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 昔年記憶!
幾人都陷入巨大的震驚之中,老國丈更是驚出一身冷汗。
若是當初他將矛頭指向了虞輓歌,只怕也絕對討不得半點好處,沒人知道,她一介‘女’流,怎麼會擁有這樣大的勢力?
雲國公?不,不肯能,如今雲國公已經背叛了北燕...
慕青看着手中的信箋,也漸漸平靜下來,終於明白,當日虞輓歌始終未曾想過要置她於死地,否則,如今她不會如此安穩的坐在太后的位置上桎。
亦或者,該慶幸,縱然她曾蟄伏在柔妃身側,她卻始終未曾真正的同她敵對,又或者,該慶幸她是妖兒的母親,因爲這種種,她纔會有今日的安寧。
老國丈和江太師對視一眼,心中有了算計。
若是虞輓歌所說的皆是真的,於戰局將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即,江太師下令,按照名單上的人,前去出兵營救,連同老國丈以及調遣回來的慕仁慕義等親信接連數日一同商討起對策。
南昭軍營
郝連城坐在主位之上,看着鋪陳在桌面上的羊皮卷地圖,已經整整坐了一整夜。
吞噬北燕的計劃已經在那突如其來的逆轉後,擱置了數日,如今各部兵馬在有心人的挑撥下,相互猜忌,心存隔閡,幾乎彼此相看皆是叛賊,如何能在此刻出兵。
可是眼看着即將唾手可得的北燕,竟然能夠在這夾縫之中反擊,實在是讓他心有不甘。
仔細推敲了數日,再次發兵,原本勢如破竹的隊伍,如今每行一步,都開始變得小心翼翼。
轉動着手中的兩隻白‘玉’珠子,郝連城全神貫注的看着桌上的地圖。
就在這時,‘門’外的士兵忽然跑了進來:“報!殿下..景陽城沒有攻下!鄭鈞將軍叛變..我們損失慘重!不得不退了回來!”
郝連城神‘色’不變,沒有開口,一旁的心腹揮手讓士兵退下。
郝連城緩緩站起了身子,許久沒有動作,半盞茶的時間過後,‘哐啷!’兩聲,手中的兩顆白‘玉’珠被他重重砸在了桌案上,炸裂成一塊塊碎片。
豈有此理!
是什麼時候開始,竟然有這般大的勢力蟄伏在各國之中,不僅囊括了南昭,甚至還有東陵,西齊,北燕何時有了這般大的勢力?若是有着這般本事,又怎麼會一直到現在纔出手。
“主子,西齊和東陵那邊的情況比我們還要慘,幾乎逢戰必敗,即便有時不敗,也會遇上計劃泄‘露’,糧草被燒,兵器被毀等種種情況。”心腹‘侍’衛開口道。
郝連城看着地圖上,北燕所剩的半塊疆土,收斂好情緒,面不改‘色’的開口,最終緩緩開口道:“再怎麼折騰,也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郝連城靜心思忖着,這樣一支勢力,不可能是隨隨便便就能夠組建的,一定是早就存在的,只是因爲某種緣由,紛紛觸動。
如今北燕危在旦夕,可這個宗族卻在這種時候,不惜暴‘露’勢力,只能說明北燕的存亡,亦或者某個人的存亡於它的主人而言十分重要。
而再想來,如今將亡的除了北燕,自然就剩下這位登基不久的北燕新帝,北棠妖。
聯想收集到的各種情報,回想起東陵方面送來的消息。
在安陽一戰,北棠妖落敗後,被北燕搶奪而去的虞輓歌,一直昏‘迷’不醒,爲此,讓北棠海安置在了玲瓏殿,‘精’心照顧。
而就在不久之前,虞輓歌轉醒後,局面纔開始徹底‘混’‘亂’起來。
郝連城的心理不斷的重複着這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虞輓歌...
