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聞言面色蒼白的說道:“大閣領,卑職……”
方謙獰笑道:“不說是不是?”
“卑職說,大閣領,湖州縣早就在一年前就已經被內衛全部監控了。”劉大垂頭喪氣的說道。
“一年前,全部監控?爲了什麼?”狄仁傑心中一驚,出言問道。
劉大看了方謙一眼,方謙怒道:“說啊!看本座幹什麼?”
“是爲了針對太子!”劉大低聲說出的這一句話,讓狄仁傑瞬間站起身來,說道:“這一切都是你們爲太子設的局?”
說出這些話之後的劉大,也是認命了,他繼續咬牙說道:“這一切都是爲周王、樑王謀劃的。”
“他們敢插手梅花內衛之事?”方謙皺眉問道,這也是狄仁傑想問的。
劉大低聲說道:“內衛是陛下的禁臠,他們自然不敢插手內衛,但內衛當中有人願意爲王前驅,大閣領,您應該清楚陛下已經年逾古稀,一旦山陵崩,我們這些梅花內衛該怎麼辦?”
劉大悽慘的笑道:“朝中那些大臣對我們這些人是深惡痛絕,恨不得食肉寢皮,如果我們失去陛下的蔭庇,下場就是萬劫不復,粉身碎骨。”
狄仁傑聽到這裡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們得知藍衫記及越王寶藏等事情之後,費盡心機的弄出了這麼一個局,就是要讓陛下廢掉太子,畢竟梅花內衛在心向李唐的大臣當中,早就是罪行累累,一旦太子登基,就是你們的末日。”
“可若是周王、樑王任意一個人登基,你們有輔佐之功,而他們爲了掌控天下,必然會更加的倚重你們,梅花內衛就可以長久不衰的保持下去。”
狄仁傑分析的絲絲入扣、十分入理,劉大面色慘白的癱坐在地上。
少頃,狄仁傑猛然站起身來,驚呼道:“不好,太子有危險。”
方謙聞言皺眉問道:“恩師,太子身在神都怎麼會有危險?”
狄仁傑沉默了少許,說道:“太子剛從這裡走。”
方謙一愣,然後下意識的問道:“恩師,爲何沒有告訴學生?”
當方謙看到狄仁傑臉上的苦笑後,立即用憤怒的語氣說道:“恩師,太子不信任學生,有情可原,但難道恩師您還不信學生?”
“在江南東道這一畝三分地上,有我方謙在,就算是梅花內衛全部都來,太子又能出什麼問題?”
“可太子現如今獨自一人回神都,這裡又被梅花內衛監控住,設下了陷阱,太子肯定已經落入了他們的手中。”
方謙心中暗道,爽,真特麼的爽,能夠光明正大的罵狄仁傑的機會可不多。
而且這番痛斥也讓狄仁傑產生了愧疚之情。
狄仁傑嘆息了一聲說道:“世玉,現如今說什麼都晚了,你能把太子從內衛的手中救出來嗎?”
方謙聞言苦笑道:“恩師,您太看得起學生了,學生這個大閣領不過是個掛名而已,若是知曉了內衛的身份還好說,能嚇他們一嚇,但他們的身份咱們都不知道,如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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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傑聞言立即吩咐狄春騎快馬,前去追上太子,讓太子原路返回,說實話,現如今又方謙的地方纔是最安全的地方,畢竟他是梅花內衛的掛名大閣領。
……
卻說此時,被狄仁傑、方謙掛念的李顯正率衛隊在官道上飛奔着。
忽然從道旁飛出一枝響箭,剎那間,官道上出現了數十條絆馬索,坐騎發出陣陣悲鳴之聲,滾翻在地,李顯和隨行的衛士也都摔倒在地上。
李顯驚惶未定,好在他身邊的衛士立即翻身而起,大聲喊道:“什麼人?”
話音剛落,道路兩旁的草叢中衝出來數十名黑衣人,蜂擁而上,將李顯和衛士按倒在地上,用繩索捆綁起來。
等到狄春來到現場的時候,看到的是滿目狼藉,他心中驚駭不已,立即又快馬加鞭的返回湖州。
等狄春返回告知狄仁傑、方謙一切之後,狄仁傑沉默了,雖然在他的預料之中,但李顯就這麼落入了內衛的手中,實在是令他有些擔憂,於是他心中一動,對着劉大說道:“你也是奉命行事,你走吧!”
