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病房裡圍滿了人,卻靜悄悄的,就好像被上帝按了暫停一樣。那麼多的人都眼瞧着一個方向。那裡有個人蹲在了地上,捂着眼睛,有猩紅的血液從他的指縫中流了出來。與他腦袋垂直的地方躺了一副破碎的眼鏡和一個壞了的手機,血液滴落在手機碎裂的屏幕上,從側面看去,就好像構築了一張血色的蛛網。

下一秒,上帝按了播放。

尖叫聲、吵鬧聲、呵斥聲、快門聲,此起彼伏。

齊詩語錯愕着一張臉,站在病牀邊。她被嚇到了。她沒想到自己扔出去的手機砸到了別人的眼鏡,傷到了那人的眼睛。她急促地喘着氣,被這狀況弄得手足無措。

齊詩語接連後退,被牀沿碰到,直接坐在了牀上。她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狀況。她愣了片刻後,衝過去把破碎的手機捏在了手裡。血液染紅了她的手指,她也不擦,只想打電話給甄媛夢,叫對方來救自己。

忽然,一個記者驚聲尖叫道:“賈麟醒了!”

衆人再一次齊刷刷地轉頭,看着病牀上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賈麟。對方的眼中一片迷茫,眼睛睜開又閉上,閉上又睜開,好一會兒那瞳孔才聚焦。

齊詩語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地衝到賈麟牀邊,握着對方的手道:“賈麟!賈麟!我在這兒!”

這病房裡頓時又響起了快門聲,擾的齊詩語拳頭捏緊,騰地站直身子,尖聲叫嚷道:“滾!全都滾出去!”

記者們本就煩她,也自然不會聽她的,反而像是看瘋子一樣看着她。齊詩語拿着旁邊的花瓶就要砸,卻想到了方纔砸手機的後果。她眼珠子一轉,把花瓶往地上一砸,那砰的一聲脆響讓記者們安靜了。

齊詩語手指着門口,怒喝了一聲:“滾!”

病房裡靜悄悄的,沒人說話,全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齊詩語胸中的怒火隨着這靜默的氣氛,而一點點地消散。她從來沒有被人這麼對待過。以往誰都會捧着她,讓着她,可面前的這羣人沒一個理她的。就好像她就是一個小丑。

齊詩語的手有點舉不下去了。

幸好,醫生及時登場。

畢竟這裡是醫院,主人都出來趕人,記者們也不能再在這裡杵着。他們通通離開了病房,齊詩語卻沒有出去。她站在一旁,委屈地哭了起來。

醫生們也沒有理她,只低頭查看賈麟的情形。對方的嘴脣乾裂開了口,模樣蒼白瘦削,看起來像是才從墳墓裡爬出來的殭屍。眼神倒是清醒的。

醫生檢查完畢,對賈麟道了句恭喜。賈麟點點頭,轉頭看着齊詩語,聲音沙啞沒什麼力氣地道:“詩語,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哭了?”

齊詩語像是逼急了的人終於找到了馬桶,奔至賈麟跟前,哇啦啦地哭得更大聲了。這讓醫生頭疼:“你別這麼鬧他,他剛想,需要休息。”

可齊詩語纔不聽他的了,就委屈地看着賈麟,告狀道:“賈麟,那些記者欺負我!”

醫生們聽得直皺眉,卻沒說些什麼地走了出去。

房裡這下可算清淨了。齊詩語不免哭得更大聲了,還渾身抽抽。賈麟想要撐起身,卻渾身發軟,根本就動彈不得。他只能轉過頭,看着齊詩語,目光溫柔地道:“詩語,彆氣。氣壞了身體,我心疼。”

齊詩語就吃他這一套,立時就不哭了。她的臉上換了笑:“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賈麟也眼露慶幸,卻沒說話,只用那雙眼睛看着齊詩語。他的人瘦了,臉也跟着小了,那雙眼睛黑黑亮亮的,眼中全是柔情,直把齊詩語看得渾身酥麻。

不知不覺的,齊詩語的眼中又含了淚,“你別再吸毒了,太嚇人了。”

賈麟眨了眨眼,眼露傷感地道:“我沒有。你知道我從來不吸海洛因,我知道那玩意兒危險。再說,我好久都沒吸了。我就是想……就是想……”

齊詩語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好奇地問:“你在想什麼?”

賈麟的臉都紅了:“我就是想把身體養好了,跟你結婚,讓你給我生孩子。”

齊詩語面色一驚,緊接着就驚喜了起來。可賈麟的表情卻是一變。

“但……那都成爲了過去。”

齊詩語眼珠子一瞪,緊張地問:“怎麼了?爲什麼這麼說?你不要我了?”她像是想到了什麼,語氣尖刻地道:“難道你還想着齊辰那個賤人?!”

