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屋之後,坐在單人沙發上翻了兩頁雜誌,父親還沒醒來,他接了個電話就走了。她看見他站起來往自己的方向走來,她心一虛,立刻擡高雜誌遮住自己。那人沒再靠近,轉而她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遠,然後就是病房門被開關的聲音。
安好呼了口氣放下雜誌,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這般心虛。
明明趁着他現在靠近,她要是向前這將是個很好的和好機會。
只不過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明白相愛不是唯一構建兩個人在一起的要素。
想到這裡,安好擡手摸了摸肚子。
再一次,深深的,深深的覺得很惋惜。
可並不後悔。
就算時間重來,她還是會把原本的一切,再做一遍。
後來父親醒來,安好和看護一起在病房裡吃了難吃的快餐,她陪父親聊了一會天,就被父親趕回家。
安好說了再見以後,拿起自己的東西,離開。
每天的日子看似大體相同,但每一天慢慢的過下去,也不會覺得煩悶無聊。
依舊的,她已經習慣每天晚上回家前都繞去跑道看看那輛車子,當她再一次走過那條跑道時,路的盡頭並沒有他。
想必他還在忙吧。
想着,她轉身回家。
一眨眼到了第五天。
是她自發現他守在她家樓下後的第五天。
早上她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去客廳撕日曆。
將30號撕掉。
已經12月了。
聽聞第一場初雪很快要來。
她也從知情人嘴裡套出,今年的頒獎典禮將在25號也就是聖誕節那天晚上舉行。雖然她知道餘峰和刀疤黃有勾搭,可自己每天爲了工作卻沒有多餘的精力和金錢去找所謂的證據。而且天賜明明知道斯澤也有份,不知道爲什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上次斯澤差點把她那啥的那次,他知道之後明知是陷阱也去揪着斯澤打了一頓。
而這次斯澤明擺着赤裸裸就是踐踏他,然而他知道後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都做好了如果他打人再被懟的話,她那一百個賬號又可以輪流派用上。
沒想到他卻毫無動靜。
安好洗漱完之後,拿着陳導給她的地址,朝着工作室直奔而去。
工作室在一幢大樓內,衣服多的數不清,連大門兩側都擺滿一排排的衣服。
她站在門口探頭張望了兩下,靜悄悄的樣子看似不像有人,正當她拿出手機給想陳導打電話時,有人喊了她的名字。
“你來啦,這邊。”陳導從一間房間裡探頭出來,笑眯眯。
安好立刻掉轉頭,走向陳導身邊,進了房間,發現還有兩個女人站在房子裡。
一個是陳太太,一個看似是設計師,因爲脖子上搭着一條軟尺,手裡拿着剪刀。
安好和她們一一打招呼。
“咱們也不耽擱時間了,來安好,跟她去換身衣服試試。”陳導指了指設計師。
“好的。”安好知道時間不夠用了,放下手中的東西跟着設計師進更衣室。
每場秀之前都會用大量時間去挑選合適的模特,她是個菜鳥,還是隻時間不多的菜鳥,因此更要抓緊時間。
她來之前問過陳導爲什麼不用老面孔,畢竟那麼多有經驗的模特,會省很多時間。
陳導說就是想找新鮮感,千篇一律的面孔會讓衣服有種陳規感。
進了更衣室,她在設計師的幫助下換上一條樣板裙,一穿上,對方就用讚歎的眼神看着她:“可以哎,尺寸剛剛好,連改都不用改。而且這種風格和你搭起來也很和諧,一點也不突兀,很期待你穿上正品那一刻哦。”
就這樣,她被確定下來。
接着,她在工作室時呆了一整天。
設計師一邊給她做微調,一邊想辦法將衣服改的更合適她,同時她也專心的聽陳導和陳太太教導她現場技巧。
漸漸的,夜深了。
安好回到小區,她走過這段時間走了數不清次數的道路,在回到大樓門口時,想了想,還是跑去跑道那邊瞄瞄。
今晚依舊空蕩蕩的,昨晚也沒來,也許不是忙,而是耐心耗盡了吧。
安好回到屋子,第一件事就是再次催促安心回來,緊接着就是洗漱。
慢吞吞的洗完澡,頭幹頭發,給臉部做了整套護理後,再慢悠悠的跑去洗衣服。
走到陽光晾衣服時,將爲數不多的幾件衣服掛完後,她探頭往樓下看去。
她發現,其實只要找好角度,即使費力但還是能看清那叢高高的灌木後面有沒有東西的。
就譬如她以爲已經耐心耗盡不會再來的人,此時就在老地方靜靜呆着。
安好想了想,立刻將陽臺還有屋子裡的燈給關上,佯裝自己已經睡覺的痕跡。
只是每過五分鐘,就忍不住悄悄溜到陽臺處,偷偷探頭下去。
夜晚十一點半,在。
凌晨十二點,還在。
深夜十二點半,在。
深夜一點……
竟然還在。
當安好盯着那似乎打算通宵的車子,終是忍不住,撈起一旁的大衣衝了下去!
