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這喝咖啡,然後她進來看見你,你也剛好看見她,你站起來,她說了兩句你覺得很不中聽,你回擊兩句,之後,她打你兩巴掌。打完後你看見大家都盯着你,你覺得很羞憤,轉身拿起包,推開門離開。聽明白了嗎。”指導念在安好是沒有任何經驗的新人,詳細的解釋給她聽。
安好點頭:“嗯,我明白了,謝謝。”
“好,可以開始了!”指導朝着導演那廂揮揮手,頓時,大家忙起來,各種儀器準備到位。
安好坐下,看着面前的咖啡杯,暗自深呼吸一口氣。
第一次拍戲,不緊張是假的。
“action!”導演一聲令下,所有儀器動了起來。
安好拿起咖啡杯抿了一口,身後咖啡廳的門被人推開,隨即高跟鞋咯咯咯響起,她知道女二號進來了。
“是你?”女二號的聲音在她身側亮起。
安好放下咖啡杯,起身,轉頭看她。
“呵,該不會你知道他今天會在這裡出現,所以特意過來守着的吧。”女二號抄着手,將劇本刁蠻的感覺演了出來。
安好身子一繃涌起一抹怒意,但隨即一耷:“你還不是同樣出現在這裡,別隻有臉說我……”
啪!
一道巴掌落在安好臉上!
安好右手下意識撫着臉,後根據指導的吩咐,小範圍看了一眼周邊的人,見大家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覺得羞憤,她轉身拿包摔門走人。
“卡!”導演喊了一聲,雖然一整套動作做下來很流暢。但畢竟安好第一次拍攝,身體犯了大多新人都會犯的錯誤,那就是僵硬。可是這場有巴掌戲,重來的話又要重新刮一掌。
導演轉頭看向一直靠着牆壁而站的莫天賜,只見他一直在抽着煙,沒什麼表情。
導演爲了完美,只能硬下心吩咐:“動作太僵硬了,重來一遍,放鬆點。”
安好聽到卡轉身就往咖啡廳裡走去,一推門便聽見導演衝着她說。她看向導演的方向想說聲抱歉,結果目光就看見站在導演身後倚着牆壁而站且正在吸菸的莫天賜。
她動作一頓。
他沒走?
那她剛纔做的一切,豈不是都被他看在眼底了?
天啦,她連這麼簡單的戲都要ng重拍,突然,安好覺得很尷尬。她走進來後,特意背對莫天賜站着,內心催眠自己當他不存在。
女二號補妝完成。
安好按耐不住好奇心往剛纔的地方瞟了一眼,只見那裡空蕩蕩,沒有了莫天賜的身影。她呼了一口氣,本來就緊張,知道他盯着後她更緊張了,現在他走了好。
所有人各就各位,剛纔的場景再一次重演。
又一巴清脆利落的掌蓋到安好臉上,她繼續照着劇本演。這下,走出去五六米才聽到導演的喊卡聲,她知道這是成功,不用ng了。
當安好折回咖啡廳的時候,大家朝她鼓掌。
當作是小小的象徵儀式。她殺青了。
她和女二號以及工作人員說了句謝謝,然後走到導演前特意說一句。畢竟開拍之前她聽好心人提醒,說導演很兇,特別是ng的時候,簡直能將演員活生生的罵哭。
但剛纔她ng的時候,導演沒兇她,看起來還挺寬容的。
“有機會再合作。”導演從摺疊椅站起來。畢竟眼前的是莫太太,誰敢怠慢。只是沒想到,眼前這女人身份不低,卻一點架子都沒有,還這麼謙卑。難怪娛樂圈每年那麼多蛇蠍美女送上莫影帝都不感興趣,原來他喜歡的是這種小綿羊。
女二號留下來和女主角對戲。
安好出了咖啡廳,回到頂層準備換回自己的衣服,順便洗把臉就回家。她的臉早就癢的受不住了,反正已經沒有了戲分,安好伸手往臉上抓去,纔不管有沒有留痕。
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
她低頭打算快速的回到化妝間,結果沒走兩步,就看見一雙油亮得幾乎會發光的鞋子出現在她跟前。她下意識擡頭,接着看見的是筆直的褲腿,再往上看,是莫天賜雙手插在口袋裡,正靠着牆壁看她。
她怔了一下,隨即放下抓自己臉的手:“你不是走了嗎?”
“沒。”莫天賜站直身,安好臉上的被撓出來的紅印,令他眉心一皺。
“我拍完了,換回衣服就準備走。”安好交待。
莫天賜點了下頭,表示清楚了。不等安好說話,丟下兩個字:“等我。”
說完,他朝着另一邊的房間走去。
“……”
安好不知道他在賣什麼葫蘆,等他?
