸看向上首的北燕帝,眼‘波’流轉,嘴角勾起一抹輕笑。
北燕帝這才醒來,拍掌道:“好!好!好啊!”
虞輓歌垂下眸子,嘴角的笑容並未斂去。
上首的北燕帝卻是直接從‘玉’階之上走了下來,停在虞輓歌面前,輕輕將她扶起:“愛妃快快請起。”
“多謝陛下。”虞輓歌落落起身,對着北燕帝淺笑盈盈。
北燕帝的笑容亦是堆疊了滿眼,那雙無神的眼再次聚集了不少光彩,盯着虞輓歌的臉頰,久久移不開眼。
在北燕帝的陪同下,虞輓歌一步一步踏上‘玉’階,一步一步走向那個距離權力最近的地方!
乾元殿的衆人都屏住了呼吸,無聲的看着‘女’子的金‘色’‘玉’靴一步步穩穩的踩在鋪着鵝黃‘色’絨毯的‘玉’階上,直到穩穩站在龍椅之前,站在北燕帝身側。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雲氏有‘女’,雲婉歌,仁善有禮,進退有度,深得朕心,即日起,冊封爲挽妃,賜挽月宮,欽此!”王公公尖細的嗓音在大殿中傳來,聲聲回‘蕩’。
虞輓歌的嘴角勾起一抹淺笑,俯視衆人,一一掃過乾元殿裡的衆人,眼中的華光讓人不敢直視。
柔妃站在一旁攥緊了手指,看着此刻的她奪走了所有人的目光,臉上的笑容都僵硬起來。
虞輓歌的目光掃過一身黑‘色’蟒袍金‘玉’腰帶的北棠海,正巧對上那始終注視着自己的黑眸,卻未做停留,淡漠的看不出半點思緒。
北棠海看着她‘脣’邊的笑意,心隱隱作痛,仰首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火辣辣的香醇刺‘激’着他的味蕾,眼中有些酸澀。
虞輓歌的目光落在一名中年男子身上,一身朝服穿在他身上,端的是器宇軒昂,周身帶着雄渾的霸氣,眉宇間一抹狠厲可以看出是名武將,男子此刻正神‘色’複雜的看着虞輓歌。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雲婉歌這具身體的父親,雲威將軍府的將軍!
而在雲威將軍身後一名棗紅‘色’圓紋錦袍,相貌美‘豔’的‘婦’人此刻盯着虞輓歌,一雙美目幾乎要掉了下來,只覺得自己的心噗通噗通的快要跳了出來。“她...她不是...”‘婦’人驚懼不已,一句話終是沒有說出。
此人正是雲威將軍府的夫人,也正是將雲婉歌送進監牢,慘遭毒打大刑的始作俑者。
虞輓歌眼中含着一抹深意,對着她笑着微微頷首,雲威夫人的臉‘色’瞬間慘白,北燕帝時刻注意着虞輓歌的神‘色’,當瞧見她所瞧的方向時,立時開口道:“雲威將軍護國有功,加封爲一等國公,夫人爲一品誥命。”
北燕帝說完便有些後悔,在‘混’沌中想起似乎王公公同他說過,這雲威夫人不是輓歌的生母,一時間有些躊躇,不由得看向虞輓歌。
感受到北燕帝的目光,看着先是沒反應過來,隨後陷入狂喜和不敢置信的雲威夫人,笑道:“娘出身名‘門’,卻勤儉溫淑,相夫教子,勞苦功高,更是在賑災之中捐獻財物無數,倒是配得這個一品誥命的頭銜。”
柔妃聽着虞輓歌的話,看着那神‘色’淡淡,卻處處透着張揚氣息的‘女’子,臉‘色’一時間灰白了不少,她怎麼敢..她怎麼敢在堂堂大殿,泱泱北燕朝臣面前這樣說話,那種感覺,就好似她是北燕的主宰!她怎麼敢...!
雲威夫人本是猶疑不安,聽見虞輓歌的話一時間心放下不少,看着周圍瞬間討好的人,聽着那些攀附的話,一時間臉‘色’紅潤不已,漸漸抹去了那份不安。
虞輓歌看着陷入巨大喜悅之中的雲威夫人,再次開口道:“只是如今陛下已經冊封父親爲一等國公,我雲府已是滿‘門’榮耀,若是再加封孃親,只怕百姓會道臣妾美‘色’誤國,蠱‘惑’陛下。”
北燕帝看着‘女’子淡淡的神‘色’,久久失神,竟是沒有聽清她說了些什麼,只覺得,今日看她,同那日卻是大大的不同,那日她沉寂內斂的像是一灘死水,可是今日,他的一顰一笑卻輕易的牽動着他的心神,彷彿只要從那張淡漠的臉上,看到一絲笑意,便是烽火戲諸侯又如何。
虞輓歌轉頭對着北燕帝繼續道:“再者孃親素來淡薄,不喜權勢,不慕名利,一個三品誥命的頭銜已經讓娘受累不堪,若是再加封一品,只怕娘會日夜寢食難安。”
北燕帝觸及到略顯冷意的黑眸,回過神來,道:“愛妃說的有理,既然如此,那就罷了,愛妃深明大義,實在當是衆妃之表率。”
雲威夫人的臉‘色’一下子僵在了那裡,周圍衆人也是一愣,礙着雲威將軍的關係,沒有直接出言諷刺,可卻依舊少不了一番夾刀帶‘棒’的諷刺,一句句明褒暗貶讓她的臉‘色’愈發難看,憤恨的咬碎了一口銀牙,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雲威將軍見此,微微蹙了蹙眉頭,上前一步道:“啓稟陛下,微臣...”