都第五天了,除了昨晚沒有來之外,天天守在外面!
誰知道之前他守了多少天,又有誰知道他到底是幾點鐘走的!
天那麼冷,有那空閒時間不回家睡覺,天天坐在車子裡很好玩麼!
她抄着手走到樓下,快速的右拐走進跑道,拖着一雙棉鞋嗒嗒嗒作響的。
離車子越近,她越是看清一些在陽臺看不見的情況。
比如車子前頭有被撞毀的痕跡,左側大燈已經壞的無法亮起,在右側大燈之下,空中除了浮現着許多飄零的浮游生物之外,還有絲絲的煙霧。
出意外了?
她心裡一驚!
緊接着快步走到車子旁邊,她手指彎曲起來用力叩響駕駛座的玻璃車窗。
咯咯咯!
咯咯咯!
車子被撞成這樣,不知道人有沒有受傷。
正想再下手時,門咔嚓一聲被打開了。
門縫只是被打開一點,瞬間一股濃重的菸酒味以及還有一陣香水味從裡面溢出。
安好愣了一下。
腦海裡第一時間浮現起的是他果真又酒駕!
她將車門拉荊,只見莫天賜坐在駕駛座上,額頭中央有新擦的痕跡,看來他沒有處理,點點的血液就這樣凝固在傷口。他的領帶和手機被扔在副駕,白色的襯衫經過他的扯動,頂端的三粒釦子已經解開。那酒味,酒味,香水味如果只是證明他去過風花雪月場所的話,那裡他白色襯衫上點點的紅脣吻痕,就證明他在風花雪月場所裡面有個快活事蹟。
一瞬間,她心底涌起一股火氣。
她有點分不清,她到底惱的是他出去外面逍遙快活,還是惱他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安全!
他到底怎麼了?
發什麼神經?
一時在她樓下扮個糾纏不休的癡漢,一時又在外面風流快活,每次都毫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
“你發什麼神經,你到底在幹什麼?你趕緊回去!”安好生氣,可見他這模樣,讓他開車也只不過是場危險,只好作罷:“算了,我打電話讓阿力來接你。”
下一秒,她右手腕被他抓住。
是在阻止她的舉動。
他手心出奇冰涼。
“你放開我。”安好左手撐住車頂,阻止自己被他拉進去。
“不放。”莫天賜醉了,醉的腦袋昏沉,很難受。
“莫天賜你放手!”她真的太討厭他這個樣子。
“我不放!”他也來氣了,轉而呼了口氣,語氣含糊不清:“爲什麼總叫我放手……”
然而更難受的是,他都醉成這樣來找她了,還受了傷,她都不慰問他一下,直接讓他回家。還有還有,他襯衫上故意印上幾個吻痕,忍着噁心讓那幾個小姐把自己的香水給他,他往自己身上胡亂噴了大堆,但是這些,她通通都沒注意到。
在這個的反襯下,他覺得自己又做了一件大傻事。
他說過,從小到大,他想要的開始都是自動送上門。
小時候逛玩具店,只要他在哪個排架前停留一秒,該店的經理就會立刻恭敬的問他是不是喜歡那款新出的玩具,然後不等他答應立刻喊人包起來親自送到家裡。
長大一點從模型變成真東西,比如小學和初中那段時間,他和漢文瘋狂迷上各種跑車。兩人經常去4s店看車,開頭兩次也好,後來莫老太子的曾孫經常來看車這個消息不知道誰告訴了老闆,第三次之後每次都能看見老闆在店裡守着。
也不管他纔是個學生連駕照也沒有,從他進店後就一直巴巴的跟着他。他說要上哪輛車試立刻給他開門,當然只是坐上去摸一把,他還是遵守規則的。他下車之後緊緊盯着他問他喜不喜歡,如果喜歡的話可以直接送他家裡。
他那時很老實的搖頭說不要,然而第二天還是能看見車子被送去了老宅,他又被老太爺罵了一頓,說他小小年紀竟然學盡不好的,利用自己的身份去收好處。
他真無奈。
再長大一點,後來開公司,這種情況更突出了。
他發現他一點也沒有別人創業的艱難,從太爺那裡拿到一點錢將moo成立了之後,正打算洗心革面好好幹一番大事,甚至連前期必定虧本這種心理也給自己做好了。然而開業第二天,就有源源不斷的合作合同找上門。
還是那種條件好到爆炸他沒有理由拒絕的。
變相是送錢給他。
他什麼都不用坐,對方只是想和莫家掛點合作頭銜而已。
再後來,他進娛樂圈。
就更別提了。
總之順風順水的人生,他要的一切真的從來從來不必去爭取,自然有人爭相着給他送上門。
可是隻有她,只有她,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