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毒狠妃 257 5東陵囚徒!
時間過的極快,轉眼間一個月的時間就這樣過去,虞輓歌醒來的時候,距離安陽一戰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
天下的局勢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北燕版圖上的三分之二領土徹底淪陷,江太師連同老國丈等朝臣不得不被迫北移,連帝都也一併轉移到了靠近海岸一代。
帝都遷移後,朝中衆臣也分立成多派,有的人堅持擁戴北棠妖,勢必要見到北棠妖才肯罷休,而另外幾派則有人主張投誠,有人則主張投奔北棠海亦或者北棠雪,畢竟北棠海和北棠雪當年在北燕的名聲都不差。
天下四國齊聚,一時間兵馬調動頻繁,鐵蹄錚錚,烽煙四起,大戰小戰接連不斷,原本的錦繡山河,一時間被蒙上一層灰濛濛的血色,讓人睜不開眼睛。
緩緩睜開雙眼,虞輓歌打量着屋頂上熟悉的帷幔,有些發怔,隨後回過神來,纔想起這裡正是此前一直居住的玲瓏殿鈳。
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虞輓歌忍不住伸手擋去刺目的陽光,蹙起眉頭,坐起了身子。
她也不知自己是昏睡了多久,只覺得彷彿睡了很久很久,在夢裡,戰火硝煙不斷,百姓流離失所,舊的王朝滅亡,辛的王朝建立,一代將相隕落,無數英才崛起。
在那一片迷濛的黑暗之中,她彷彿看到了一個混亂的時代,可在這時代之後,彷彿又將要迎來一個新的黎明明。
調動了一下心力,發現心臟並不任何不妥,甚至彷彿比之前還要更加強健,源源不斷的力量從身體的每一處迸發出來。
小盛子推門而入,揹着陽光,看不清臉頰。
瞧見虞輓歌坐起的身影,小盛子頓時失了穩重,連忙關上房門跑了進來:“主子,你可醒了?”
“我怎麼會在這?北棠妖后來可有醒來?”虞輓歌一點點恢復了神智,不由得想起當日的情況。
小盛子有些爲難,兩隻手不斷的交握着,看起來有些緊張:“醒了..主子昏過去後很快陛下就醒了。”
虞輓歌卻並沒有因爲他的話而放鬆,繼續追問道:“安陽一戰後來如何?”
小盛子看了看虞輓歌,最後一咬牙道:“主子..九殿下敗了..如今被囚禁在東陵,北燕也完了...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版圖了..”
虞輓歌雙目黝黑,心一點點的沉了下來,沒有開口。
小盛子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開口,空氣之中只剩下一片沉重。
“他..在哪?”虞輓歌開口問道。
小盛子沒有說話,搖搖頭道:“奴才也不知道。”
“你胡說!”小盛子的話還沒說完,虞輓歌怒聲道。
小盛子一下子跪在地上:“奴才..奴才....”
虞輓歌嘴角露出一抹自嘲,從牀上走了下來,躍過小盛子直接走向門外。
小盛子看着虞輓歌離開的背影,欲言又止,重重的嘆了口氣,隨後快步跟了出去。
虞輓歌奔到門外之後,入目滿是繁花錦簇,豔陽高照,流水聲聲,唯有來回巡邏加派把守的重兵,讓這一切都蒙上了一層鐵血的肅殺之色。
虞輓歌放慢了腳步,一面打量着四周,一面張望着周圍的情況。
短短一個月時間,東陵的皇宮裡看起來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變化,虞輓歌站在玲瓏殿的門前,尋到了不遠處的一座高臺。
隨後,提起裙襬,快步走向高臺。
站在高臺之上,幾乎能夠俯瞰整個東陵皇宮的情況,更遠處,甚至還能夠看到東陵外的情況,擡眼能夠看到遠處的山巒和邊塞處安陽城的情況。
小盛子看着刺目的太陽,走到虞輓歌身旁輕聲道:“九殿下在西苑。”
虞輓歌轉頭看向小盛子,小盛子苦着一張臉,對着虞輓歌點點頭。
虞輓歌攥起拳頭,久久未敢動作。
爲什麼他不在天牢,而是在西苑。
一顆心緊緊揪在一起,第一次,有着對未知的恐懼,第一次,如此懼怕下一刻的到來,第一次,她忍不住想要乞求老天,可不可以不要那般殘忍。
收緊手指,虞輓歌再次快步跑下高臺,奔着西苑的方向跑去。
可隨着越來越近,她的腳下就越發的像踩着荊棘,越來越慢,又如同灌了鉛一般,每一步都走的那樣艱難。
曝曬的太陽折射着她額上的汗珠,她停下步子,站在西苑門前。
西苑的大門大敞,門外擁擠着不少宮人,指指點點的在張望着什麼。
而大門之內,一排排士兵戒備森嚴,頂着炎炎烈日,神色之間冰冷如山。
虞輓歌一步一步挪到人羣之後,面前層層宮人,她卻始終不敢擡頭。
“這就是北燕的皇帝麼..真是罪有應得..聽說他燒殺掠奪無惡不作..”