就在這時,帳篷外再次送來消息:“主子,北燕的來信。”
郝連城拆開信箋,只見偌大的信箋上只寫着三個字,虞輓歌。
郝連城將信箋緩緩摺好,眸子中平靜的像是一汪‘春’水,彷彿早有所料,只是沒人知道,他的心卻一點點沉了下去。
直覺告訴他,如今名動天下的紅顏禍水,同當年那個鮮衣怒馬的‘女’子脫不了干係。
揮退衆人後,郝連城獨自一人走到河岸旁,負手而立,棕‘色’的瞳孔裡倒映着翻滾的河流,似乎在思量着什麼。
姑且不論虞輓歌和雲婉歌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難道她的目的僅僅是救出北棠妖?還是說,她還有什麼更深
ang的目的。
“主子,這是雲婉歌和虞輓歌的資料。”‘侍’衛走到郝連城身邊,將一摞紙‘交’到郝連城手上。
郝連城站在河岸邊,細細翻看起來。
縱然此前他無數次調查過雲婉歌,如今換種思緒再看。
卻發覺,這個此前膽小懦弱的‘女’子,卻在三年之前,陡然間變得‘精’於算計,原本如白紙一般的‘女’子,卻在一夜之間,彷彿明白了所有生存的法則。
拋開這些他早就知道的信息,郝連城的目光沉了許多,因爲跳出來再看,他陡然間發現雲婉歌這一路走來,並非簡簡單單的爲了生存,自從監牢中入宮開始,她便一直再往上爬。
翻看她的所作所爲,無論是嫁給死去的北燕帝,還是扶植北棠妖,亦或者在幾人之間遊走算計,都離不開一個目的,那就是不斷的像上爬,越發的接近權勢,不斷的擴建自己的勢力,試圖在皇權之上,將一切緊緊握在手中。
按照雲婉歌的經歷來說,這樣一個‘女’子得到一切後,最先想要報復的該是從小欺辱於她的雲國公夫人。
可是,再看當初她的作爲,雖然她免去了國公夫人的封號,當衆羞辱於她,卻從未對她下過殺手亦或者費心設計於她,這樣的做法,實在是不符合她在後宮之中一貫的狠辣手段。
這也就只能說明,她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區區一個國公府和國公夫人。
可是雲婉歌的經歷宛若一張白紙,他實在想不通她有什麼樣的目的,讓她一路不折手段向上爬。
揚手將雲婉歌的資料扔進了滾滾河水之中,飛濺的水‘花’幾度澎湃後,紙張沉浮幾次後便順流而下,消失不見。
看着手中清楚可見的虞輓歌的名字,忍不住擡起手指輕輕撫上,一貫平靜的眸子裡閃過一抹複雜,久久沒有散去。
斂去心頭多餘的心思,郝連城收回心思。
同雲婉歌相反,在虞輓歌死去的時候,這個溫順的‘女’子卻突然變了模樣,彷彿一瞬間,繼承了她所有的智慧和手段。
如果她是她,那麼一切就有了合理的解釋,她不折手段的想要得到北燕的皇權,所爲的...便是像他復仇...
“聯繫神龍宗的長老,讓他將世上所存在過的宗族消息整理出來,‘交’給我。”郝連城開口道。
“屬下明白。”
郝連城看着被風吹的簌簌的紙張,越攥越緊,最終,放手揚開了它。
幾日後,神龍宗的長老秘密將消息‘交’給到了郝連城手上。
點着微暗的燭火,郝連城獨自一人在燭火之下翻看着手中的消息。
一張張紙上記載着所存在過的各個宗族,有些附有宗族的令牌,有些附有宗族的圖騰,有些附有宗族的傳言,有些則神秘的只有一個名字。
郝連城一張一張的翻看着,卻在翻到一張的時候,將其他的全部放下,怔怔出神。
獵人,存於千年之前,無處不在,傳言起於南昭,以獵殺叛逃者爲初衷,無從考究。
看着那把帶有蛟龍的彎弓圖案,郝連城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
眸子之中呈現出泛紅的水霧,這個圖案..這個圖案....
