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喬瑟蘭還沒等衆人答覆什麼,就把自己弟弟加里蘭給拉出來,指着他的胸膛介紹說,“我差點都忘記說了,要想我的計謀行駛成功,必須讓我擔當攻城塔的指揮官,也必須讓我的弟弟加里蘭擔當弩手總指揮,他可是個射術大師。另外我對諸位的聖城並不感興趣,我只需要面前的戈弗雷公爵答應我個條件,那便是而後封賞給我座城堡就行,這個條件對諸位來說應該不過分吧?”
還沒等鮑德溫等人發作,座椅上的戈弗雷就立即舉手,“這並不過分我的親戚,只要你的計謀成功,我就把海邊最富饒的城市給你。這麼說吧,聖城一旦陷落,你就走到我面前隨便指引哪座,那麼即便其他的爵爺乃至我的親弟弟不願,我也親自帶着自己衛隊,去幫你把它給攻陷下來,交到你的手裡。”
喬瑟蘭於是爽朗地笑起來,接着畢恭畢敬地朝着戈弗雷鞠躬致意,隨後不慌不忙地說出了他的計謀。
聽完這些後,戈弗雷鎖着眉頭但卻最終下定了決心,“我的親戚你的建議確實有鬼神之機,不過我們需要較長的時間來籌劃此事,一旦完工我將信守承諾,讓你與加里蘭擔當攻城總指揮。光復聖城的榮譽,你們兄弟必然是最爲閃耀的。”
接下來,公爵要求營地派遣出最快的馬,載着最精明的傳令,將求援的內容分爲四份攜帶好,馳往雅法港口,三份交給那裡駐留停泊的船隊,分別向高文、吉約姆和康拉德求助,還有份送去安條克城給博希蒙德。
會議結束後,滿心鬱悶悲憤的鮑德溫在自己營帳內踱來踱去,情緒很焦躁。
隱修士彼得和格里高爾坐在旁側,默不作聲,等着這位年輕的阿達納國主的宣泄,他們知道他的心情不好受。
“我的兄長根本忘記了誰是他的手足,誰纔是他的敵人。那個薩姆貝爾明明是個膽小如鼠、品德敗壞的傢伙,縮在西頓城裡坐視我們的血戰;而那個喬瑟蘭先前不但覬覦布永的封地,還在意大利快活浪蕩着,等到我們血戰平定了尼西亞、奇裡乞亞和安條克後,才坐着船跑到這裡來企圖分得功勳。”最後鮑德溫越說越氣,不由得埋怨起高文來,“也真是的,喬瑟蘭的推薦信居然是高文寫的,他不明白這混蛋的面目嗎?還說要推舉喬瑟蘭當我兄長的軍事總管。”
聽到這話,隱修士彼得開腔了,“畢竟在攻陷聖城前,所有人都得齊心協力,何況你們尤斯塔斯家族——喬瑟蘭是......”
“他是伯克的表兄弟。”鮑德溫不屑地報出了對方身份,但奇怪的是鮑德溫一向對伯克很是親近信任的。
彼得點點頭,接着勸慰說,“閣下你的領地在阿達納,和高文同氣連枝,這兩年非常平和而風調雨順,讓你的軍隊衣食無缺並逐漸強大。所以閣下啊,這纔是你的憑仗所在,請相信我,你的兄長是愛你的,但他現在也得藉助喬瑟蘭的計策和能力。只要你有阿達納的地盤、高文的盟友關係還有兄長的愛,那麼即便將來有敵人企圖謀害於你,你也會拔出劍來將他們一一擊破。”
這樣鮑德溫的心情才漸漸平復下來......
當傳令的信件傳到安條克的宮殿當中,博希蒙德閱畢,得意地摸着紅色的鬍鬚笑起來,“看來喬瑟蘭最近進展得十分順利。”接着他也走到個水銀盤做的沙盤地圖邊,上面是廣袤的海洋和陸地模型,完全是馬拉什、埃德薩和黎凡特的地形,始終躲在安條克城中只是派遣外甥作爲自己代理人的博希蒙德,其實暗地裡早已遵循了先前和高文的密約:
我留在安條克,消化掉敘利亞門、塔爾圖斯、拉塔基亞等新得之地;
而坦克雷德去聖城參戰,等到功成後就讓戈弗雷封賞一片領地給他,也趁機把這個勇猛但是倔強到軸的危險年輕人給支走;
當然,博希蒙德爵爺志氣和眼光不會如此短淺,當初喬瑟蘭兄弟剛剛進入聖西蒙港時他就敏銳認識到這位是個很好的打入戈弗雷勢力的樁子,於是他暗中傾力討好喬瑟蘭,收買他當了自己的“眼線”和“暗椿”,將來萬一戈弗雷坐大,他隨時可以唆使利用喬瑟蘭攪局;
還有,博希蒙德已規劃好了更宏大計劃:他現在已擁安條克、拉塔基亞、塔爾圖斯、薩莫薩塔和埃德薩,國土和軍力也和高文不相上下,將來時機一旦成熟他便準備征伐滅亡馬拉什,將這個叛逆的亞美尼亞賊黨王國消滅後,再回頭順理成章吞併富庶的阿勒頗,將半個黎凡特的貿易路線收歸囊中,屆時的他完全可以左右聖城的局面,再統率大軍南下成爲大帝級別的人物。
到時,高文膽敢阻攔他,瞬間擊滅之;
希臘皇帝敢不順他的意,就把君士坦丁堡一把火燒光,讓阿萊克修斯降格當色雷斯酋長;
還可組建龐大無敵的艦隊,直撲西西里、卡拉布里亞,將原本該屬於我的領地從我那羅傑叔叔手裡奪回來!
博希蒙德越想越愜意解氣,不由自主地仰頭大笑起來。
風陣陣順着宮殿露臺,鼓動着名貴的絲綢帷幕,刮到了水銀盤地圖桌前,博希蒙德笑得累了,接着扶在桌沿,整個空蕩蕩的廳堂裡只剩他一個人,心中忽然覺得有點說不出來的寂寞,大約因爲沒人和他一起指點江山。
幾乎同時,駐屯在哈里斯河岸邊的康拉德和吉約姆,在收到來自聖城的急信後,喚來了米蘭城大主教商議了番,便集體來到安格拉斯堡下,向泰提修斯營地辭行。
領軍的泰提修斯將軍很客氣,詢問是否需要派軍隊護送。
康拉德和吉約姆便極力婉拒,說我們帶着殘餘的兩萬五千人,朝伊科尼烏姆城進發就行,已和高文通訊過,對方會接應好他們的。
待到朝聖者隊伍浩浩蕩蕩拔營離去時,站在木柵邊目送的守捉官還詢問了下“他們爲什麼要變更路線?不走錫瓦斯高原了。”
“因爲梅里克的膽裂了,而他們的膽也是同樣的,沒有我們和高文的配合他們是絕不敢再涉足那片高原了,包括已經渡海的第三波朝聖者們。”泰提修斯眯着眼睛笑着回答說。
話音剛落,兩人卻發現,布洛瓦伯爵和諾曼底伯爵神色凝重地朝着他們這裡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