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回
如意問如果道:“我沒說錯吧?”
“當然沒錯。不過你說的是看得見的,還有你不見的五臟六腑呢。”
“五臟六腑就是肝、腸子,胃,肺和心。”如意覺得自己雖沒去洋學堂唸書,知道的卻並不比如果少。
如果道:“姐;你說的這些沒錯,但知不知道人身上有多少塊骨頭?”
如意道:“那誰數得清楚。”
“怎麼數不清楚?”如果告訴如意道:“人體共有206塊骨頭,男的和女的身體結構還不一樣。”
如意詫異地問如果:“怎麼不一樣?”
“女人有盆骨,男人沒有。男人有喉結,女人沒有。這就是身體結構不同。”如果知如意聽不懂,趕緊補上一句道:“這是科學,一兩句話說不明白。姐;還是跟我一起去洋學堂唸書吧!”
“學堂裡男男女女沒事就往一堆湊合,不是什麼好地方,別勾搭如意去。”白鳳嬌打心眼裡爲如果驕傲,卻左右不了她,只能把心眼實誠的如意看住,哪也不許去,就在眼皮子底下呆着。
如意打心眼裡羨慕如果膽大,敢去洋學堂裡唸書,自己也想去洋學堂唸書,開開眼界,跟白鳳嬌提過幾次,白鳳嬌全當沒聽見,岔開話題說東說西,就是不吐口讓如意去洋學堂唸書。
如意不傻,明白白鳳嬌是什麼意思,也就不再提了。
如果跟如意性格完全不同,敢想敢說敢做,在洋學堂大半年接受新思想薰陶,明白了四叔黃嘉鳳和四嬸楊慧妍爲什麼不願回奉天城。主要是守舊家庭,別看牆高院大,卻泛着腐朽氣息,與外界格格不入,很難接受新鮮事物,這樣家庭呆久了會把人活活憋死。因此如果也不想回家,若不是腳凍壞潰爛,痛得受不了,絕不會再邁進黃家半步。如果頗有想法地對白鳳嬌、如意道:“等我腳好利索,我就帶你們倆走,咱不住這兒。”
如意問:”你要帶我和娘去哪兒?”
如果道:“那都行,只要離開這死氣沉沉,腐朽家庭就行。”
“噓!小點聲!”白鳳嬌將食指放到嘴上,提醒如果道:“你這話若是被餘春蓮聽見,非活剝了你的皮。”
自打如果回家,帶回不少外面信息,白鳳嬌心裡的砝碼就偏向如果一邊,認定如果將來定能成大事,不過在黃家還是小心爲妙,不能讓餘春蓮抓到小辮子。白鳳嬌想到這,眼神不
經意朝窗戶掃去,見窗戶上有個黑影,心一凜,隨即嘴角上揚,露出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壞笑,趿鞋下炕,不動聲色地端起地上洗腳盆,輕手輕腳推開屋門,猛地把盆裡洗腳水潑出去,潑得偷聽牆根的梨花透心涼。梨花忍不住脫口“啊”地叫出聲。
白鳳嬌似才發現梨花似的,故意亮開嗓門嚷嚷道:“哎呀!嚇我一跳。梨花;你怎麼深更半夜不睡,在我牆根下聽什麼呢?要不你進屋來聽吧!”
