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后有孕,是爲國喜,建寧帝下旨封秦皇后的生母謝氏爲正一品誥命夫人。
建寧三年九月十四,建章宮洞池內設宴大慶。
銅池之所以叫銅池,是因爲在大殿的正中間有一個長三丈寬一丈深三尺,用青石玉修葺而成的水池。
水池的池壁上,雕刻了複雜而神秘的圖案,據說是上一任國師,巫雄親自設計監工而成。
水池的正中間,有一處活泉眼。泉眼長年涌出泉水,給整座宮殿帶來陣陣涼意。
因此,銅池是夏季裡舉辦宮宴最多的殿宇。
宮宴上,除去後宮的妃嬪出席宮宴外,建寧帝還特許秦皇后的母家人蔘加。
秦皇后的母親,是秦家。可在參加宮宴的人中,卻有三分之二是謝家人。
除去謝家人外,呂薄雲,赫然在例。
呂薄雲的生母是謝遠行胞弟謝遠晨的嫡次女,呂薄雲,與秦皇后是叔表姐弟。
如若不是呂薄雲與謝遠行關係甚密,謝遠行也不會同意將其帶在身側悉心調教,並同意建寧帝分掉他五分之一的兵權將給呂薄雲。
因內妃外臣有別,以銅池爲界,玉夫人,李青慕,溫昭儀三人的席面並排擺放在銅池的左們。在她們的後面,是位份較低的妃嬪的席面。
在銅池的右面,與三妃位置相互對齊的,是以謝遠行爲首的謝秦呂三人,再往下,纔是謝秦兩家家眷。
宮宴的主角是秦皇后與謝秦兩家人,李青慕她們這些妃嬪不過是陪襯。
所以在席面上,華衣美服,珠翠滿頭的她們只管說一些子恭賀之詞,然後矜貴的微笑,在帝后舉杯時舉杯,舉止合適便可。
玉夫人手中持着酒杯,看着眼前映滿燭光的銅池愣愣的發呆。
這樣喜慶的場面,玉夫人曾經經歷過。
給始元帝爲後時,她懷上龍嗣時始元帝也曾經爲她大慶。始元帝不僅封了她生母爲正一品誥命夫人,還曾讓她的母親和小妹進宮陪伴了二月有餘。
只可惜,她腹中的龍嗣無福誕下,始元帝倒因此而多了一位貼心的佳人。
李青慕見玉夫人神色發愣,輕碰了下,打了個酒嗝後問道,“玉姐姐,在想什麼?”
玉夫人回頭看李青慕,輕笑道,“沒想什麼,就是有些醉酒了,你呢。”
李青慕點頭,不知不覺她已經喝下了一壺的佳釀。此時雙頰微紅,水眸中全是醉意。
不僅如此,那水池裡的燭光隨着波紋來回晃動,晃得她頭昏眼花的。
坐在主位上的秦皇后見玉夫人和李青慕交頭細語,忍不住揚聲問了句,“玉夫人在同昭月夫人說什麼呢?笑得那樣歡快。”
玉夫人輕笑一聲,擡眸對秦皇后笑道,“回皇后娘娘的話,昭月夫人不勝酒力,竟是有些子醉了,正在與臣妾說一些醉話呢。”
玉夫人的一句話,成功將衆人的目光都引向了李青慕。
銅池另一側的呂薄雲亦是一樣,放下手中酒盞,將目光放到了李青慕的身上。
從入席開始,呂薄雲便一直抑制着自己不去注意李青慕的方向。即便是看,也是持酒舉筷時偶爾掃一眼,不敢正眼去瞧。
此時,玉夫人給了他正視李青慕的機會。
李青慕從坐位上站起來,身子因醉酒而有些左右搖擺,她擡眸對席上的建寧帝和秦皇后柔笑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失儀,先行告退……”
李青慕的一雙水眸如同天上最閃亮的星辰一般,同銅池裡搖曳的燭光遙相呼應,直直映在了建寧帝心尖。
建寧帝眼中露出一絲柔情,對李青慕笑道,“昭月既是醉了,那便回去吧。夜深露重,”建寧帝細心吩咐道,“讓擡轎的宮人精心着些。”
李青慕微微頷首,髮髻上步搖的紅寶石墜子顫動,刮在了雲髻上。她擡起手去撫了下,紅色的墜子在她白皙的臉側盪來盪去。
“公主……”採香伸過手,小心翼翼的扶過李青慕的手臂,低聲道,“奴婢扶您。”
李青慕對建寧帝和秦皇后福了下身子,然後扶着採香的手離開了洞池。
夜色下,採香攙扶着醉了的李青慕向建章宮外走,姚遠提着六角宮燈在前面照路。
還未走出多遠,突然聽到後面有人高叫了一聲,“昭月夫人請留步。”
李青慕站住,回頭細看,昏暗的光線下見一個人影正在向自己移動。
姚遠提高手中的宮燈,揚聲問了句,“來者何人?”
