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島。”崔斯特低聲道。
妖王的安魂曲在天空久久縈迴,雖然曲聲也是來自千年之前,但是此刻聽來,依舊有着穿透心魄的魔力。
悲傷、痛苦、瀕死的絕望,崔斯特一時間有些迷失,這時伊澤瑞爾伸過手來掐了他一把,他才穩定下心神。
“你是說……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是暗影島嗎?”內瑟斯道。
“這曲聲,是暗影島上,巫妖王卡爾薩斯的安魂曲。”崔斯特道,“我曾經聽到過一次,刻骨銘心,絕不會錯。”
“妖王卡爾薩斯。”內瑟斯道,“我聽過這個名字……可是,暗影島與恕瑞瑪相隔萬里,也從來沒有聯繫,爲什麼,卡爾薩斯要對我們這個黃沙中的國度下手?”
“也許是看中了你們的力量。”崔斯特道,“卡爾薩斯從來沒停止過對瓦羅蘭的企圖,你沉睡的這些年,他也先後與艾卡西亞、諾克薩斯等地有所勾連,也反覆派出密探,目的不過就是奪取珍貴的資源。”
“恕瑞瑪的珍貴資源會是什麼呢?”內瑟斯像是在問崔斯特,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崔斯特和伊澤瑞爾都沒說話,因爲他們對恕瑞瑪,實際上並無瞭解。這個時候,沉默許久的卡西奧佩婭開口了。
“我們現在大概就身處你們所說的‘珍貴資源’之中。”她說道,“穿越時空的能力,只要在某一個時空遺留下時之砂的碎片,就可以隨意跳躍回去,甚至可以將錯亂的歷史改寫。這種力量太過恐怖了,任何一個有野心的人,若知道這種東西的存在,都不會掩藏自己的慾望了。”
內瑟斯神色變幻,看不出是喜是悲,終於,他長長嘆了口氣,道:“時之砂長久以來,一直護佑着恕瑞瑪,沒想到……竟然也正是時之砂,讓恕瑞瑪終於難逃覆滅的國運啊。”
“國運已經如此,不可逆轉。”卡西奧佩婭此時表現出極度的堅決,“但是,不要忘了另一個時空斷層中的雷克頓他們。既然已經知道了幼王夭折的原因,我們有沒有什麼辦法擊敗他?不然的話,有他和內瑟斯鎮守在那座山谷中,可能所有人都沒法逃脫那個時間斷層了。”
內瑟斯咬着牙,點了點頭。
他們又在幼王的房間裡停留了一會兒,外面的天光慢慢暗下去,接着開始有人進入宮殿。最先發現幼王慘死的也是一位侍女,她發出淒厲的尖叫,驚動了其他宮人,一同來的,還有一位祭司。
“爲什麼不是你跟過來?”崔斯特道,“你纔是恕瑞瑪的大祭司,幼王夭折這種事,不該由你親自超度嗎?”
“那時的我正在面對飛昇儀式結束後忽然發狂的雷克頓。”內瑟斯嘆了口氣,“當時他掙脫了鎖鏈直撲向我,並且已經不是半獸人,而完全是野獸之形,我疲於應付他,哪裡還分得出心來。我是直到幼王下葬了,才知道幼王夭折之事的。”
說到這裡,他又沉默了,但是這沉默顯然是欲言又止。
“你說下去。”崔斯特敏銳的察覺到他的心思,開口道:“知道幼王夭折之事後,又發生了什麼?”
