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過於親人環繞在側,與之同擔喜怒哀樂,共品酸甜苦辣。
李青慕產後虛弱,卻強打着精神,要親眼看一看那個鬧得她翻天覆地的小東西。
當靈犀把小小的淡黃色襁褓放到李青慕的身側後,李青慕沾着淚珠的美眸落在了孩子的小臉兒上。
襁褓中的小小嬰孩兒還未睜開眼睛,身上還散發出淡淡的血腥氣,小巧的鼻翼煽動着,像是在找尋母親的氣味一般。
李青慕將蒼白的手指放到嬰孩兒薄薄的嘴脣上,嬰孩馬上鼓動着肉呼呼的兩腮輕吮起來。
李青慕沉聲一笑,隨即因下腹的餘痛而皺起了眉頭。
在這一瞬,她覺得自己吃的所有苦都值得了。看着這個孩子,所有的委屈都不再是委屈。
那小小嬰孩本能的一連吮了幾次都未能吮到奶水後,敞開嘹亮的嗓門‘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李青慕錯愕,擡頭看向靈犀和傾城公主,問道,“娘,姑姑,他哭了……”
“他餓了。”靈犀憐惜的拿帕子擦李青慕額間的細汗,笑道,“你也累了,你先休息,睡一會,讓奶孃抱下去餵奶。”
李青慕搖頭,接過靈犀手中的帕子抹了頭上的冷汗後,雙臂打着顫,拄着牀榻掙扎着坐了起來。
她擡頭對靈犀和傾城公主道,“我有奶水,我自己喂。”
靈犀微愣,傾城公主則吩咐女太醫上前替李青慕查看身子。
待女太醫確定李青慕只是產後疲勞,並無大礙後,對傾城公主點了點頭。
李青慕對靈犀張起手,眼裡露出了祈求。
珍娘子,在知道自己不久活於人世的時候挑遍奶孃,只求找一個同她奶水味道相似的。
從那個時候起李青慕心中就暗下決定,她若有了孩兒,一定要自己餵養。
身爲人母,她不想在這上面假借奶孃之手。
靈犀擰不過李青慕的執着,將黃色的襁褓抱起來,放到了李青慕的懷裡。
李青慕敞開被汗浸透的寢衣,拿過溫帕子淨身,讓還未睜開眼的嬰孩兒去吸奶水。
嬰孩本能的張開小嘴,一合便叼了上去,‘嘖’‘嘖’有聲的吸吮了起來。
李青慕看着那個和建寧帝長着五分相似的孩子,笑了,笑着笑着,心酸的又落淚了……
洛溪軒的正廳中,坐着巫奉天和李凌毅兩個聽了兩聲嬰啼後就再也聽不到動靜的男人。
巫奉天在聽了嬰啼後,將心放下。他雖然拿手的不是婦科,卻也知道女人只要能將孩子誕下,大至上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
從袖擺裡拿出帕子將手心裡的虛汗擦掉,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淺笑。
李凌毅則是更加的坐立不安了。
他年紀輕,迎接新生命是他懂事之後第一次遇到的事。此時‘他做了舅父’和‘他姐現在如何了’兩種想法在他的心頭交替浮現,縈繞不去,讓他頻頻在正廳裡走動。
須臾,荷葉走出來,對李凌毅一福後,興高采烈的笑道,“王爺,五小姐誕下名小少爺。”
李凌毅在喜,轉過身來向內室走了兩步。在荷葉還未伸出手去攔截時,他一轉身子又折了回去,然後擡手拍自己的額頭,笑道,“我不能進去,差點忘了。”
荷葉被李凌毅的樣子逗得噗哧一聲笑了。
“荷葉,能,能抱出來看看嗎?”李凌毅突然走到荷葉面前,滿眼期望的問道。
巫奉天擡起頭,注視着荷葉的表情。
荷葉搖搖頭,對李凌毅笑道,“王爺,五小姐身子雖倦,可卻抱着小少爺不鬆手……”
李凌毅連連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在地上又轉了會,笑道,“不差這麼一會,明個兒我再來看。”
說罷回頭看向坐在那裡掛着淺笑的巫奉天,挑眉道,“巫公子,陪小王喝幾杯如何?”
