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毅右手背在身後緊握,來到謝如玉面前後冷顏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謝如玉聽不懂大順話,連連搖頭,用大月語回道,“你讓開。”
“你想走?”李凌毅挑眉,眼中燃起一絲怒火。
謝如玉只聽明白了一個走字,眼淚落下來,點點頭,用大月話回道,“我走,你讓開。”
說着向一側走去。
李凌毅長嘆一口氣,伸出手攔住了去路。
“我今天就走,你讓開。我知道我祖父是謝遠行,你們的仇人,我現在就走,不礙你的眼。”謝如玉擡起頭,用被雨淋溼的袖擺去擦臉上的淚水,臉上全是倔強。
“和我回我的封地,明天啓程。”李凌毅聽不懂謝如玉在說什麼,伸手去拉謝如玉的手。
謝如玉向後一躲,避開了。她不知道李凌毅在說什麼,只感覺到李凌毅濃濃的怒氣。
“難道你還想回大月,入宮爲妃嗎?”李凌毅的手僵在半空中,怒急吼道。
謝如玉委屈的大哭,顫抖着聲音道,“我的出身我無法選擇,我就不應該和你姐姐到這裡來,我現在就走,你讓開!”
謝如玉的倔強,讓李凌毅的臉色更黑。不想再廢話,再次伸手去捉謝如玉的手。
謝如玉右手一閃,左手成拳讓李凌毅的門面攻了過去。
李凌毅側身擡起右手去擋,謝如玉趁機閃到了李凌毅的身後。李凌毅回身去捉謝如玉的肩膀,謝如玉卻滑出了左袖中的短槍,直直向李凌毅刺了過去。
李凌毅眼眸一緊,擡手在謝如玉的手腕上用力一震,短槍脫手而出,掉在青石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沒再給謝如玉動手的機會,李凌毅捉住謝如玉還沒抽回去的手往後一背,將她抱到了懷裡。
謝如玉掙扎,可被狠力背到身後的手卻痛的厲害,臉色變得蒼白,眼淚滾落的更厲害。
“大月的女人真野蠻。”李凌毅低聲嘟囔了一句,左腳一挑,將短槍接到了左手裡,抱起謝如玉出了洛溪軒。
謝如玉大哭,用生硬的大順話罵道,“毅兒,敗類!”
大順語裡能罵人的詞兒,她就會這一句。
李青慕看得目瞪口呆,愣在窗前久久反應不過來。
問晴木若呆雞的從外面走回來,對李青慕問道,“主子,謝小姐同王爺在說什麼?怎麼說着說着就打起來了。然後,然後……”
然後似夫婦那樣,抱着出去了。
李青慕捧着小腹,一臉糾結的回道,“這,只怕我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他們自己卻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李青慕的粉拳輕捶上白皙的額頭,搞不明白這兩個人連語言都不通,是怎麼看對眼兒的。
謝如玉當天沒走,李凌毅次日也沒有回封地。只是謝如玉看到李凌毅,就如耗子見到貓一般,處處躲着。
傾城公主看到這副景象,對靈犀笑着問道,“靈犀,你介不介意有個大月的媳婦?”
