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藍色的天空中懸掛着一輪新月,有多少個夜裡,弗雷爾卓德的白雪皚皚照亮了黑暗,寒冷的風捲起殘雪直衝天際,旋轉、飛舞,最終融化在月色裡。
努努和他的夥伴們踩着堅硬的凍土,踏上一座高聳的山峰,前面的路很長,他們已經走了兩天,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達巨龍灣。
夜裡的風很強勁,洺思戴上自己的斗篷帽子,紫衣女孩緊跟在他身後,再大的風都被這傢伙高大的身軀給擋住了。
努努把頭埋在雪人的絨毛裡,十分溫暖,不一會兒的功夫竟然睡了兩覺。
當他又一次雙眼發澀的時候,前面的女孩突然停了下來,雪人差點撞到她。
洺思回頭:“怎麼?”
“沒事。”女孩悻悻地看着前方的山脈和路徑,似曾相識,心中生出一絲疑慮來。
“天太晚了,我們先找個山洞歇下來吧。”洺思說。
“好。”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翻過山峰,有一塊平坦的山地,雖然位於陡峭的羣山中,但站在這裡能夠清楚地看見皎潔的明月和山峰之中的洞穴。
在火光燃起的一瞬間,整個洞穴亮了起來,洺思把努努拾來的枯木放入火中,發出噼啪噼啪的聲音還伴隨着一股燒焦的氣味。
“這是什麼柴,真難聞。”女孩一邊扇着一邊道。她擡頭看看坐在火堆對面的洺思,火光映出他的輪廓,那面孔變得更加生動。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女孩看着火光說:“我叫恩曼。”
“洺思。”火光那頭傳來慵懶的聲音。
“什麼思?”
“田心。”
“哦~小甜心~”女孩聲調上揚,帶着調戲的意味。
“額……”努努無奈道:“我說曼啊……你爲什麼要找月石?”
“叫我恩曼。”
“嗯……曼,你爲什麼要找月石?”
“因爲有用。”
“你知道月石什麼樣嗎?”
“這個……我還沒見過……”
恩曼撿起手邊的柴火,往火裡送去。
那東西剛一接觸火焰就滋滋出聲,藉着火光,恩曼看清了手裡拿的東西的本來面貌,那根本就不是柴火,而是人的骨頭。
“啊!”她尖叫一聲把骨頭向前扔去。
這根骨頭飛快地越過火焰,與洺思的頭頂擦身而過,洺思頓時只覺得身後一沉,骨頭掉進了帽子裡。
洺思反手取出骨頭,不緊不慢地扔進火裡,看着它被炙烤出聲,面容依舊沉沉的。
就在火焰和人骨接觸的瞬間,空氣中響起一陣噼啪聲時,山洞深處傳來一聲哀嚎,像人類發出的聲音,十分扭曲。
恩曼往後坐了坐,離那個火堆遠一些,她靠着冰冷的牆壁,被潮溼的感覺侵襲,渾身顫抖。她下意識地離開牆壁,卻被一股奇怪的力量吸了回去。
洺思正在低頭研究冰晶之閂,努努和雪人又閉上眼睛開始睡覺。
恩曼環顧四周,見並無異常,但自己的確被什麼東西黏住了,她使勁往下蹭,卻越靠越近。
“喂!”恩曼叫了一聲。
洺思擡起頭:“怎麼了?”
“我被……”
話音未落,山洞深處傳來一陣狂風,火焰瘋狂地朝努努和雪人燎去,努努在一瞬間被嚇醒,連忙向後竄去。
火焰又恢復到原來的狀態,洺思卻不見蹤影。
“幫幫我,我被什麼東西黏住了!”恩曼向努努求救,但此時的努努正在到處尋找洺思。
“喂!”
努努沒找到洺思,回到恩曼身邊:“着什麼急,我這不就……”
“啊!這是什麼!”努努的手掌剛一接觸牆壁就被黏住,他拼命拉回手掌,卻只是扯出一條縷黏稠的絲網。
恩曼偏頭看努努:“好像是蜘蛛網。”
“你們……”兩人頭頂傳來一聲叫喊,擡頭一看,洺思正掛在一張巨大的蜘蛛網上,只有一隻胳膊尚能活動。
他揮舞着胳膊喊:“快跑!”