巫奉天看了眼內寢的方向,笑道,“好啊,五小姐誕下麟兒是喜事,去喝一杯。”
李凌毅走到巫奉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後,爽聲笑着向洛溪軒外走去……
寢室裡,李青慕將孩子喂完後,是徹底沒有力氣了。讓靈犀把孩子抱過去,她滑到了被褥之中,輕得眼眸睜都睜不開,只看到五彩六色在眼前浮動。
女太醫端過一端緩解痛楚的湯藥讓李青慕服下後,李青慕睡得安穩了。
傾城公主湊到靈犀的面前,看着那個皺皺的小孩兒,笑道,“靈犀,你當外婆了。”
“你也當姑婆了,”靈犀心裡說不出的高興,對傾城笑道,“三姑六婆,你一個人就都佔全了。”
傾城公主嬌嗔着輕拍了靈犀一下,伸出手指去逗弄嬰孩兒,笑道,“靈犀,大月的皇子哎,如果不是慕兒,咱們這輩子都見不到吧。”
“這是慕兒的寶貝,也是我的寶貝。”靈犀叫來奶孃,將孩子交給奶孃後對傾城公主輕聲道,“我可不管他父親是誰……”
李青慕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次日中午。
朦朧中聽到耳邊響起一兩聲嬰啼的時候,她心裡還有一瞬的恍惚。當下身的餘痛隱隱傳來,她一下子睜開眼睛,手向小腹過去。
心中一驚後,她想起來她已經臨盆了,生下了一個同建寧帝五分相像的男孩兒。
問晴見李青慕醒了,興高采烈的走過來,笑道,“夫人,可要奴婢侍候您梳洗?餓了嗎?還痛嗎?太醫開了止痛藥,奴婢端來給夫人喝。”
李青慕前傾起身子,看着丫鬟嬤嬤環繞的內室,美眸四處搜尋,“孩子呢?”
“毅王爺過來看小皇子,奶孃抱出去了。”問晴笑道。
李青慕神色一頓,目光凌厲的看向問晴,鄭重的道,“問晴,他不是皇子。”
問晴被李青慕看得心中一緊,收了臉上的笑容後跪了下去,低下頭道,“夫人,奴婢知錯,奴婢知錯。”
“嗯。”李青慕躺回到繡枕上,看着眼前的百蝶紅紗帳輕喘了會,道,“服侍我梳洗吧。”
問晴站起身,同幾名小丫鬟侍候李青慕梳洗。
當李青慕靠在牀頭喝粥時,孩子被奶孃抱了進來,同時進來的還有一臉新奇的謝如玉。
謝如玉來到李青慕的身前,看着李青慕平高高隆起的肚子已經沒了,良久後,道,“夫人,真神奇。小少爺那樣大,居然就在你的肚子裡來着。”
李青慕輕笑出聲,逗謝如玉,“等你許了人家,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謝如玉俏臉一紅,道,“纔不要,聽說生孩子很痛的,可比練武時被碰到痛多了。我最怕痛了,夫人,您不怕?”
“怕。”李青慕對奶孃張開手,將孩子抱到了自己懷裡後,看着謝如玉道,“可再怕,也得生不是。”
此時孩子的雙眼已經睜開,水汪汪的,正在好奇的探尋着這個世界。
當看到李青慕時,他張開吐着奶泡的小嘴啊啊的叫了兩聲,然後,咧着沒有牙的小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謝如玉笑了,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李青慕,道,“夫人,小少爺的眼睛和您真像,即清澈,又明亮,看着心裡就敞亮。耳朵像皇上,嘴也像皇上,薄薄的,鼻子像您……真好看,漂亮的不似皇子,反倒像公主……”
李青慕生疏的的晃動着雙臂,嘴角掛着柔柔的笑。把丫鬟嬤嬤都打發出去後,她對謝如玉問道,“如玉,如果你回去,你會說出去嗎?”
謝如玉身子一頓,咬緊嘴脣沒有說話,雙眸滴溜溜的亂轉。
“不要說出去。”李青慕輕拍懷裡的嬰孩兒,淡淡的道,“皇上後宮妃嬪無數,想要多少個孩子都會有。而我,只有這一個。”
“夫人,他是皇子。”謝如玉咬着脣,又強調了句,“皇長子,他是大月的皇長子。”
“他不是皇子,他就是我的兒子。”李青慕擡頭看謝如玉,正色道,“如玉,我是公主,我誕下的孩子,在大月不會被立爲太子,也不會被封王,與此讓他空頂着一個皇長子的名頭,不如就當沒有他,也沒有我……”
謝如玉不知道要說什麼好,沉默了會後,轉了話題,“夫人,給小少爺取個名字吧,他還沒有名字呢。”
李青慕伸出指頭輕點小少爺薄薄的嘴脣,看他白皙如美玉的膚色,彎起眼眸笑道,“叫煜兒好了。”
“煜兒,完顏煜……”謝如玉唸了兩遍,覺得越叫越順口,眼前一亮,笑道,“夫人,這名字真好。”
李青慕如對完顏煜三個字沒有聽到一般,伸出手指逗弄着自己的孩子,心裡滿滿的全是愛憐。
她不想讓這個孩子成王拜候,只想他能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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