靈犀沒有回話,只是看着不遠處同李凌瀚玩的正開心的小郡主輕笑。
靈犀倒是不介意李凌毅和謝如玉有情人終成眷屬,只是事情比較難辦。
就算李凌毅解了與董家的婚事,永寧帝也絕對不可能讓堂堂王爺娶謝遠行的嫡孫女兒。
別人都好說,謝遠行不行。
謝遠行早年多次提議並率軍侵犯大順邊境,大順人對他恨之入骨,皇室很難接受謝家人。
見靈犀的目光落在小郡主身上,傾城公主瞄着自己的小腹,輕咬朱脣,“我腹中的一定是個兒子,然後把如意娶回雪國去。”
靈犀聞言嫣然一笑,伸出如蔥削一般的手指點在了傾城公主嫩白的額頭上。
永寧四年十一月二十日入夜戌時三刻,剛就寢躺下的李青慕突然覺得腹痛難忍,放聲呻吟了起來。
十月懷胎,瓜熟蒂落。
洛溪軒內燈火通明,丫鬟嬤嬤皆是忙碌了起來。
李青慕躺在牀上,忍着腹部一陣一陣的抽痛,左手抓着身下的錦被,渾身冷汗直冒。
她早就知道生孩子痛,卻沒想到會如此的痛。只覺得散身似散架了一般,肚子裡的那個小東西似一匹脫了繮繩的野馬,可着勁兒的折騰了起來。
戌時四刻,隨便挽了髮髻,身着湖藍色羅裙的靈犀急匆匆的趕到了洛溪軒中,她的身後跟着同樣得了消息前來的巫奉天,和雪國前來的那位女太醫。
靈犀同那名女太醫走到了內室之中,巫奉天卻被荷葉攔在了門外。
大月風俗開放,大順的風俗卻是保守。別說此時有一位女太醫在裡面,即便是沒有,巫奉天也不一定能進到裡面去。
巫奉天心中焦急,在正廳中坐立不安。一會的時間,李凌毅趕了過來,看到巫奉天后揚起手狠狠的捶了他肩膀一拳頭,似對自己說,也似是對巫奉天說,“沒事的,一會就好了,沒事,生孩子而已。”
可李青慕在裡面的高聲喊痛,卻成功讓兩個男人都蒼白了容顏。
李青慕尖叫一聲,感覺下身有東西緩緩流出,心裡害怕極了。她擡頭看到靈犀走來,伸出手去握住靈犀的手,泣道,“娘,痛。”
靈犀拿出帕子擦李青慕額上的汗漬,輕聲道,“慕兒,你使勁,生下來就不痛了。”
李青慕咬着牙,閉着雙眸,用力的向下身使勁,可那塊肉似對她的小腹戀戀不捨一般,就是不肯下去。
“娘……”李青慕睜眼,身自己抓紅了靈犀的手,鬆開後去抓牀頭上的紗帳,指節青白。
雪國前來的女太醫走上前來,給李青慕診了脈後又查看了下身,回頭對身側的傾城公主說了些什麼。
“人蔘片,催產藥,熱水,剪刀……”傾城公主將女太醫所說的話一一翻譯了出來。
“催產藥?”靈犀站直身子,臉色變得透明,“幽夢,爲什麼要用催產藥,難道……”
“你別急。”傾城公主捧着近七個月的身孕,輕聲安慰靈犀,“適量的催產藥,可以助產,不是難產之症。”
說罷,傾城公主走到李青慕身側,爬在李青慕的耳邊道,“慕兒,你就想,這不過是在拉屎罷了,一使勁就出來了。”
李青慕痛的昏天暗地,本憋着一口氣向下腹用力。聽了傾城公主的話後,一口氣一下子泄了出去,滿是汗水淚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傾城姑姑,您快,快出去吧。”李青慕咬着牙,小臉扭在了一起,“你再說兩句,我不用生了。”
女太醫突然喊了幾句什麼,兩個接生嬤嬤都跟着喊了起來,“小姐,用力,快用力。”
“太醫讓你使勁。”傾城公主沒走,而是握住李青慕的手甚是鄭重的道,“你想想藍天,想想白雲,想想小馬駒在沙漠裡自由自在的奔跑……”
李青慕暗憋的一口氣又泄了出去,她擡頭對靈犀哭笑不得的道,“娘,您快讓傾城姑姑出去吧,她和我說話,我使不上勁兒……”
“生孩子是要技巧的。”傾城公主靠近李青慕,正色道,“慕兒,生孩子時會一陣一陣的痛,你感覺到肚子很痛很痛時,就用力,不痛了,就歇歇,保存力氣。”
李青慕小心翼翼的呼吸,看着傾城公主哭着點了點頭。
“慕兒,聽你傾城姑姑的話,”靈犀上前輕撫李青慕被汗水浸透的青絲,道,“你傾城姑姑誕下冰兒的時候力氣好得很,還大聲唱歌呢。”
“唱歌?”小腹傳來一陣陣痛,李青慕按傾城公主說的藉着這個痛勁兒,咬着牙往小腹用力。
雪國的女太醫又開始大叫,兩個產婆在一側喊道,“使勁兒,再用力。”
李青慕聽話的使勁兒,可劇痛陣陣傳來,讓她有心無力。深吸一口氣後,小腹的那股痛勁兒過去了。
靈犀看着李青慕的小臉皺成一團,止住了話語,待到見李青慕的臉色稍有緩和,知道這一波痛勁兒過去了,繼續道,“唱得東方紅。”
“東方紅?”陣痛後的餘痛讓李青慕感到疲倦,她輕吟着問道,“娘,我怎麼沒聽到過這麼一首曲子?”