恍然間,郝連城回想起當日在虞府等待虞輓歌時,在虞府書房曾見到的那個圖案...
當時,巧合之下,書架頂端被包裹起來的羊皮卷掉落下來,而第一頁便是這個圖案。
他記得,當時來不及細看,便被輓歌的父親驚覺,將書收走。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他未必記得,可是如今這個圖案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昔日的記憶卻像是‘潮’水一般翻涌而來。
甚至於在上次記起這件事後,他隱約記得自己除了在虞府中見過這個圖案之外,此前還曾在何處見過,只是調查了許久,也遲遲沒有消息。
郝連城詳細的翻看着有關獵人寥寥數語的記載,以獵殺叛逃者爲初衷...
叛逃者..叛逃者...
郝連城手中的紙張一時間紛紛散落,有的掉落在火盆了瞬間化爲灰燼..
對於虞府而言,何爲叛逃者?唯有對於皇族,對於南昭,纔會存在叛逃一說..
p郝連城心中萌生出一個念頭,不顧散落一地的紙張,快步走出了營帳,來到藏書庫,翻看出南昭千年來的歷史。
一旁的‘侍’衛只瞧着素來穩重不已,不可褻瀆的太子今日似乎有些異常,有些慌‘亂’,似乎一直在找着什麼。
兩個時辰後,郝連城終於找到了千年前南昭的那場叛‘亂’,由內而發的叛‘亂’。
虞府老祖宗爲了保護當時的南昭陛下,滿‘門’死傷慘重,偌大的虞府,只剩下一個孤苦的老人和他的孫子。
快速的翻看着,手指都忍不住顫抖起來,終於在找到一切後,郝連城跪坐在地上,沉默下來。
是了,獵人不是虞府的,而是南昭皇室所有,只是因着當初南昭皇帝的信任,以及千百年來的變遷,獵人不再認同南昭皇族,反而只認撒下滔天大網的虞府。
郝連城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出營帳,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一般。
在發現這一切後,他猛然想起在虞府見到這個弓形圖案之前,到底在何處曾見過這個圖案。
不是別處,正是南昭皇宮。
記憶如‘潮’水一般翻滾而來,他隱約記起,當時,自己年紀還小,母妃逝世後,便喜歡藏在隱蔽的角落,不言不語。
他記得,有一次,他藏在了藏書庫的兩排架子之間,偌大的架子輕易將他小小的身影覆蓋。
陽光從窗子的縫隙裡斜‘射’出來,小小的身影坐在書架下的角落,雙手抱着膝蓋,將自己藏身在一片‘陰’影之中。
‘嘎吱’一聲,厚重的木‘門’被推開,昏睡之中滿臉淚痕的孩子從噩夢中醒來,透過架子,跪在地上,雙手扒着架子向‘門’外看去。
如同彌勒佛一般的南昭帝帶着兩名心腹大臣,緩緩走了進來。
陽光浮動,可以清楚的瞧見空氣裡漂浮的塵埃,他記得那時父皇緊蹙的眉頭。
“陛下..這是...”一名大臣擡手將一張羊皮卷‘交’給了當時的南昭皇帝。
南昭皇帝擡起手指豎在嘴邊,那大臣會意的點點頭,沒有再說下去。
透過架子的縫隙,年幼的孩子隱約瞧見那張羊皮捲上是一把弓形的圖案。
他從未見過如此‘精’致的弓箭,上面鑲嵌着寶石和珠‘玉’,不同於尋常的弓箭,這把弓箭的一端上鑲嵌有一條細小的蛟龍,‘精’致卻凜冽。
幾人說話的聲音極小,郝連城聽不清,加上剛剛從噩夢中醒來渾渾噩噩,便轉過了身,繼續抱起雙膝,像是不存在一般,將頭埋在膝蓋裡,獨自一人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