“微臣,呂薄雲。”呂薄雲站在距李青慕一丈外的距離,對李青慕行了一禮。
低下頭時明明還見李青慕嬌顏上掛着一絲笑意,可擡起頭,卻見李青慕輕顰着眉頭,似星辰的雙眸中露出不耐。
呂薄雲不知李青慕這一瞬的怒氣因何而來,只將頭壓得更低。
“呂大人叫本宮留步,何事?”
呂薄雲將拾到的帕子遞到採香的面前,低語道,“微臣無意中拾到這個,不知是不是昭月夫人的。”
採香接過帕子,藉着姚遠手中的宮燈細看。只見嫩粉色的帕子上面繡了幾朵開得豔麗的梔子花,一朵梔子花瓣上,還繡了一個小小的慕字。
採香對李青慕點點頭,道,“公主,是您的。”
“多謝呂大人。”說是謝,李青慕語氣裡卻全是寒意,她給採香遞了個眼色,道,“本宮累了,回宮。”
“恭送昭月夫人。”呂薄雲再次低身,看着赤色的裙襬在自己的眼前滑過一個弧度,留下了一抹百合香。
靠在採香的肩膀上,李青慕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打了個酒嗝,“什麼時候掉了,竟是不知道。”
“公主,奴婢見那呂大人……”採香皺眉,欲言又止。
採香總覺得呂薄雲看李青慕時的目光讓人心裡發慌,從最初在建章宮的涼亭上,到後來御花園的水榭旁,再到這次他追上來送錦帕。
“管他做什麼……”李青慕輕拍採香的右手,採香手中那條帕子如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一般,落在了地上,開成了一朵蓮花。
“髒了,不要了。”李青慕伸手輕掐了下采香滑嫰嫰的臉蛋,道,“我醉了,快些回去吧。”
採香連連點頭,扶穩李青慕的手臂,笑道,“問晴定是將魚湯煮好了,公主回去便能喝了……”
回到鳳陽殿已是亥時三刻。
李青慕的酒品不好,會不分人的耍小孩子脾氣。待她沐浴過後,喝了魚湯,亂鬧了一會後老老實實的躺到牀榻上,已是亥時將盡。
問晴坐在腳踏上,一邊給李青慕打扇,一邊問道,“主子,您可好受了一些?”
“不那麼難受了。”李青慕醉眼朦朧,看着問晴笑道,“問晴,現在什麼時候了?”
“子時。”問晴起身將紗帳放下一半,坐下來又給李青慕打扇,“主子,您早些睡吧。”
李青慕懶洋洋的嗯了一聲,翻了個身,將粉紅的嬌顏面向着裡面,把後背遞給了問晴。
李青慕睜着雙眸,用手指輕釦牀欄杆雕刻上去的梅花,一下又一下,視線慢慢變得模糊。
她想起宮宴上,秦皇后一臉將爲人母的幸福。
曾經,她也有幸感覺過那種幸福。將右手撫在小腹上,李青慕的神思恍惚了。
她突然叫道,“問晴……”
問晴以爲李青慕睡着了,正在熄燭臺。聽到李青慕的聲音她猛的回頭,“主子,什麼事,您說。”
可醉酒的李青慕,已經眯上雙眸睡過去了。長長的睫毛在嫩白下眼瞼上下一道細細的剪影,櫻脣微張,露出兩枚潔白的貝齒。
問晴一笑,將牀榻裡面的薄被拉出來,將一個被角蓋在了李青慕的小腹上。
拿起團扇在紗帳裡又扇了幾下後,問晴將剩下的半面紗帳放下,轉身出去了。
夏日的天氣燥熱,李青慕睡夢中大汗淋淋。
朦朧中,感覺到身後躺下個人,李青慕轉過身去,把臉貼在了那個人冰涼的皮膚上。舔了下嘴脣,道,“完顏哲,我渴。”
剛躺下的建寧帝起身,將一側涼涼的茶盞端起來放到了李青慕的嘴側。
見李青慕朦朧中懶得起身張嘴,建寧帝把水含到口中,吻上李青慕的脣。
李青慕似個嬰兒一般,眼也不睜的喝入口的清涼。
沒了,她用力吮了一下。還是沒有,她又吮了下……
建寧帝任李青慕將自己的舌頭吮過去,低聲沉笑出來。
聞到建寧帝呼出的酒味,李青慕挑起沉重的眼皮,看了建寧帝一眼後嫌棄的道,“完顏哲,一身的酒味兒,你去洗洗。”
“很濃嗎?”建寧帝擡起自己的袖擺聞了聞,酒醉的他沒有聞到酒味。
對着李青慕的臉輕哈一口氣,建寧帝笑了,“還有嗎?”
李青慕繼續推建寧帝,道,“有,快去洗……唔……”
建寧帝淺嘗李青慕的脣,品了品,低聲笑道,“不許嫌棄我……慕兒,你喝魚湯了……”
“魚湯解酒。”李青慕口鼻中全是酒氣,被薰得更醉了,她背過身子道“你去沐浴,然後讓問晴她們倒給你喝……”
“我更喜歡吃魚。”建寧帝脫下自己的衣服,向寢衣半解,露出雪白後背的李青慕貼了過去。
李青慕嬌哼一聲,被吃了。
第三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