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永夜的黑暗,光芒彷彿從未屬於過這個世界,肉體的感覺被抽離,只剩下混沌的意識和藏身在恐懼中的潛意識作祟,伊澤瑞爾覺得渾身寒冷,就像來到了極寒之地。
他聽見耳畔的風在呼嘯,還有一個輕輕的聲音一直在說話。
“心臟輕微受損,左肺出血嚴重。”
“腎上腺素0.01mg,生理鹽水10ml稀釋,左心尖處注射……”
“你不會感到痛苦的。”
“別,別動,再忍忍,還有最後一個步驟……”
是誰?伊澤瑞爾聽不清那個聲音,但它一直迴響在耳邊,帶着淡淡的語氣。身體越來越冰冷,能夠聽見肉體撕裂的聲音,他並不知道那聲音是否來自自己的身體,但有一種未知的恐懼感包圍着他。
“啊……”心臟深處傳來一陣巨大的壓迫感,這迫使他忍不住大呼出聲,然而這種感覺很快消失,體溫持續下降,直至降到冰點後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嘭!嘭嘭!嘭!嘭嘭!
不知過了多久,伊澤瑞爾突然醒來,耳邊傳來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異常清晰。
他睜開雙眼,看見雪白的天花板,四周充滿藥物的氣味,房間裡沒有其他人,此時,他正躺在一個手術檯上,渾身疲乏,但意識非常清晰。
他撐住身體做了起來,環顧四周,這是傑斯的中央實驗室,但傑斯並不在。
等等,伊澤瑞爾突然愣了一下,發現有什麼不對,他微微張開嘴,發現自己醒來一直都沒有呼吸過,但胸腔裡什麼東西突然打開了似的,一口氣涌上來,他終於大大地吸了一口氣。
他試着用手指探探自己的鼻息,算是正常了。
難道自己剛纔是死了?
這樣一想,他突然感到一陣頭痛,連忙用手摸摸自己的左胸,發現那裡覆蓋上了一層硬物,用手一按還隱隱作痛。
他撥開自己的衣服,低頭檢查,看到自己胸口的位置嵌入了一枚晶藍色的器物,那是什麼?
他連忙來到一面鏡子前,細細觀察這東西,發現它是透明的,透過這器物,可以見到跳動的心臟和靜脈血管,神奇的是,這東西完全把那個張牙舞爪的子彈罩住,與所有的內臟都隔離開來,以確保不論怎樣都不會再傷害內臟了。
可是它爲什麼要露出來,與四周的皮膚融合在一起,一個人的身體從外面就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況,這非常怪異。
隨着伊澤瑞爾的肢體活動,身體機能逐漸恢復,他突然發現,胸口那藍色透明的器物漸漸開始變色,最後變得和肉體一樣,用手摸起來是硬的,但看上去是一塊正常的皮膚。
一定是傑斯做的,會這麼做的人只有他了。
伊澤瑞爾來到傑斯的辦公室,翻出電子日曆一看,現在是新的一個月4號,距離上次在家喝酒已經過了七天了,而辦公室的掛曆還沒翻頁,停留在上個月月末的28號。
也就是說,傑斯在三天前就離開了?
伊澤瑞爾低頭沉思,發現桌上有一張紙條,他連忙打開,看見傑斯的筆記。
“實驗室的儲物櫃裡有一套未來戰士鎧甲,早就做好了,給你的。”
放下紙條,伊澤瑞爾又回到實驗室裡,打開儲物櫃,看到了那套精緻的鎧甲,在鎧甲左手臂上,安裝着一個能量彈發射裝置,不用掏槍,擡手就發射,這是多麼思慮周全的設計!
可是傑斯這傢伙,去了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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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托的實驗室中,迦娜雙手捧着那套據說升溫後能達到一千攝氏度的盔甲,那裡面採用了從艾卡西亞帶回的虛空物質當材料,據說能承受三千攝氏度的高溫,但最致命的是,人體無法接受。
維克托在她面前脫下自己的衣服,脖子以下都穿上隔熱服,準備完畢後,他示意迦娜幫他穿上盔甲。
穿上盔甲的他,完全看不出是個人,頭部以下就是一個機器人,他戴上頭盔後,更是像一個恐怖的機械戰士,無情而殘暴,冰冷而瘋狂。
迦娜按照事先約定好的程序,退到操作檯前,準備給盔甲降溫。
維克托之前告訴過迦娜,這盔甲第一次試穿肯定會不適應,所以需要不斷進行降溫處理。他一直在挑戰人體的極限,從蒙多醫生那裡獲得人對恐懼和疼痛的感知與大腦的反應圖,他們一直在試圖消除這種反應,一旦人體可能承受外界的重壓、燒灼和疼痛,那麼他也就能夠探索虛空,到達更高的次元,駕馭更強大的魔法。
只是這樣的工作還得一步一步來,人類終究是有軀體限制的生物。
“開始嗎?”迦娜問。
“等等,還沒有啓動魔法裝置。”
維克托在原地對盔甲進行調整,一切就緒後,他從盔甲背後抽出一根機械臂,他輕輕一揮,在面前出現一個能量場,緊接着,一道光束從中射出,地上頓時濺起一道火花,射線劃到一個金屬板上,直接把它切割成兩半。
“降溫。”維克托說着,繼續試着釋放魔法,實驗室裡電光閃耀。
操作檯上面的降溫裝置有兩個按鈕,一個是持續降溫,顯示屏上顯示着盔甲內人體所承受的溫度,此時是300攝氏度,由於維克托皮膚不同常人,這對他來說尚能忍受。
另一個按鈕是恆溫,溫度降到一定標準時,可以用這個按鈕來保持溫度恆定,不用一直調節。
迦娜呆呆地看着那按鈕,沒有下一步動作。
“快降溫。”維克托又說一遍,而此時的顯示屏上,盔甲的溫度爲八百五十度,加上金屬皮膚傳熱性良好,人體承受着500度的高溫,這是不可能達到的極限。
機械臂中源源不斷輸出魔法,巨大的能量場震得連維克托自己都無法站穩,迦娜還是沒有動,她看着維克托隱藏在頭盔中的雙眼,那裡面充滿驚異,逐漸變得通紅,閃着不可思議的神情,盔甲裡已經開始冒煙。
“迦娜!!!”他大聲喊道:“快降溫,按按鈕!”
迦娜紅着雙眼搖頭道:“對不起,維克托。”
顯示屏上發出紅色的警報,滴滴滴滴滴……
盔甲溫度一千攝氏度,內部是800度,溫度還是持續上升中。
“對不起,如果我不殺死你,他們也會殺死你的。”迦娜一步步向後退,直至來到實驗室門口,她停下來,看看在盔甲裡面不斷掙扎的維克托,她流着淚轉身。
“迦娜!!”
身後傳來維克托撕心裂肺的喊聲,迦娜垂着頭走過長長的走廊,痛苦淹沒了內心,但在這個世界上,他們終於誰也不欠誰,他帶給這個世界的痛苦,不及他今天承受的一半。
終於走到第三實驗室,通過這裡,就可以到達出口,迦娜打算就這樣離開,不願在這裡多停留一秒。
叮,歡迎來到第三實驗室,這是第一次來到這裡時聽見的聲音,如今還是一樣清晰。
迦娜走進實驗室,擡頭找盡頭的出口,卻被硬生生地嚇在了原地。
那盡頭站着一個人,他渾身掛着焦黑的防熱服,露出的金屬皮膚上還帶着紅黑的痕跡,雙脣被鮮血染得無比媚豔,他的表情很痛苦,眼中帶着不甘的神色,他死死地盯着迦娜,彷彿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