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星宇臉色一變,故意冷哼道:“范姜小姐說笑了,星宇如何敢矇蔽宗門長輩,此劍可是宗主親自贈送。”他知道當年之事,此女也參與其中,可已經過了這麼多年,證據也被消滅的乾乾淨淨,所以並不害怕。
范姜婉兒知道他小心翼翼,絕不會害怕這種空口無憑的恐嚇,便搖了搖頭,不再堅持。
忽然心中響起孤桐,想到他實際上並沒有像郭猛總捕頭說的那般死去,而是逃出了牢獄,這三年來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無論如何,當年讓他當那替罪羊,實在是殘忍了一些,以范姜婉兒此刻的心,也感覺到一絲不忍。
孤桐皺着眉,分別看了司馬星宇與范姜婉兒兩眼,見兩人並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知道此時並不是解開當年疑團的時機,便向范姜婉兒微笑道:“讓梧桐失敬小姐一杯香茶,感謝小姐於梧桐爲難之際收留我等二人。”又向小七道:“小七,快坐下。”語氣嚴肅認真,可眼光卻盯着司馬星宇,笑意連連。
小七愣了一下,乖乖坐下,故意大聲叫道:“感謝范姜小姐。”
范姜婉兒放下了緊張擾處,雖然不知兩人到底誰勝誰負,可看當下局面,也知道孤桐佔據了上風,這種情況是她最爲期盼的局面,忍不住對孤桐更加高看了一份,心中暗自盤算了怎麼讓關係更進一步,心情卻好了起來,輕鬆起來笑道:“舉手之勞,先生言過了。”
孤桐瞅了她一眼,臉上笑意不斷,心想你的那點心思,我又不是不知,若不是爲了弄清當年的原委,我纔不願捲進范姜府的紛爭之內呢。不過范姜婉兒給足他臉子,確令他並不討厭。
秀秀重複剛纔泡茶的步聚,轉眼又斟出四杯香噴噴的草芥茶。
孤桐拿起其中一杯,遞給范姜婉兒道:“小姐請用茶。”自己再順手取起一杯。
范姜婉兒俏臉上如同花朵一般綻放出笑意,接過杯子,連聲道:“桐先生客氣了,婉兒愧不敢當;先生跟七公子如此客氣,讓婉兒極不適應呢,畢竟是婉兒請兩位來做客,所以先生儘管當這裡是自己的家即可,莫要如此客氣了。”
孤桐咧嘴輕笑,搖頭不語。小七此時卻茫然不知,怎麼范姜小姐對師尊愈加客氣起來了?
秀秀將茶送到小七面前道:“七公子請用茶!”
小七手忙亂接過茶,連連搖頭道:“以後叫我小七吧,這公子之名我聽着寒磣的很!”秀秀見到他此刻=表現出傻里傻氣的真臉目,不由低頭淺笑,才又將茶遞給范姜婉兒,後者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嚇得她忙收起笑容,退往一旁。
孤桐向她詭異地一笑說道:“秀秀小姐,你忘記了自己那杯茶了。”邊說着邊提起腳,重重在臺底下踢了小七一記。
小七吃痛之下,差點丟掉茶杯跳起來,此時此景卻只能忍耐下去,匆忙放下茶杯跳了起來,感覺與范姜小姐的關係似乎近了的一些,他忽然感覺一身輕鬆,從角落中翻出一張椅子拿過來,讓秀秀坐下。
孤桐微笑看着范姜婉兒、小七和秀秀,見各人坐好,舉杯道:“梧桐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但願范姜小姐心想事成!”說完,眼眸一轉,深深的瞥了司馬星宇一眼。
司馬星宇倘若無人一般,從茶几上,抓起最後一杯茶,淡淡說道:“桐兄所爲,有些過了!”
孤桐訝然失笑,將茶杯放下,說道:“司馬公子,此言差矣,首先你並非范姜小姐請來的客人,其次無論從哪一方面看來,你我是敵非友,我又何必敬你?”說完端起茶杯仰首一乾而盡,事情發展至此,衆人都覺得人生有若一場荒謬的遊戲。
范姜婉兒等人,見孤桐喝盡了茶水,也跟着幹掉茶水。
司馬星宇隨後也將茶水一飲而盡,茶杯輕輕的放到茶几上,然後徑自發力,將精緻的茶碗碾成了粉末,顯示出他心中的憤怒。小七好笑的看着他的舉動,張嘴欲言,就像嘲諷一下他。
還沒脫口而出的時候,司馬星宇卻沉聲說道:“江湖兒女,胸懷需廣,一時的敵人,並不代表是一世的敵人。”
孤桐輕輕點了點頭,心中卻訝然失笑。
司馬星宇只以爲他們兩人之間的敵對關係,是因爲范姜婉兒與范姜敬野的緣故,卻怎麼也想不到他就是孤桐,那個曾經被他冤枉入獄的范姜府僕人。兩人之間,第一個緣由可以在離開范姜府後一笑而泯,可是後一個緣由,孤桐絕不會放過他。
也就是說,司馬星宇在孤桐眼中,已經是一個赤裸裸的敵人,只是還沒弄清當年的緣由,不到殺他的時機罷了。
時機已到,絕不留情!