賈麟的眼珠子轉了轉,瞟到了門那兒。醫生走的時候沒把門關嚴,現在門外一排的記者。他也沒出聲叫齊詩語小點聲,只嘆了口氣,狀似虛弱地道:“我跟他,並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前陣子,甄媛夢讓他污衊齊辰,好漁翁得利。結果,韓文曦插了一腳,愣是讓齊辰絕處逢生,還人氣大漲。他這個害人的反而成了過街老鼠。結果,甄媛夢一出事就翻臉不認人,跟他撇清關係不說,還想要殺人滅口。

賈麟從來都不是好人。

既然甄媛夢不仁,那就別怪他不義。他其實早就醒了,只是身體虛弱,門外有甄媛夢的人守着。他怕自己還沒醒透徹,就被人伺機弄死。剛纔,那麼多記者在房間裡待着,他就算醒了,也不用害怕了。可他要的不止是醒來,他還要讓甄媛夢嘗一嘗成爲過街老鼠的滋味。

賈麟不愧是演員,說完那句話,他的眼淚就從眼角落下。那淚眼中血絲拉滿,偏偏又飽含深情的模樣讓齊詩語的心狠狠地震了一下。她趕忙柔聲問道:“那你爲什麼不娶我?”

賈麟吸了一口氣,聲音提高一點地道:“因爲我差點被你媽殺死了。”

“我媽?”齊詩語難以置信地吸了一口氣,“你確定是我媽?”

賈麟哭得更厲害了。那看着齊詩語的表情,充滿了心疼、不甘、戀愛,以及憤怒。“詩語,我真的好愛你。”他說完這話,咳嗽了好幾聲,像是用盡了最後一點力量地吼道,“可我無意中發現了你媽媽的秘密,她怕我講出去,就想殺了我,想讓我活不下去!”

齊詩語如遭雷擊,愣在原地。而門被人砰的一聲推開,記者們如同沙丁魚般涌了進來,將兩人團團圍住。無數尖利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衝擊着齊詩語的耳膜。她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驚恐地看着四周的記者。

爲什麼會是這樣的?

爲什麼她的媽媽要殺了她愛的人?

爲什麼會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她媽媽明明知道她這麼愛賈麟,不應該會殺了賈麟的!

甄媛夢派人去找了齊詩語。她的右眼一直跳,讓她心神不寧。

今天早上一起牀,就有數不清的人打來電話,問微博上面的那條新聞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有人說齊詩語不是齊民興的女兒?甄媛夢只告訴那些人,一切都是謠言。

可漸漸的,她嗅到了不對勁的味道。剛纔齊民興還打電話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忙。甄媛夢一邊說着不用,一邊心想:你若是真的想幫忙,又怎會打電話來問我。

漸漸的,事情越來越超出控制。而甄媛夢派去找齊詩語的人傳來了話——賈麟醒了。

甄媛夢的腦子裡響起嗡的一聲。前幾天賈麟還病怏怏的,看起來要死不活,結果居然今天就醒了。她原本還準備等這幾天的風聲過去,找個機會來把賈麟除掉,永絕後患。

可賈麟醒了。

還跟記者說,是她殺了他!

甄媛夢再次打電話給齊錚,依然不在服務區,氣得甄媛夢簡直想把齊錚拖出來打一頓。要人的時候不在,簡直是廢物!

沒過多久,派出去的人將丟了魂的齊詩語送了回來。後者緊緊地攥着手機,嘴巴微微張開,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

甄媛夢不禁心疼地湊過來,出聲問道:“怎麼了,寶貝兒?你別嚇媽媽啊!”

齊詩語有了反應。她緩緩地轉動腦袋,看向甄媛夢。那眼神裡面充滿了驚恐,就好像見到了怪物一般。

甄媛夢的心裡傳來咯噔的一聲。她意識到壞了。齊詩語是從賈麟那兒找回來的,賈麟又醒了,又傳出來她要殺賈麟的事……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齊詩語忽然像是瘋了一樣,拿着手機使勁地砸甄媛夢的腦袋。

“打死你!打死你個賤貨!打死你!打死你——!”齊詩語的聲音拉得長長的,又尖又利。她先發制人,把甄媛夢壓在了身下,不是保鏢上來將她壓住,甄媛夢就不只是腦袋開花那麼簡單了。

“賤貨……賤貨……”齊詩語被保鏢摁在地上。她仍舊努力地仰着頭,怒瞪着甄媛夢的臉,呼吸粗重。她只知道來來回回地說着這兩個字,宛如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在了甄媛夢的心上。

甄媛夢瞪着眼,被保鏢們攙扶着站了起來。她的額頭流了血,疼得她嘶聲不止,可再疼也比不過她心裡的疼。她心愛的女兒,居然罵她是賤貨?!

