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昇儀式,可以理解爲一種進化,它記載在古老的符文典籍之中。那段時間,恕瑞瑪飽受天災,你們也知道,沙漠之中生存本來就不是容易的事,甚至可以說,那些日子,恕瑞瑪天天都揹負着亡國的危險。”內瑟斯道。
“所以你們決定飛昇?”伊澤瑞爾問道。
“沒錯。”內瑟斯閉上了眼睛,應該是在回憶什麼痛苦的過去,好一會兒,他才繼續開口。
“我和雷克頓,原本都是人類的兄弟。爲了飛昇強化自己,我們使用了禁忌的巫術,那種巫術可以激發我們體內獸性的一半,與此同時將作爲人而被壓抑住的一部分原始潛能歸還給我們,從而達到強化力量的目的。”
“這應該很危險吧?”崔斯特問道。
內瑟斯點了點頭:“差一點就失敗了,即使是我們勉強成功有了獸人的身體,也是飽受折磨之後才換來的。而且,這具身體只是給我們強硬到可以承受飛昇考驗的軀殼,實際的飛昇儀式還沒有開始。”
他帶着崔斯特他們走上前:“不用擔心,我們在這裡如同幻影,也無法干涉那時發生的事情,同樣他們也看不到我們的。”
高臺上,金光劇烈的迸發着,內瑟斯和雷克頓都被純金鎖鏈捆綁在身後的支架上,如果內瑟斯不解釋,崔斯特還會以爲他們在受刑。
他們兩個相對而立的中間空地上,有一個大火盆,此刻火焰正在熊熊燃燒着,足足有一人來高。不過,崔斯特也感覺不到火焰的溫度就是了——他們在這裡,實際是如同幽靈一般。
飛昇儀式開始了。
火舌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從兩個護法的腳下爬升,像是藤蔓一樣纏繞着他們的身體,發出嗶嗶啵啵的響聲。與此同時,金色的鎖鏈也劈啪作響起來,這聲音顯然不是被火燒灼,而是飛昇儀式自身已經在進行中了。
被鎖鏈束縛的兩人,顯出極爲痛苦的神色,即使崔斯特知道內瑟斯此時正站在自己身邊,顯然他們是成功渡劫了,還是難免被內瑟斯的表情弄的揪心。這個時候內瑟斯敲了下他的肩膀,道:“留意雷克頓的狀況。”
崔斯特心裡一緊,想起內瑟斯之前口口聲聲說的雷克頓瘋了,他的第一反應不是看雷克頓,而是看向那隻火盆。
該說是賭神的直覺還是什麼呢,這一眼,崔斯特真的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
也許那就是一瞬間吧,甚至像是幻覺一樣,崔斯特看到一個色澤黯淡的半透明晶體,驟然從空氣中浮現,然後,融入了熊熊捲起的烈火中。
“有東西。”崔斯特道。
內瑟斯點了點頭,顯然他也看見了那個晶體。但是,飛昇儀式的現場沒有圍觀的民衆,內瑟斯與雷克頓又都在忍受着劇烈的痛苦,顯然,他們是都沒有發覺的。
“這附近飛昇儀式開始之前,我們做過很多次祛除儀式,按理說是足夠乾淨的。”內瑟斯的語氣很沉重,“肯定是這東西搞的鬼了,可是……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呢?”
崔斯特搖了搖頭:“先看看後面發生了什麼吧。”
晶體融入火焰之後,好像立刻就無跡可尋了,但是又過了大概十幾秒,一縷淡淡的黑氣從火焰中蒸騰而起,那道火焰形成火舌,從火盆中蜿蜒而出,然後,捲上了雷克頓的腳踝。
崔斯特不自覺的捂住右手手臂,那裡是黑魔法留下的傷疤。雖然此刻對於他們來說,眼前的景象不過是幻影而已,可是和黑魔法打了這麼久的交道,崔斯特毫不懷疑,這個暗色的晶體必定是黑魔法的容器。
“那是什麼東西?”卡西奧佩婭的聲音在發顫,“是……黑魔法嗎?”
“恐怕是的。”崔斯特道,“飛昇的過程中,受到了黑魔法的侵擾,難怪雷克頓會……”
只聽到“咔噠”一聲,那是內瑟斯把自己的骨節掰的咯咯作響。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受害,對於他來說,無疑是再承受一次當年的痛苦。
“這東西到底是從哪裡出現的?”內瑟斯咬牙切齒的道,“不可能有人從千里之外遙控這個晶體進入飛昇儀式的現場,元兇肯定就在附近。”
“按照魔法的規則,操控魔力體的不一定非要是人,也可以是人間接通過近處的第一魔力體來操控第二魔力體,對嗎?”崔斯特忽然問道。
內瑟斯皺了下眉,消化着這個現代的概念,然後他點了點頭。
下一秒,他的臉色慘變。
“你的意思是幼王他?”
“正如你所說,雷克頓瘋了,而幼王慘死。如果你不知道幼王的真正死因,我們不能排除……請你節哀。”崔斯特嘆了口氣,也不願意去考慮這個沉重的可能。
雖然與那位幼王素不相識,可是畢竟只是一個小孩子,無辜的生命因爲黑魔法的詛咒而破滅實在是太殘忍了,更不要說,那個死去的幼王,依然以行屍走肉的身份留存了千年,可以說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內瑟斯的手在劇烈的顫抖,顯見雖然口口聲聲的說着,要找到“導致弟弟發瘋的原因”,真實的情況出現在他面前時,他還是無法接受。
“不要耽擱了。”崔斯特道,“帶我們去看幼王。”
內瑟斯渾身一震,點了點頭。
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一行人狂奔到宮殿,令人訝異的是,一路上沒有任何一個人,哪怕是巡邏的護衛,或是閒雜的觀者,一概都沒有。這裡好似已經成了生命的禁地。
“你們對這個地方進行了清場嗎?”伊澤瑞爾問道。
“是的,因爲飛昇儀式會輻射出巨大的能量,因此絕大部分人都已經離開了皇宮和祭祀臺的附近,唯一的例外就是……幼王。”內瑟斯道,“幼王因爲天生羸弱,我們不敢移動他,再加上他的寢宮是在皇宮較偏之處,也就暫且把他留在這裡了。”
伊澤瑞爾點了點頭,他們快步穿過空曠的走廊,走廊的盡頭有一道金門,毫無疑問裡面便是幼王的寢室了。
“我們現在如同幽靈,可以直接穿過去。”內瑟斯深吸了一口氣,“走吧。”
以無形的身體穿過有形的金門,那感覺很奇幻,彷彿五臟六腑都在冷水裡泡了一圈。然而當崔斯特看到寢室裡的悽慘情狀時,他就完全沒有時間回味剛剛的感覺了。
地下倒着一個侍女,整個人沐浴在盛開的血花中,牆上也是噴濺的血,幼小的,襁褓裡的王臉色青紫,像是中毒已深,小臉上還濺滿了血。
眼前的情狀實在太過悽慘,就連崔斯特都不太忍看,更不要說內瑟斯,他雙目齜出,幾乎要流下血淚來。
“這會是……誰?”
像是要回答內瑟斯的質問,邈遠天空中,傳來一種深沉而絕望的曲調。那聲音若隱若現,甚至會讓人引爲幻覺,但是,崔斯特知道那不是幻覺,因爲他曾經聽到過這個曲聲。
這支安魂曲,它的主人正是暗影島的妖王,卡爾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