劉大卻並不敢走,他看了一眼方謙,見方謙點頭之後,才退出門外,而方謙給一旁的曾泰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讓曾泰按照上峰的指示辦,曾泰頓時會意。
狄仁傑看到方謙給曾泰的眼神,以爲方謙是讓曾泰派人秘密監視劉大,也就沒在意。
由於劉大的供詞,讓狄仁傑並未懷疑道曾泰的身上,所以曾泰內衛這個身份還可以用一段時間,即迷惑狄仁傑,又是他在內衛當中安插的一顆釘子。
……
翠屏山,一個簡單的小院落當中,“撲啦啦”一聲響,一隻鴿子落在了井臺上,一名值夜的黑衣人趕快走過來,抓住鴿子,從它的腿上取下小小的竹筒。
隨後送入房中,裡面劉查禮非常的焦躁,唯獨神秘的紫袍人坐在椅子上喝茶水,劉查禮看完信息之後,略有些慌張的說道:“這可如何是好?瑩玉、李元芳到現在沒拿住,而劉大也暴露了。”
紫袍人低頭沉思,良久他擡起頭來,雙眼死死地盯住劉查禮,劉查禮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乾笑道:“怎…怎麼了?”
紫袍人沉聲說道:“我想問你借一樣東西,不知道你可願意?”
劉查禮心中狂跳,繼而乾笑道:“借什麼?不會是我的人頭吧?”
紫袍人聞言嘿嘿冷笑道:“怎麼可能……”
劉查禮聞言頓時放下心來,輕舒了一口氣笑道:“我就說……”
寒光一閃,一柄鋼刀自紫袍人的袖中出現,刺入了劉查禮的胸膛,劉查禮長大了嘴,雙眼突出,死死地瞪着紫袍人,他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會把紫袍人殺掉。
紫袍人擦了擦鋼刀之上的鮮血,幽幽的說道:“怎麼可能不會是你的人頭呢?”
緊接着李規被帶了進來,他看到倒在血泊當中的劉查禮後,登時大笑道:“殺的好,背主之賊早就該死了,只是就這麼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紫袍人用手託着下巴說道:“你要什麼條件,才肯交出那本《藍衫記》?”
李規冷笑一聲:“除非你肯起兵反武!”
紫袍人搖了搖頭,說道:“還記得神都,來俊臣府內嗎?”
李規一愣,下意識的問道:“你是?”
接着脖頸一疼,暈了過去。
紫袍人淡淡的說道:“真是麻煩。”
緊接着紫袍人身影一閃,消失在茫茫的黑夜當中,等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在一家朱漆大院的正房之中跪下。
房子正中坐着一個女人,身旁站着衛士和僕人,那女人偶一轉臉,藏身在房頂之上的李元芳差點驚呼出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武周皇帝武則天。
紫袍人似乎心有所感,朝房頂瞥了一眼,但李元芳心神失守,並未發現。
李元芳只聽紫袍人說道:“陛下,一切都查清了,太子李顯與越王逆子李規、舊部劉查禮、吳孝傑等人一直在暗中來往,策劃謀逆之事。”
武則天問道:“確定嗎?”
紫袍人回答道:“千真萬確,而且今夜子時,他們要在縣城中的御碑巷會面,若陛下不信,可親率千牛衛隊前往,抓捕逆賊。”
武則天聞言狠狠地一拍椅子站起來說道:“這個逆子,怎敢如此悖逆?朕豈能容他?”
紫袍人見狀,又繼續說道:“還有狄仁傑、方謙似乎也牽涉其中。”
武則天一愣道:“哦?”
紫袍人說道:“太子來湖州第一件事就是去見狄仁傑,而狄仁傑在抓住內衛之人後,讓方謙幫忙審訊,方謙也答應了,甚至是親自坐鎮湖州,阻礙內衛的行動。”
武則天愕然,良久後,她搖了搖頭說道:“不會的,方世玉志慮忠純,對朕忠心耿耿,而且他早就得罪了太子,絕不會參與謀逆之事。狄懷英,老狐狸一個,他會同情太子及宗室,但讓他親自下場,絕無可能。”
紫袍人說道:“是,那卑職先去準備一番。”
武則天點了點頭,而房頂之上的李元芳聽完這些對話後,冷汗順着額頭流下,他略一沉吟,將瓦片蓋好,消失在茫茫的夜色當中。
李元芳並不知道,他走後,紫袍人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狄仁傑等人則陷入僵局當中,劉大身死,線索斷了,瑩玉回來表明自己的身份,並告訴李元芳並未死。
然而這一次有沒有曾泰在內衛當中做內應,狄仁傑並不知道太子就在御碑巷,誰曾想到一名保護太子的名衛士竟然逃了出來,不過當他到湖州縣衙的時候,已經遍體鱗傷,奄奄一息,但他說出了一句話,令狄仁傑大喜過望,“太子,御碑巷。”
狄仁傑雙掌一擊,顧不得許多,畢竟此時方謙站在他這一邊,梅花內衛不足爲慮,於是他朗聲說道:“好!立即集合人馬,包圍御碑巷!”
時間已經是深夜,御碑巷中一片漆黑,風輕輕的掀起了地上的落葉,飄散在空中。
一間房中,燈光黯淡,臉色慘白,雙手顫抖的李規,坐在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