“你……你說什麼?”甄媛夢像是不敢相信地問道。

她話音落地,齊詩語卻閉了嘴,只瞪着眼看着她。甄媛夢的表情頓時變得精彩萬分。她演了這麼多電影、電視劇,卻沒有那個片段要讓她做出這樣複雜的表情。就好像某個美好的東西轟然毀滅,抑或是心臟被人狠狠地捏碎,那幻滅的絕望,那窒息的疼痛,通通讓她難以忍受地湊近齊詩語,大喊道:“詩語,你怎麼能這麼說我?!你怎麼……”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齊詩語的一個動作就打斷了她的聲音。

“呸!”一口唾沫狠狠的被齊詩語,吐到了甄媛夢的鼻翼。那黏稠的液體受不住地心引力,緩緩下滑,從甄媛夢緊閉的脣瓣,滴落到下巴尖。讓甄媛夢此刻的臉看起來噁心至極。

齊詩語忍不住爲自己做的事笑了起來。她怨毒地罵道:“殺了你!都怪你!都是因爲你!你明知道我那麼愛賈麟!”

甄媛夢擡起顫抖的右手,將齊詩語吐在自己臉上的唾液抹掉了一點點。她像是呼吸不過來一樣,吐氣聲又快又急。

終於,她像是反應過來一般,狠狠的無法抑制地甩了齊詩語一巴掌。那力道讓後者的嘴角流了血,眼裡的怨毒意味卻更加濃厚。

齊詩語咬牙切齒地罵道:“□□!”

“啊——!!!”甄媛夢像是再也無法忍受一樣地喊道,“把她給我帶下去!關起來!不許她再出來一步!”

保鏢們將激動不已的齊詩語帶回了她的臥房。

而甄媛夢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此刻就像是一個被兒女弄得傷心不止的母親一樣,什麼都做不了,只知道哭泣。可很快,她就止住了聲。她不能繼續哭下去。她必須得趁着事情沒有惡化得太厲害時,將事態控制住。

甄媛夢拿起了電話,一一給那些熟識的大佬們撥打了過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幾乎所有的人都答應了她,願意爲她擺平這件事。甄媛夢忍不住得意,她相信自己的魅力,和演技。賈麟就算指證她又怎麼樣,空口說白話,最後倒黴的還不是自己。

甄媛夢正坐在沙發上,一邊爲賈麟扳不倒自己而洋洋得意,一邊又憂心齊詩語的事。齊詩語真的不是齊民興的女兒,她怕齊民興真的要帶齊詩語去做親子鑑定。

正當她愁眉不展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號碼顯示是國外,甄媛夢心中一動,便接了起來。

齊錚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媽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我一打開微博,竟然有人造謠姐姐不是父親親生的?”

甄媛夢哼了一聲,咬牙切齒地道:“還不是齊辰那個雜種弄出來的。你也是,怎麼能讓我聯繫不到你?現在家裡出了事,你趕緊回來吧。”

“好的,媽媽,我馬上就回來。”

齊錚掛斷了電話,將牀頭櫃上的另一部手機拿了起來。他看着手機,臉上的表情顯示着他的心情正十分愉悅。他此刻坐在酒店的牀上,旁邊的浴室裡有一個人在洗澡。不大一會兒,一個漂亮的人妖從浴室裡走了出來,對着齊錚嫵媚地笑。

齊錚立時將編輯好的彩信發了出去,緊接着把手機放在了旁邊的牀頭櫃上,撐起身將人妖抱在懷裡,熱情地擁吻了起來。

至於回家?等他玩夠了再說吧。

電話掛斷,甄媛夢的臉上重新露出了那種一切接在掌控的表情。她相信自己的能力,沒有人能夠扳倒她。就算是韓文曦,也不過是仗着有錢罷了,終究還是太嫩了。

這個社會就是靠着人際關係,堆疊出來的。韓文曦那個悶聲不響的性子,又有多少人,願意跟他來往親密了。

忽然,手機的鈴聲傳來。甄媛夢低頭看去,就見着齊詩語摔碎了的手機,正閃着亮光。她起身,走過去一看,不禁皺了眉頭。電話竟然是齊民興打來的。

甄媛夢眯了下眼睛,將其接起。

原來是齊民興想見齊詩語了,怕後者不開心。甄媛夢的嘴角掛了笑,順着齊民興的話說下去。反正齊民興回來也好,畢竟再好的關係,也比不過自己的男人。就算齊民興跟她分居已久,她依然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她相信,他一定不會對自己坐視不理。