“是啊,聽說同我們陛下是兄弟呢..沒想到最後還是敗在我們陛下手中...”
“這都是報應,早就聽聞他濫殺無辜,草菅人命,不然也不至於落得如今的下場。”
“哎,不過這樣未免也太慘了些,好歹當初也是一國皇帝,如今卻...”
“你濫用什麼同情心,別忘了,就是他帶兵攻打東陵,害死了多少父老鄉親...”
虞輓歌沒有擡頭,卻忍不住淚流滿面,聽着聲聲謾罵指責,兩行清淚順着臉頰滾落,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不過話說回來,他也是個癡情種子..據說是爲了我們皇后纔會出兵的..”
“都說紅顏禍水,看來果然不錯...”
“噓...”似乎有人注意到了虞輓歌,一時間衆人紛紛噤聲,回頭看着站在原地一身黑衣淚流滿面的虞輓歌。
夏日,鳥鳴蟲叫,可此刻,卻寂靜無聲,一個個宮人紛紛側開身子,站在兩旁,不在阻擋着她的視線,目光卻也紛紛落在她的身上,帶着好奇和打量。
小盛子站在一旁蹙起眉頭,上前一步將他們驅散:“看什麼看..還不都去幹活..都散了都散了...”
蟬翼般的睫毛因爲低垂着淚珠,彷彿有千金重,人羣散盡,虞輓歌緩緩擡起眸子。
鼻子一酸,脣角都忍不住顫抖起來,眼淚奔騰的像是洶涌的江河,再也停不下來,心痛如同鈍刀,這一瞬,世界只剩絕望,到地老天荒,只剩心疼。
烈日炎炎下,空曠的西苑裡,一隻刑架下,手腕粗的鐵鏈拴着一個滿身血跡的男人。
因爲乾涸,原本柔軟的髮絲變得枯黃而乾燥,雜亂的像是一團稻草,男人靠坐在刑架底端,低垂着頭,沒有一絲氣力。
昂貴的蠶絲緞白色錦衣,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精緻的刺繡也因爲曝曬而退了顏色,一道道猙獰的血痕,猶如烙鐵留下的痕跡,連同皮膚粘黏在一起。
除此之外,九道乍眼的鮮紅的血跡在他的身上綻放,宛若自身體里長出,用鮮血澆灌的一朵朵絕望之花,肩頭的傷口隨着錦袍的破裂,暴露着向外翻飛的發白的潰爛的皮肉。
目光落在那雙修長的手指上,佈滿着細碎的傷口,乾燥而枯黃的沒有一絲光澤,向來乾淨的指甲裡滿是污泥。
在這空曠的西苑裡,除了他一人被拴在正中,周遭至少三層的侍衛層層把守,一個個神情嚴肅,絲毫不通人情,宛若不知疲倦的石頭。
一瞬間,全身的力氣被抽乾殆盡。
虞輓歌的身子緩緩滑落,最終蹲在原地,兩隻手抓着腿間的裙襬顫抖個不停,短短時間,滑順的料子被她抓的滿是皺褶。
小盛子站在一旁,側過頭,不忍再看,長嘆一聲,卻只能靜靜的佇立在一旁。
虞輓歌蹲在西苑的大門前,不知蹲了多久,直到手腳都沒了知覺,直到烈日從頭頂一直緩緩移至天邊,始終不曾移動分毫。
貪戀的目光落在狼狽的男人身上,始終無法離開,眼中的淚水一次次被風吹乾,卻像是碧波里不盡的水滴。
近乎一日的時間,被拴在柱子上的北棠妖始終一動未動,大風掀起,他在風中搖曳,從始至終,未曾動過分毫,如同絕了氣息一般。
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萬家燈火通明,整個東陵皇宮點滿了明亮的燈火,映襯着金碧輝煌的宮殿和珠寶宛若仙境,碧波里倒映着亭臺樓閣的影子,說不盡的動人。
兩名太監提着食盒,緩緩走近,瞧見虞輓歌的時候,微微頷首問安,隨後便走進西苑。
“吃飯了吃飯了!”