虞輓歌轉身看着跪在下首的雲威將軍,沉聲道:“若是父親認爲自己力不從心,不妨褪去一身官袍,回鄉歸隱,倒不失爲一件樂事。”
雲威將軍的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他本是想拒絕加封爲雲威國公一事,眼下皇嗣之爭日益‘激’烈,他遲遲沒有做出選擇,再加上手中握有不少兵權,早已被諸位皇子所忌憚。
眼下加封爲國公,卻是真正的置身於風口‘浪’尖,雖然權勢更大,只是若不做出選擇,只怕是會舉步維艱。
不過難以相信的是,從前那個在自己懷中撒嬌,溫溫軟軟的‘女’兒,如今竟是會這般咄咄‘逼’人,轉眼間,已經到了只能讓他俯首稱臣的地步。
想起當年往事,雲威將軍的心如刀絞般陣痛,對北燕帝的恨意愈發的深了起來。
收斂好思緒,沉聲道:“臣謝主隆恩,日後必當赴湯蹈火,以報陛下大恩大德。”
虞輓歌滿意的收回目光,北燕帝扶着她的手,站在龍椅前。
衆臣緩緩跪下,齊聲道:“參見挽妃娘娘,挽妃娘娘萬福金安!”
虞輓歌坐在北燕帝一側的香案前,看着俯首稱臣的衆臣,冷漠的臉頰上浮起一抹張狂的笑意:“諸位大臣有禮。”
‘女’子漆黑的眸子中迸‘射’出凌厲的光芒,宛如兩把寒刀,承載着笑意,睥睨衆人,滔天的氣勢‘逼’得人臣服,從今日起,她是北燕寵妃!
就在這時,‘門’外的太監再次傳出尖細的嗓音:“九殿下到!”
北燕帝臉‘色’一喜:“哦?妖兒回來了?”
北棠妖一身海藍‘色’長袍,頭頂金‘色’發冠,‘胸’前一片月桂,足蹬一雙‘乳’白‘色’鹿皮靴,一雙琉璃‘色’眸子,尊貴似海神,在衆人的目光中緩緩走入。
“妖兒怎麼今日回來了,飛霞城一事解決如何?身體恢復的如何?”北燕帝開口連發三問,足以證明北棠妖今日在北燕帝心中的地位。
“參見父皇,飛霞城的百姓已經漸漸安穩下來,兒臣的身體幸得父皇庇佑,已經無礙,今日父皇封妃大典,兒臣自當前來慶賀。”北棠妖的目光落在北燕帝身上,掃過他身側的‘女’子,只覺得她臉上的笑意刺目的讓他感到窒息。
北燕帝滿意的頷首,攬過起身站到身側的虞輓歌,對着北棠妖開口道:“這是挽妃。”
北棠妖擡眸對上一身華服的虞輓歌,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她,美的像是盛開的罌粟,帶着讓人心悸的蠱‘惑’。
對上那雙黑眸,裡面水光流轉,不似往日的沉寂,帶着一種璀璨的光彩,只是無論他怎樣搜尋,在其中卻都看不到他的影子。
沒有期冀,也沒有怨責,沒有質問,也沒有傷痛,那種深入骨髓的冷漠,讓他遍體生寒,如墜冰窟,縱然早有準備,可是當真正的瞧見她的淡漠,卻還是讓他如遭雷擊,心彷彿緊緊擰成一團,無法呼吸。
男子險些後退一步,撐穩身形,垂下眸子緩慢道:“參見挽妃娘娘。”
話一落,嘴裡血腥味四溢,腥澀不已。
虞輓歌輕笑道:“九殿下有禮了。”“好了!衆卿家都落座吧,歌舞可以開始了。”北燕帝轉身坐回龍椅,虞輓歌則坐在了一側的香案前。
柔妃始終強撐着笑臉,在皇后面前隱忍了數年不曾焦躁的她,在今日險些崩潰,她深深的明白,以她的美貌,加上她的心計,想要擄獲北燕帝,不在話下!
乾元殿裡,歌舞昇平,靡靡之音不斷,經過今日這一幕,衆人對虞輓歌不由得看重了幾分,能夠讓帝王爲其舉辦封妃大典的妃子少之又少,而本以爲是個宮婢出身的妃子,如今才發現竟也是名‘門’閨秀!再看北燕帝今日的氣度,只怕短時間內都會聖寵不衰!
虞輓歌冷眼看着大殿裡的一切,浮華‘亂’世功與名,終不過一抔塵土。
她早知,憑藉她的美‘色’可以輕易虜獲帝王的情絲,只是,縱然是卑微到極點,骨子裡的驕傲卻始終存在,她不願用自己的身體去換得權勢,只是命運終究是開得一場玩笑。
仰首飲盡一杯烈酒,任由火辣辣的汁液在胃裡翻滾,歌舞聲聲中,忍不住大笑起來。
笑着笑着,眼竟是模糊了起來,一切繁華皆成爲了幻影,只剩下最深的落寞和荒涼。
北棠海看着上首大笑瘋癲的‘女’子,蹭然起身,站在原地許久,眼中皆是陣痛,瞧見宮婢手中的酒罈,一手奪下,仰頭便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