“我前往幼王的陵寢祭拜,主持超度。但是,到了那裡,我就感覺到詭異的氣息,並且,我感覺當時在幼王的陵中,並沒有他的遺體。”內瑟斯道。
“我的天,這麼大的事情你當時沒有告訴任何人嗎?”崔斯特震驚。
wωw★ ttKan★ ℃O
內瑟斯搖了搖頭:“一方面,我當時聽說幼王死狀悽慘,想他天生體弱多病,可能是承受不來飛昇儀式的強大能力而死吧,處於愧疚的私心,我沒有命人打開陵寢。另一方面……巫祝之事,我在恕瑞瑪是唯一能堪大用的祭司,這件事說給旁人,他們只怕也不會懂啊。”
“反正不管事情是怎麼樣的,咱們都得回到上一個時代去解決。”伊澤瑞爾道,“所以說糾結這些沒有意義,咱們跟着小皇帝的靈柩走就是了。”
很快,這位祭司着人擡了黃金棺來,看到這裡,伊澤瑞爾又“嘖”了一聲。
“黃金棺的大小剛好和幼王的身形一致。”他對內瑟斯道,“你們這是已經篤定了,幼王一定會夭折?”
“不可能。”內瑟斯道,“就算是幼王的身體羸弱,我們也絕對不可能預先做出符合幼王身形的棺槨,這是對王的詛咒。這人……這人他……”
“他是什麼人?”卡西奧佩婭問道。
“他本來的身份已經不重要了,因爲當我恢復理智之後,就有人告訴我這位祭司爲了阻攔我和雷克頓的戰鬥,已經去世了。”內瑟斯穩定了一下情緒,道,“會做出這種事情的話,這個人大概已經不是我之前認識的那個人,最多隻是借用了那具身體而已。我們跟上去吧,我也想知道,在幼王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祭司走在前面,侍從擡着黃金棺跟在後頭,內瑟斯、崔斯特他們也就自然的跟在後面。反正也知道自己於此世只是幽靈一般的存在,崔斯特本想大搖大擺的跟上,倒是被內瑟斯拉了一把,阻止了動作。
“還是小心一點,他是祭司,有通靈之力。哪怕稍微感知到我們的存在,也不是一件好事。”內瑟斯道。
崔斯特表示同意,於是他們還是比較小心的遠遠跟隨。恕瑞瑪的宮殿後是一片陵寢,大概是歷代帝王長眠之處。因爲飛昇儀式的緣故,這裡並沒有其他人。只見那個祭司停下腳步,示意侍從們把金棺放下,就在金棺落地時,恐怖的一幕發生了。
平地忽然一陣黑風捲起,祭司的位置恰好在黑風邊緣,等到風消雲散,地上已經只剩下黃金棺和祭司本人,至於那些侍從,已經只剩下一地衣物,人完全不見了,就連鮮血或殘肢也沒有。
崔斯特驚呆了,而更讓他震驚的還在後頭。
祭司解開了自己的白袍,白袍之下,竟然是一具枯骨,枯骨中本來應該是心臟的空洞位置,鑲嵌着一個燈籠。
——燈籠?崔斯特心中一震,這景象有些似曾相識。
那隻燈籠像是沒有重量般,輕飄飄的落在地上,接着,綠瑩瑩的鬼火燃起,崔斯特清楚的看到一攤攤衣物上,顯出一個個珍珠白色的模糊形體,然後,那些珍珠白都被吸進了燈籠中,雖然他們在發出劇烈的掙扎。
淒厲的慘叫聲,但那慘叫聲可能只存在於崔斯特他們的耳邊,聲音幾乎震穿了崔斯特的腦袋,隨着那些珍珠白色的形體被吞沒,慘叫聲終歸平靜,只是燈籠裡綠瑩瑩的鬼火燃的更旺了。
崔斯特猛然回憶起,在祖安城外,濃霧瀰漫的密林中見到的那個掌燈人,同樣的燈籠,同樣的靈魂都被凍結的感覺,應該就是他了吧。不過,就算是他,現在也不是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黃金棺。
“祭司”彷彿感知到了崔斯特的內心一般,對着黃金棺打了個響指,棺蓋“咔噠”一聲打開,接着,祭司對着幼王的遺體念誦了咒語,便轉身離去。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沙丘盡頭,黃昏的日光中。
衆人屏住了呼吸,太陽漸漸沉入了地平線。
就在最後一線日光消失的時候,已經被詛咒而死的幼王,忽然自棺中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