‘嘭!’一聲,食盒落在地上,濺起不少灰塵。
兩人拿出一份還算乾淨的飯食扔在了北棠妖面前開口道:“吃飯了!”
北棠妖依舊一動沒動,兩名小太監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虞輓歌緩緩站起身來,卻因爲蹲的時間太久,險些摔倒在地。
幸好小盛子眼疾手快,將她扶住,她這才站穩了身子。
站在原地,等了許久,就在她以爲他不會動作的時候,卻清楚的瞧見兩隻手指輕輕的顫抖起來,一隻手在地上一點點蹭向近在咫尺的飯食,不過半米的距離,於他而言,卻如此艱難。
虞輓歌抓着小盛子的手不由得更緊了一些,精緻的指甲扣進小盛子的手臂卻不自覺,周身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北棠妖,你怎麼了...怎麼了...
小盛子眼眶也忍不住發酸。
雖然說北棠妖曾給過他不少折磨,甚至也曾讓主子痛心流淚,可是也說不出爲什麼,對於九殿下,他卻始終恨不起來。
也許是一路看他走來的艱辛,也許是明白他對主子的在意,也許是因爲心底深處的畏懼,林林種種,可這一刻,看着昔日意氣風發的北棠妖,他的心卻也忍不住酸澀起來。
看了看虞輓歌,小盛子輕聲道:“安陽一戰,九殿下似乎使用了某種功法,功力大漲,四殿下本該落敗,可碧雪卻突然出現,加入戰局,也不知怎麼,碧雪的武功看起來並不強悍,可九殿下一對上,卻開始節節敗退,以至於最後重傷昏迷。”
虞輓歌噙着眼角的淚珠,不讓它再次落下,目光落在北棠妖身上,卻在仔細聽着小盛子的話。
半晌後,北棠妖的手指終於蹭到了碗邊,手腕上蹭出了厚厚一層血跡。
就在這時,他似乎有所察覺,費力的擡起頭,看向前方。
隨着他的擡頭,虞輓歌終於瞧清了他的樣貌。
原本白淨的臉頰,此刻卻佈滿了胡茬,狼狽不堪,唯有一雙琉璃色的眸子,在閃爍,看向她時,溢滿着溫柔。
輕輕勾起脣角,北棠妖對着虞輓歌露出一抹淺笑,張了張脣角,無聲道:“我很好。”
虞輓歌捂住嘴,強迫着自己不要哭出來,可是眼淚卻像是塌陷一般,如大雨一般沖刷着她的臉頰。
北棠妖努力若無其事的拿起碗來,縱然顫抖個不停,卻在努力保持着平穩。
小盛子哽咽道:“九殿下昏迷後,碧雪用九節鞭廢掉了九殿下週身的關節和經脈,他根本就連手都擡不起來...”
‘啪!’一聲,北棠妖手中的碗最終掉落在地上,裂開成一片片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