司馬星宇繼續說道:“今日得見桐兄的絕世劍術,讓星宇茅塞頓開。桐兄也只我藏劍閣獨尊劍術,而星宇作爲首席弟子,眼界不敢說閱遍天下劍術,卻也是博覽千萬種,可是卻從未見過如桐兄一般詭異的劍術,那氣勢,那速度,天下罕見。”
他眼眸開合之間,射出一種激動,那是一團火熱,如同釘子一般,釘在孤桐的身上,肅然說道:“桐兄的劍道,讓星宇心中震顫,看到了劍道之中,另一種可能,讓我心中的劍道有了萌芽。”
孤桐心中一震,他雖然知道司馬星宇於劍道之中修爲頗深,卻未曾想到,竟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中,從他的拔劍錄中看到了孤桐對劍某一方面的理解,這人在劍修上的天賦,也不可小覷。
此刻,他眼光不由落到墨劍無鋒之上,心中暗想,或者就是因爲他手握神劍,習慣依賴於外物,才限時了自身天賦的發揮。
當然,這麼關鍵的問題,孤桐自然不會點明。他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你說劍術有別,莫要強求,太過執着,反而會步入歧途,那時再想回頭,便有些遲了。”
司馬星宇不以爲然,以爲孤桐怕他未來得窺他劍術的真諦,而找的託詞而已,說道:“雖然此時我敗在桐兄之手,卻也承了桐兄一個人情,便以一條消息彙報桐兄。”
說話間,長身而起,頭也不回,跨門而逝。
“桐兄要小心,范姜敬野此局身邊有高人,修爲已經跨入不滅境,你我皆不是對手,希望桐兄能懸崖勒馬,脫身此局!”夜色中,悠悠揚揚的傳來司馬星宇的聲音,而他的身影,早就淹沒在濃郁的黑暗之中。
孤桐心中一沉,想到竊聽之時,聽他口中的紫師妹,難道此人修爲已入不滅?
想到不滅境的強大與危險,以及這些時日來與狼神閣幾大不滅境高手的對決時的兇險,孤桐的心情頓時波瀾萬丈。他身邊的范姜婉兒也是嬌容失色,那美麗的面龐之上,佈滿死灰,那是一種希望時的絕望。
以范姜婉兒的堅強,此刻也沒有任何法子,他父親便是一個不滅境的高手,那種威能,絕非通竅境的人能夠抵抗的,也不是憑藉人海戰術能夠奏效的。那些人,高來高去,御空而行,根本不可敵。
此時,反而小七沒心沒肺的望着秀秀,後者在他炯炯如烈火一般的眼光之下,嬌羞滿面,恨不得找個地縫躲進去。
心中一動,孤桐問道:“范姜小姐,你對范姜敬野身邊那位神秘人,可是瞭解?若能知己知彼,也不是不可低,畢竟我出身離歌樓,擅長刺殺之道。”
范姜婉兒在絕望之時,聽到孤桐的話語,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浮萍般,再也不敢放手,臉色稍緩,大口的呼吸了幾口,想了想,認真的說道:“據府中眼線所報,敬野身邊的幫手,除了司馬星宇便是兩個神秘的女子,一個藍衫一個白衫,從他們的舉止所看,似乎是主僕二人,那藍衫女子用絲巾遮面,愈加神秘莫測。”
“可有來歷的蛛絲馬跡?”孤桐皺眉。
范姜婉兒同樣蹙起雙眉,說道:“沒有,她們眼生的很,一絲來歷也不可查,江湖中也從未有相似的人物。婉兒分析了一下,感覺應該是新出世的豪門大宗的弟子。”
孤桐點了點頭,問道:“小姐可知藏劍閣與那個門派交好?”
范姜婉兒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多想,說道:“藏劍在諸多豪門大宗之中,算是出世的一種,與各個宗門之間關係都不錯,如果真要論親近關係的話,那藏劍閣與相思閣便顯得特殊起來。”
“相思閣!?”孤桐駭然失色。
“是得,正是四方閣中的相思閣,公子怎麼了?”范姜婉兒看到他吃驚的模樣,一頭霧水抹不着頭腦。
孤桐知道自己失態了,緩和片刻,說道:“沒事,說說藏劍閣與相思閣是什麼關係?”
范姜婉兒心生疑惑,口中未曾遲疑:“相思閣中有三大親傳弟子,其中有一個被許配給了藏劍閣中的親傳二弟子,也就是司馬星宇的師弟。”
孤桐訝然道:“竟然是聯姻的關係?”
范姜婉兒點了點頭,說道:“相思閣向來是以出世爲主,作出這樣聯姻的事情,這百年來,還是頭一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