是要一起走的意思嗎?
臉上的瘙癢一陣陣的騰起,安好受不住,立刻跑進化妝間。換回自己的便服後,對着水龍頭不斷往自己的臉上拍打水,好不容易把臉上的妝給洗掉,瘙癢感退去。她想起莫天賜說的話,立刻跑出去剛纔的地方等他。
等了三分鐘,他才從另一間房出來。額前的碎髮有點溼漉漉,看的出來,他也把妝卸了。
“走吧。”莫天賜在經過安好的時候,腳步不停留下兩個字。
“……嗯。”安好不習慣他般舉動,愣了一下,才快步跟上。酒店有幾道門可以通往停車場,當安好跟在莫天賜身後出了其中一扇門後,只見他的車已經剛好停在門口,莫天賜立刻上了駕駛座,安好低着腦袋繞過車頭,跟着快速上了副駕。
坐下後,發現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她鬆了口氣。
車內沒有開燈,很快駛上馬路,匯入車流當中。
偶爾,安好忍不住側頭看一眼莫天賜。
穿外的路燈有規律有節奏透過車窗打進車內,那些光在他身上滑過,他一時明亮一時黑暗。英俊的臉沒有情緒波動,車內安靜得很。
安好抿了下脣,開口:“謝謝你。”
“謝什麼。”莫天賜左手離開方向盤撐着腦袋,樣子有些懶散,拍了一天戲,有點累。
“送我回家。還有謝謝你那個建議,我試戲的時候跟着做,然後眼淚就出來了。”安好的聲音很輕,像是在琢磨着,如果莫天賜的情緒不對勁的話,她立刻閉嘴。
但他一直很正常。
安好繼續鼓起勇氣,難得靠近了,她不想浪費這個機會:“那天,我不該亂說話的,對不起。”
莫天賜握着方向盤的右手僵了一下,沒想到她會提起那天的事且誠懇的說對不起。
但他很快放鬆,沒有出聲。
安好聽不到他聲音,爲了避免說過頭,也跟着安靜下來。
很快,車子駛回到別墅。
安好解開安全帶想下車的時候,發現莫天賜仍坐在車裡一動不動,一點下車的打算都沒有。所以,他今晚依舊不在別墅過夜是嗎,他寧願累也要回公寓。
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好,只是一層表象而已。
想要真正的好起來,這條路還真是任重而道遠。
“晚安。”安好內底泛起淡淡的失落。說完後,她推開車門下車,卻在關門之際,聽到莫天賜的聲音從車內傳出。
“明天就是初十。”
他說。
聽到這個日子,安好連忙掏出手機看。一對,確實,她擡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語氣自責:“我最近都想着拍戲的事,給忘了,那你趕緊去,路上小心。”
說完,安好內心的失落瞬間消失。
原來,他不是不想留在別墅,是因爲有事情要做。重點是,他竟主動的提醒她,是因爲看出她低落了嗎?想着,安好內心忍不住甜滋滋。這樣的相處,纔像真的夫妻。
說着,安好彎腰問:“明天漢文會去嗎。”
“他愛去不去。”莫天賜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眼睛看着前方漆黑的路。見她的心情從低落轉爲正常,知道她沒有想些亂七八糟的了。
“那我明天早上讓司機送我去。”安好站直,關門之際叮囑:“你少喝點,煙也少抽點。”
說完,把門關上,安好轉身朝着別墅走進去。
車內,莫天賜因她最後那九個字,本想發動車子的動作瞬間停了下來。好半晌,他點點頭,也不怕沒人看見沒人聽見,迴應道:“嗯,好的。”
安好進了別墅,脫了鞋子後飛快的上了二樓。二樓陽臺可以看到小區大門。只見那輛黑色的小車,正快速的離開小區,直到那車子沒了蹤影,安好才依依不捨的折身返回主臥。
明天,是漢文初戀的忌日。
他的女朋友已經死去三年。
雖然現在的漢文看起來整天風流快活,身邊的女伴數量換的比誰都勤,但以前的漢文不是這樣的。以前漢文是一心一意,出去連酒都不喝。但自那個讓他一心一意的姑娘遭遇車禍離世之後,漢文就變的玩世不恭了。
一夜之間沾上菸酒不說,還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了玩女人。可大家都知道,漢文放不下那個姑娘。所做的事情,都是在懲罰那個死去的姑娘,懲罰她背叛了曾經的山盟海誓。
所以每年初十的前一晚,天賜都會陪漢文喝通宵的酒,聊一整晚的天。給一些力所能及之內,最微弱的陪伴。而每年初十當天,安好都會捧一束百合花,去墓園給漢文的初戀上一束花。
他們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紀念着曾經的小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