“您歇着吧!我回屋了。”梨花心知白鳳嬌使壞,不過自己也不佔理,萬一這事被春蓮知道又給她添堵。
白鳳嬌忍不住的樂,樂得眼睫毛都開了花,。關上房門,放下手裡洗腳盆,一屁股坐在炕頭上,對如意、如果道:“看見沒有,一個服侍人的丫頭也敢偷聽牆根,這個家是要翻天了。”
“梨花姨再怎麼不對,你也不該潑人家一身洗腳水。”如意打心眼裡覺得白鳳嬌做得太過分。
白鳳嬌伸手指點如意的腦門,沒好氣地道:“你這丫頭偏向誰?竟敢跟我這樣說話。”
“我難道說得不對嗎?”如意道:“大家在一個屋檐下,低頭不見擡頭見,有些事沒必要做絕,畢竟是一家人。”
“你再說一遍。”白鳳嬌火了,揚手想打如意,被如果攔住。如果機靈,岔開話題對白鳳嬌道:“娘;我的腳又痛得沒抓沒撈的,你給看看是怎麼回事。”
如果將雙腳伸到白鳳嬌眼面前。
“腳裹了就不能鬆,鬆了就成半大腳,不僅磕磣還不好收拾。”白鳳嬌說着,扒下如果腳穿的洋線襪子,瞅着紅腫潰爛變形的腳丫,去廚房端來一盆熱水,將如果的雙腳按進熱水盆裡泡軟,泡透。使傳統老法子將壞死的肉皮掀掉,擠出膿血,削乾淨死繭,上藥,用三寸寬的布條子把腳不鬆不緊,服服帖帖裹好。不過三寸蓮鞋是穿不進了,只能套一雙四寸半的鞋。等天大亮,攙扶如果下炕試步子。
如果在屋裡走幾圈覺得腳還行,就讓如意攙扶着出屋,到當院踩步子。她愈走愈覺腳舒坦,於是放開如意的手,自己嘗試着走,且愈走步子愈穩。
“妹;是不是裹着腳舒坦?”如意心眼實誠,說話不會拐彎抹角。
如果感覺腳確實舒坦,但她既沒搖頭也沒點頭。
白鳳嬌站在廊子上,放眼瞅着在當院練步子的如果,心情舒暢極了,嘴裡哼着小曲,進屋拿出茶壺、茶杯,
又端出大盤小盤的棗子,榛子,蘋果乾,桃幹,爆米花等零嘴,亮開嗓門對住在東廂房的鄭淑芬、蓮心喊道:“大嫂,蓮心,出來曬太陽。這大好的天不出來,想躲在屋裡捂綠毛嗎?”
坐在正堂裡的春蓮知白鳳嬌是指狗罵雞,有意做給她看。嘴角朝上抽動一下,暗自冷笑,當什麼也沒聽見。心裡想着梨花帶來的消息,說佟鳳來昨天晚上睡過去就沒再醒來。
春蓮心情沉重,雙眉緊鎖地對梨花道:“這人呀!閻王若是讓你三更死,絕不留人到五更。”
“老病死是常態。您不要太難過。”梨花勸解春蓮別多想,居士走得雖急,卻沒受罪,這是好事。
春蓮卻揣着心思,坐在八仙桌旁,既不想動也不想吃。一坐就是兩天,眼熬紅了,眼窩子塌陷,腮幫子也癟了,額頭上的皺褶橫七豎八烙在腦門上,頭頂上幾縷白髮格外顯眼。
梨花心痛春蓮熬得沒了人形,不管她願不願意,硬攙扶着讓她站起來活動活動腿腳,還特地熬一碗小米粥強行給她喂下肚,想讓她好好歇歇。沒成想,春蓮卻對梨花沒頭沒腦地道:“這些年,咱這個家多虧你和狗剩幫忖,如不是你們倆,這個家恐早就散了。
“當家的,有什麼話等您休息好了再說。”梨花鬨小孩似的勸着春蓮。
春蓮不管梨花怎麼哄,只顧神叨叨地道:“有些事該辦的得抓緊時間辦,不能今兒拖明兒。明兒拖後兒。”
梨花聽着春蓮沒頭腦的話,忍不住地問道“您到底想說什麼?”
“我說你和狗剩的婚事,趕緊選個日子,我會像打發親妹妹一樣,打發你出嫁。”
梨花道:“當家的;您這是中邪了?”
“到什麼年紀說什麼話,千萬別再被這個家拖累了,你和狗剩成家後就搬出去另過,多生幾個孩子。”春蓮說着,問梨花道:“我說話你聽見沒有?”
梨花笑着臉道:“我聽着呢,您繼續說。”
“狗剩長得確實磕磣,腿還瘸,你不要嫌棄。再說人不能只看外表,要看心眼好不好,人實不實在。”春蓮還想說下去,梨花趕緊岔開話題道:“當家的,聽說喬顯卿喬老爺還健在,
明兒我陪您去拜會他老人家,你看如何?”
“成。”春蓮答應着。
“那你趕緊歇着,明天才有精神。”梨花說着,服侍春蓮休息。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