“大哥,要能跑得了啊!”恩曼雙眼一閉,垂下了腦袋:“完了完了,網都這麼大,蜘蛛還不知道有多大呢……”
咔嚓咔嚓……
頭頂傳來一陣動靜,努努和恩曼兩人再次擡起頭,只見一隻比洺思大三倍的黑色蜘蛛正在向他靠近。
洺思轉過頭,看見蜘蛛的模樣,它長了五隻眼睛,每一隻都像黑色的玻璃球,轉來轉去。它身上的絨毛看上去像鋼針……
洺思還未如何,在下面旁觀的恩曼和努努都嚇得毛骨悚然,渾身發抖。
“它的腿比我的腰還粗。”洺思衝底下的兩人喊道。
“你是想說你的腰粗?”努努讓雪人從身後拖拽自己,試圖從牆上把自己拔下來。
“他是想說他腰細。”恩曼用手遮住火焰帶來的煙霧,眯起眼睛向上看。
“我是想說它的腿……啊……”蜘蛛的一條腿突然伸到洺思的胸口,一點點掀開他的衣服,優雅地在上面劃了一個圈後,用力戳入……
“不!”
就在努努以爲就要被鮮血淋頭的時候,頭上突然淋下一股黏黏的東西,不是血,是綠色的粘液。
蜘蛛巨大的肢節掉入火中,烤出一股肉味。
洺思睜開眼,看到面前騰空的一把紫色的長劍,劍刃沾上了蜘蛛的粘液,卻依舊泛着凌冽的紫光。
恩曼伸出右手,指尖泛着淡紫色的光芒,魔法能量正在氳集。
突然間,那把劍像是長了眼睛,朝蜘蛛的肚子刺過去。
“嘭”地一聲巨響後,巨大的蜘蛛網消失了,蜘蛛也不見蹤影,洺思從上面掉下來,摔在地上。
恩曼和努努從牆上掙脫,連忙奔向那一團黑色的斗篷……
“喂,你還好吧。”
“你沒事吧,甜心哥。”
“吼吼吼……”
“……”洺思站起來,本想咒罵幾句,卻看到了恩曼身後的傢伙。
覺察到洺思眼神的異樣,努努和恩曼轉頭望去。
是一個女子。
“伊莉絲……”洺思輕輕喚道。
女子身穿黑紅色的衣袍,手腳都還是蜘蛛的肢節形狀,雙眼泛着猩紅。
“你認得我?”女子沒有張嘴說話,卻隔空傳來的空靈的聲音,聽上去彷彿鬼魅一般。
“怎會不認得?”洺思說:“蜘蛛之神曾經在弗雷爾卓德也有不少信奉的教徒,他們經常前往暗影島朝聖。”他輕笑一聲道:“但都有去無回。”
伊莉絲露出一個優雅淡然的微笑,卻惡毒地看了一眼恩曼說:“你破壞了我的第二形態。”
“是你要吃他的!”恩曼大吼着要衝過來,被努努拽住了衣角。
“我只是在檢驗這傢伙能不能吃。”伊莉絲說。
恩曼揮拳道:“那就可以隨便扒人衣服啊?禽獸!”
“喂,注意用詞。”努努連忙給恩曼使眼色,這蜘蛛一看就不好對付。
洺思咳嗽兩聲,把衣服前襟整理好,問伊莉絲:“你怎麼不在暗影島,來這幹嘛?”
“暗影島上亂成一鍋粥了。”伊莉絲嘆了一口氣,不屑道:“亡靈女王自甘墮落,被塵封在進化之門裡,大陸派了五個英雄過來,把莫德凱撒收拾了一頓,帶回戰爭學院了。現在,那裡是卡爾薩斯的天下,一山不容二虎,我懶得跟他爭。”
“是你打不過他吧?”洺思玩笑道。
“笑話!我有更重要的東西要找。”
“什麼時候弗雷爾卓德也成了寶地?”
“我要找的,不是寶物……”伊莉絲垂眼,露出淡淡的笑意,臉上有一絲難以捕捉的興奮。
“找人?”洺思準備打破砂鍋問到底。
“呵……”她只是輕笑一聲。
伊莉絲轉身朝山洞深處走去:“我吃夠了人,不差你們三個,你們走吧。”
“你就這樣走掉,會後悔的。”洺思說。
努努和恩曼聽着這倆人的對話,表示完全不知道他們說什麼。
伊莉絲頓了頓,沒有轉身,偏頭道:“小崽子,我比你更瞭解守望者。”
洺思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沒再答話。
“喂,大蜘蛛,你別走!”恩曼大聲喊。
洺思看她一眼:“你打不過她的。”
“誰說的!我可是超強的法師!”
“你頂多算個輔助。”
“你!”恩曼指着雪人的鼻子:“它纔是輔助!”
“吼吼吼~”
努努聳肩:“他說他本來就是輔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