齊民興的表情十分的惡劣。在他跟甄媛夢通話結束後沒多久,他的手機上收到了一條彩信。

信息的內容十分詭異。

彩信中是一張被燒過後,殘留下來的紙張。齊民興放大了圖,看滿了滿頁的字。那字跡頗爲熟悉,看起來像是在哪裡見過。齊民興一邊回憶,一邊閱讀紙上殘留的字。

很快,他的呼吸就粗重了起來。熊熊怒火從他的心口燃燒到了頭頂。他在這張紙上看到了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他的,一個是齊詩語。他也看到了兩個姓氏:一個是齊,一個是甄。

“可憐我的詩語,明明是和哥哥……卻不能姓甄,只能姓齊……”

齊民興捏緊了手機。他方纔還想着要狠狠地扇韓光耀的臉,下一秒,一個陌生手機發來的短信,就扇得他眼前發暈。

原來,這麼多年。韓光耀說的沒錯,他的腦袋上,真的是好大的一頂綠帽子。

當齊民興回到家的時候,甄媛夢已經洗漱過了。她穿着一身連衣裙,將自己曼妙的身材顯露無疑。淡雅的妝讓她的臉上看不出歲月的痕跡,她依舊如此美麗。

她站在玄關前,看着齊民興進了房門。

“累了吧,詩語……”甄媛夢的聲音嘎然而止,隨即響起的是“啪”的一聲。齊民興的巴掌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臉上,讓她的嘴角都流出了血,耳朵裡更是嗡嗡作響。

甄媛夢整個兒跌倒在地上。她轉頭看着齊民興,後者目眥欲裂,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這讓甄媛夢心驚不已,不禁顫聲問道:“怎麼呢?發生什麼事呢?”

“怎麼了?”齊民興念着這個句子,陡然大聲地質問道,“你居然還有臉問我是怎麼呢?”他猛地蹲□,抓住了甄媛夢的頭髮,將那條手機的屏幕對準甄媛夢的眼睛。

“你居然敢騙我?!你當年懷着自己哥哥的女兒,你居然敢騙我,說是我的?!”齊民興說完,就撐起身,狠狠地用腳踹了一下甄媛夢的肚子。

那鈍痛讓甄媛夢像只煮熟的蝦一樣,蜷縮了起來。

齊民興不再看甄媛夢,而是轉頭問站在二樓,往下面望來的保鏢:“齊詩語那個野種呢?”

保鏢愣了一下,拿手指了指二樓。齊民興見狀,三步並作兩步地上了二樓。他一腳踹開了齊詩語臥房的門。

門裡一片狼藉,齊詩語像是一個瘋子一樣,砸了滿室的東西。她還嫌不夠的時候,房門被人打開了,一臉兇相的齊民興站在房門口,她卻當成了天神。

“爸!”齊詩語出聲喊道,眼淚猛地從眼裡滾出。她小跑着衝過去,撲進了齊民興的懷中,大聲道:“爸!我要跟賈麟結婚!我一定要跟賈麟結婚!”

齊民興一隻手捏緊了拳頭,另一隻手僵硬着,把齊詩語從自己的懷裡拉了出來。他瞪着眼睛,仔仔細細地觀察着面前這張年輕美麗的臉孔。她的眉毛眼睛,她的鼻樑嘴脣,她的下巴耳朵,每一樣跟自己的相同。

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女兒。

她就是一個不應該出生的野種。

可齊民興想到了當年的親子鑑定。他還是想再試一下,或許這是真的,齊詩語真的是他的女兒。

“爸,你怎麼呢?你要帶我去哪兒啊?”齊詩語的胳膊被齊民興緊緊地拽着。對方像是抓小雞一樣,將她拖着衝下了樓。齊民興身高腿長,她根本就趕不上對方的腳步,以至於在樓梯上被崴了腳。

齊詩語頓時就感覺一股鑽心的疼痛。她不禁開口嚷道:“爸!我腳崴了!你停下!”

齊民興不聽。齊詩語也是脾氣上來了,直接一口咬在了齊民興的手腕上。那疼痛迫使齊民興鬆了手。

齊詩語不爽地控訴道:“爸,你弄疼我了!”

齊民興梗着脖子,緩緩地轉過頭看着齊詩語。那目光中的兇狠,這時才讓齊詩語覺出了不對勁的地方。她不禁有些害怕地道:“爸,你怎麼了?”

齊民興一句話都不講,他只沉默地再次抓緊了齊詩語的手臂。後者見狀,又要動嘴咬來。齊民興怒火上涌,直接就是一巴掌,打得齊詩語臉青面腫。

“爸!爸!你究竟怎麼了?”齊詩語驚恐不已,可齊民興只是拉着她往門口走去。那氣勢,像是要殺了她一樣。

“爸!爸!”齊詩語叫爹無果,立馬就改了口,“媽!媽!救救我!媽媽!”

可她媽現在正疼得站不起身,只能蜷縮着身體,在地板上哆嗦,像一隻吃了耗子藥的狗一樣,不停地發着抖,一副命不久矣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