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大哥……”胡圖圖渙散的眸光中浮起一絲清明。
“厲涵……”輕輕呼喚着厲涵的名字,用盡全身的力氣朝厲涵爬去。
每動一下,身體便如同被利刃削肉般劇痛無比。
“厲涵,我不能死,我還要幫你查出父母的死因替他們報仇,我要和你去看爺爺……”胡圖圖用盡全力朝厲涵的方向爬。
終於,兩人手掌交握在一起,厲涵撐起上半身,緊緊將胡圖圖摟住。
“圖圖,我帶你出去。”厲涵用盡全力將胡圖圖揹負在肩膀,拖着她,一寸寸朝氣泡邊緣爬去。
“厲涵,我可以的,你這樣揹着我,咱們都出不去。”胡圖圖覺察到厲涵整個身體都在抖顫,半天都沒挪動一分,拼命一個翻身,從厲涵背上滾了下來。
鮮血控制不出的從嘴裡和鼻腔內噴出來,吐的厲涵身上紅了一大片。
“圖圖,別堅持了,聽話,讓我揹你出去…..”厲涵急了,拉扯着對方讓她附在自己背上。
“厲涵,這樣不行,真的不行。”胡圖圖抓着厲涵的肩膀,她已經沒有力氣再滾下來了,巨大的壓力彷彿就要把她擠癟,連視線都模糊了。
“你先出去,離開這個氣泡在想辦法救我,在外面,可以使用道法,否則,咱們倆個誰都別想活着離開。”
“要走一起走,我絕不會扔下你,大不了,我陪你死在這裡!”厲涵咬緊了牙關,狠狠嚥下一口鹹腥。
“不行!我們不能死在這兒,你先出去,再回來救我,我可以堅持,我真的可以堅持,厲涵……出去……”胡圖圖茫然看着前方,模糊不清的視線中,她好像看到一個偉岸挺拔的身影。
就立在氣泡前方不遠處,居高臨下,斜睨着她。
光線很黯,看不清那人的五官,只能感受到那人的眸光,灼熱的聚焦在自己身上,宛若兩團烈火。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害我……”胡圖圖竭力擡高下巴,注視着那個男人。
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這個男人認識她。
“圖圖,你在和誰說話?”厲涵朝胡圖圖凝視的地方看去,霧氣茫茫中,到處都是漆黑的一片,根本沒有人。
“我爲什麼要害你?沒有我,你根本無法重生,換句話說,我給了你第二次生命,可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
男人冷哼了一聲,往前踏出一步。
五道火焰毫無預兆的在身畔炸開,宛若五朵絢麗的煙花,圍着男子不停旋轉。
五彩光芒中,男子的輪廓清晰出現。
他的身材極爲高大,一身黑袍,長髮如瀑,散落在身後,一對眸光果真如火焰般鮮紅。
又炙熱又紅豔,和上官邪的血眸截然不同。
上官邪的眸心帶着三分邪氣七分冰寒,可這人的眸光卻宛若兩團跳動的火苗,被他盯着,就彷彿被放在火炭上炙烤。
“是你讓我重生?”胡圖圖內心翻江倒海的涌動着。
“爲什麼選中我?你到底有什麼陰謀?”
“我等了好久,才選中了你,原本以爲你會有些不同,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你還沒和鬼眼徹底融合,真讓我失望。”
男子不屑的嘆了口氣。
“我這對眼睛也是你給我的?你到底想幹嘛!”厲涵看着胡圖圖聲嘶力竭的對着空氣吶喊,心揪成了一團。
黑暗中,他聽不到的聲音放肆的大笑。
“我要你完成我賦予你的使命,第一步,就是徹底將這對眼睛馴服,哼,以前你沒有修煉靈力,它自然不會和你抗爭,可一旦修煉陰陽術法它就會被激活,現在,你已經被它反控住了,如果不能得到它的認可,你的靈魂會被碾壓成一團粉末,連同這小子的魂魄,一起化成一抹飛灰,噗……”
男人吹了口氣,聲音透着不屑和冰冷。
“消失不見。”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爲什麼要連累別人。”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胡圖圖緊咬着牙關爬了起來。
身體每直立起一分,骨骼上承受的壓力便會增大一倍,才撐起上半身,身體已承受不住壓力,發出咯咯的聲音。
“你能站起來再說,匍匐在我腳下的人,有什麼資格和我提條件?”男子斜挑了下劍眉,他的五官粗獷中透着威嚴,渾身上下蘊含着蔑視一切的霸氣,好似一名高高在上的君王。
“如果我能站起來,你就放他離開,這是我的事,與他沒有半分關係。”胡圖圖咬着牙盯着男人的臉。
原本已經渙散的眸光重新煥發出神採。
和男子一對火眸對上,竟絲毫不落與下風。
“你能起來再說。”男子輕哼了一聲,袍袖一擺,負於身後。
“好!”胡圖圖用手死死撐着地面,膝蓋用力抵住冰冷的地面。
她清晰感受到身體的每一根骨骼都發出破碎的聲音,膝蓋骨似乎要被地面戳穿,反刺進骨髓,強烈的疼痛充斥着她每一個細胞每一寸肌膚。
痛的她渾身上下控制不住抖顫。
“圖圖,我扶你。”厲涵感受到她突然爆發的強大意志力,心疼的無以倫比,他雖然不清楚胡圖圖看到了什麼,再和誰對話,但他知道,此刻,她正用全部的意志力在做一件事,他只能幫她。
“不用,我自己可以。”伸出沾滿鮮血的手將厲涵推開。
胡圖圖攥着雙拳緩緩站了起來。
儘管她整個人都在淌血,渾身上下已血塌透,儘管她面無人色,所有的骨骼都在破碎,雙腿不停打顫。
她終於站直了身體。
一對黑眸冰冷沉靜,冷冷同男子對視。
“現在……”胡圖圖每吐出一個字,脣角就淌下一行血漬。
“讓他離開。”
“我只說你能站起來再和我談條件,並沒有說你能站起來,我就放他走?”男子負着雙手,火紅的眸心總透着絲絲狡黠。
“你竟然言而無信?”胡圖圖眸光一戾。
兇狠的眼神宛若利刃鋼刀,將男子火眸中射出的熱浪瞬間逼退。
“咳……”男子袍袖一擺,不着痕跡的往後退了一步。
脣角勾起彎彎的弧度。
“不是我不給放他離開。”男子仰頭看了看混沌昏暗的穹頂,“在這方鬼眼的隱匿空間內,我和他一樣,都是一抹元神,不能使用任何道術。”
男子的眸光中的火焰漸漸熄滅,濃黑的眸底透出淺淺的烏光。
“這裡,能救他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