“就姑姑會唱,你娘都不會唱。”傾城公主在一側擡高了嗓子,唱道,“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
李青慕忍不住笑,她緊緊握住靈犀的手,邊哭邊笑道,“娘,您快將傾城姑姑攆出去,快將她攆出去。不然我生不下來了……”
女太醫走到一旁用溫水淨了手,端過小丫鬟遞過來的催產藥給李青慕服下,然後又讓李青慕咬了一片參片在嘴裡。
人蔘的苦味在舌尖蔓延開,李青慕覺得精神好多了。
突然又是陣痛襲來,李青慕的小臉再次揪了起來。
靈犀忙在一側道,“慕兒,用力,就快出來了,就快了。”
傾城公主則走到了女太醫的一側,嘀咕着說些什麼。
陣痛過去,李青慕喘息着,對靈犀呻吟道,“娘,傾城姑姑說雪國話時,好像鳥叫。”
靈犀看着撫着李青慕汗淋淋的額頭,被逗笑了。隨即眼中露出心疼,柔聲道,“慕兒,少說話,保存些體力。”
傾城公主捧着肚子走過來,看着被汗水浸透的李青慕笑問道,“慕兒,你的孩子生下來,姑姑教他學鳥叫怎麼樣?”
李青慕別過頭,笑了,“纔不要,那麼難聽,還吵人……”
就這樣,傾城公主插科打諢的同李青慕一邊講話,一邊讓女太醫注意着她的情況。
快到子時,產婆終於看到了嬰兒的頭。此時寢室裡,血腥味已是很濃重。
傾城公主幾翻捂着胸口輕嘔,靈犀推她出去,她卻不肯。
此時李青慕已是極累了,她只想睡覺,嘴裡的參片換了四次,從最初能感覺到苦到現在感覺不到一絲的藥味,全靠同靈犀和傾城公主說話強打着精神。
“慕兒。”見李青慕眼睛輕眯,坐在一側的休息的傾城公主突然揚高了聲音道,“你的孩子可起了名字了?”
李青慕神絲一震,臉色慘白的搖了搖頭。
“不能不起,孩子落生是要有名字的。”傾城公主站起身,走上前道,“我在未誕下冰冰時,就決定不管男女都叫她冰冰,誰讓他爹姓冷,而且總是冷冰冰的……”
李青慕虛弱的笑了,對額上出了一層虛汗的靈犀和傾城公主道,“娘,傾城姑姑,他姓完顏,要叫什麼名字?”
話一出口,李青慕自己愣住了,隨即心中升起委屈,咬牙痛哭起來。
女太醫又開始喊了起來,兩名產婆臉上露出欣喜,大叫道,“小姐,快用力,就要出來了,就要出來了。頭快出來了!”
李青慕聞言狠狠捉住身下錦被,咬着牙,身子向上傾起,嫩白脖子上的青筋爆起,拼盡了全身的力量向下身用力……
突然,李青慕感覺下身劇痛的同時身子一鬆,一個東西脫體而出。
孩子,她生下來了……
隨着‘哇’的一聲嬰啼,傾城公主興高采烈的叫道,“慕兒,慕兒,是個帶把兒……”
靈犀掐了傾城公主一把,傾城公主馬上改口,“慕兒,是個男孩!”
李青慕轉過頭落淚,緊抿着無一絲血色的嘴脣,在心裡默唸,完顏哲,我給你生了個兒子,我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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