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一直在一邊聽着，此時終於不急不慢開口了，“你還差多少錢？”
陳石和樂堯都愣了一下。
陳石反應過來，“嗨”了一聲擺了擺手，“別呀，我可不是想問你借錢才叫你來的。”
凌霄擡起頭看着陳石，淡然看着他，“EM不能就這麼沒了。你說吧，還差多少。不是借你的，我入股。我這兩年搞投資，好歹也賺了點。”
……
樂堯看着凌霄。
凌霄跟四年前變化不大。瘦得很，坐姿筆直，線條冷硬的臉看起來十分薄情。
雖然他平時說話總是不留情面，但其實，也許凌霄纔是對EM感情最深的那個人。
搞戰隊就是個大坑，特別是英雄聯盟職業聯賽這種大型賽事。戰隊要打得出成績，積得起人氣，搞得順運營，做得起品牌，不然一年光是運營成本幾百萬，能虧的血本無歸。EM這些年來一直都做得不好，陳石年年虧本。這種在坑裡的人不往外爬就算了，凌霄還想往裡跳……何苦呢？
樂堯忍不住插了句嘴，“這麼大的事，你再考慮考慮清楚吧。再堅持一年，又有什麼意義？說不定成績還不如今年。”
凌霄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笑得非常嘲諷，“意義？要什麼意義？我就是不甘心，當年是誰說一定要拿到S賽冠軍？我這幾年最後悔的事情就是退役得太早，我不想再後悔一次！”
樂堯擡眼看着凌霄，沒有說話。
陳石聽了也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激憤道，“沒錯！我也不甘心！我二十歲出來搞戰隊，搞了十年，最後屁都沒搞成就這麼散了？老爺子整天叫我敗家子，說我不務正業，我就這麼灰頭土臉回去，這不就好像承認了我這十年都白費了？EM不能散！”
樂堯被陳石那狂熱的眼神看得心臟一跳，這眼神曾經很熟悉，現在又覺得陌生。
樂堯有點無奈地笑了一下，“石頭，你這麼多年你都還沒變。”
“哎……什麼沒變，老了一圈了，”陳石被樂堯說得心裡一酸，“EM是咱們好不容易弄起來的戰隊，當年咱們也是讓八國聯軍都聞風喪膽的！我不能看着它在我手上就這麼沒了。只要能打出成績，錢什麼的不都是小問題？怎麼樣，樂堯，要不要回EM？”
陳石此言一出，不僅樂堯愣了一下，凌霄眼神裡也充滿詫異。
回EM？
他現在回去還能幹什麼？
樂堯還沒說話，凌霄先皺了眉，“當時說走就走，現在又回來？他回來能有什麼用？他還能繼續打麼？”
陳石胳膊肘撞了凌霄一下，“嘖，怎麼說話呢？”
樂堯理解凌霄對他的態度。
當年在EM最困難的時候，作爲隊長的他選擇了退役。不拿下S賽冠軍誓不罷休的誓言自己早就忘了，凌霄卻還耿耿於懷。
雖然說EM的解散不是他一個人的錯，但也是由他在S賽上的敗北才導致的蝴蝶振翅效應。這麼多年來，樂堯一直都在自責。的確，是他欠EM，也欠了曾經的隊友們。當年一衝動逃到了美國，可是回頭一看，也沒能逃得了任何問題。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夠多少彌補一點當年的錯誤。
樂堯考慮了一會兒，下了決心。
“我的確打不了比賽，也沒有錢。但是隻要用得到我的地方，我都願意幫忙。戰術分析師或者陪練，領隊，經理……”
陳石趕快打斷他，“哎，別這麼說啊。畢竟你這個‘前世界第一中單’的名頭還是實打實的。咱隊伍裡頭，董事，教練，戰術分析師……你想做什麼做什麼，掛個閒職啥都不幹也行，當吉祥物唄，你只要肯來，CEO讓你做也沒問題！”
陳石說完看着凌霄。
凌霄依舊臉色硬冷不置可否。
陳石於是湊過去勾住了他的肩膀，“哎，凌霄，你看你入了股，就是戰隊的股東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是不是？要從大局出發。”
凌霄：“……”
“你看樂堯來給咱們打工不好嗎？你看看微博，熱搜榜第十——‘凌霄總決賽直播爆粗口’，下面就是‘樂堯迴歸’‘樂堯是誰’……你們倆湊在一起分分鐘上熱搜，明年都回隊裡，爆炸性話題，還怕招不到贊助商嗎？對吧？嗯？”
凌霄雖然對樂堯心懷芥蒂，但畢竟還是個理智的人。他也知道，現在的EM還是需要樂堯這樣的一面旗幟。面對陳老闆的循循善誘，凌霄冷冷哼了一聲，“行了行了，反正也不少他這口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