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奧迪停在小院門口。
彭媛拎着精緻挎包下車,看到朱漆的大門並未鎖上,裡面吵吵嚷嚷的,嗓音有些大,像是在爭吵。一聽就讓人覺得不快。
而且這尖酸的大嗓門,她一聽,就知道是何人。
“吵什麼。”彭媛人未到,聲先到,滿屋子的人,紛紛擡頭看向門口,彭媛穿着一件黑色的修身風衣,黑色的西裝褲,今天頭髮沒有盤起,鬆鬆披散在肩頭,帶着一股清冷的淡漠,眼神更是疏冷的滑過吵得最兇的哥哥嫂嫂,神色難掩厭倦:“你們還有完沒完了,吵完沒有。吵完了就回自己家去。”
吳秀梅一愣,自從半年前孩子的事情曝光後,彭媛對吳秀梅他們就沒再客氣過了,因爲她已經沒有什麼把柄落在彭昌和吳秀梅手上了,加之過往種種,她已經不再對他們客氣,今天她也是心血來潮,知道傅紹騫和唐末晚過來了,也想着回來看看自己的老母親。就驅車趕來了。結果,看到這樣煩心的一家人,她也沒有給好臉色。
“大妹子,你這說的什麼話,難道我們來自己媽這裡也不行?還要通過你批准?媽都沒趕我們走,你這一回來就吼這麼一嗓子,這是給誰下馬威呢,搞沒搞清楚狀況啊,我們這是在跟紹騫商量事情呢,紹騫,你說是不是。”
彭媛見唐末晚抱着傅縉言,傅紹騫極爲冷峻的坐在一邊,眼底森冷無常,嘴角是譏諷笑意,心裡倏得一緊,再不想與他們牽扯:“你們想吃飯就給我安靜坐下。不想吃飯,就回去。”
“喲,大妹子,瞧你這話我聽着怎麼就那麼刺耳呢。”吳秀梅生氣啊。嗆起人來那可是毫不留情,“你這是數典忘宗忘恩負義啊。”
彭媛冷冷撇着她:“宗什麼,義什麼。”
她們你來我往的吵得不可開交,唐末晚見傅紹騫高大修長的身軀坐在椅子上,宛如線條優美的雕塑,卻又是那麼格格不入,豁然推開椅子站起來,見失望的外婆也同時望向自己,她朝外婆笑了笑:“哦,沒事,我看桌上沒有醬油了,我們出去買,你們繼續。”
她抱着傅縉言往外走,傅紹騫起身陪同,吳秀梅一愣,也不跟彭媛吵了,急忙走過去扯住傅紹騫的袖子:“紹騫,末晚,村裡小店這時候都關門了,家裡有醬油,家裡有醬油,你們坐着吃,我去拿就可以了。”
她恨恨瞪了彭媛一眼,又怕傅紹騫和唐末晚就此離去,只好先行跑回去拿了一瓶醬油過來。
彭媛見唐末晚臉色不愉,也意識到有些不該,緩了緩臉色:“坐下先吃飯吧。”
一邊的彭青青自從傅紹騫來了後,眼神就沒從他身上離開過。這個小村子裡,從來也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高大筆直的身形,靜默白皙的面容,一隻手插在褲兜裡,明明一臉淡漠沉寂,生人勿近的模樣,但僅僅是維持禮貌的那個淡淡微笑,就已經讓人怦然心動小鹿亂撞。
別更說剛纔他一開進村子裡就被人歎爲觀止的那一輛賓利車子。
儘管當時彭青青沒有親臨現場,但從旁邊二狗子和小花一些小夥伴的轉述中,完全可以想象到那是怎樣風光無限的場面。
她甚至想象着自己坐在賓利車內,身穿昂貴的皮草,戴着璀璨光輝的鑽石珠寶,被人攙扶着下車時的場景。她禮貌含蓄而優雅的朝村民們揮手,看着他們滿是豔羨又嫉妒的目光,驕傲得意卻又無限嬌羞的依偎進身邊挺拔英俊高貴冷漠,嘴角始終噙着淡淡笑意的男人懷裡……
“青青,青青----”老太太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家孫女那癡傻的笑,嘴角甚至還流下一些垂涎的口水來,頓時覺得一口胸悶,連叫了兩聲還沒有把人給喊回魂,不由得將筷子重重按在身上。最新章節全文閱讀
彭昌見狀,用力推了彭青青一把,還叫了女兒一聲,這才把彭青青那勾走的魂魄給喊回來,她嗯,啊兩聲,目光筆直落在前面人高腿長神色俊冷的男人身上,飛快的酡紅了雙頰。
彭媛一怔,怎會看不明白彭青青那眼底燃燒的兩簇火苗意味着什麼,頓時眉頭大皺,在彭青青伸手去拉傅紹騫的時候,已經快一步握住她的手,按在椅子上:“吃飯。”
“……表姐夫,你也坐下吃啊。”
唐末晚瞥了眼傅紹騫,見他嘴角譏誚又傲慢的笑意,唐末晚嘆了口氣,知道他還在爲他自己無中生有的事情生氣,也瞥見了外婆那難過又不忍的神色,還有懷裡的傅縉言可憐兮兮看着她,餓了一整天的晶亮小眼神,她心中柔軟,摸了摸孩子的頭髮,又拉着傅紹騫的手,到外婆旁邊,坐了下來,傅紹騫坐在外婆和她中間,與彭青青隔了整張桌子,遙遙相對,也算是典型的看得到吃不到。
然後唐末晚主動夾了一筷子魚肉到他的碗裡:“吃吧,吃完了我們回去了。”
沒有車而已,如果傅紹騫要走,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終於,男人神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擡起筷子默默吃飯。
一邊的小傢伙抗議了:“我也要吃魚肉。”
唐末晚低笑:“好,你等一下,媽媽給你剔骨頭,我給他的啊,都是魚骨頭。”
“……”男人剛剛舉筷放入嘴裡的魚肉,頓時變得,割嘴又難受。
吳秀梅也拿了醬油回來了,瞧着滿屋子的靜默,見女兒神色低落又心有不甘的樣子,瞭然於胸。
可也沒急,坐下來吃飯後,纔不着痕跡的提議:“末晚,紹騫,你們看你媽現在回來了,肯定也沒地方睡,要不,你們去我們家睡?我們家地方大,是新造的房子,房間又好,還有暖氣……”
“不必。”傅紹騫神色漠然的回絕了她一廂情願的好意,“我們今晚就回去了。”
彭媛在門口沒有看到傅紹騫的車子,後來纔想起,好似在路上與一輛賓利歐陸擦身而過,當時她只顧着開車,也沒注意禮貌開車的是誰,想來,應該是傅紹騫的司機,所以她順手大方的貢獻了自己的車子,“嗯,我車子你們開走吧,回去的路上小心點。”
彭媛表情也是極淡,彭媛打的什麼主意,她心知肚明,把鑰匙丟給傅紹騫,他一伸手,就精準無誤的接住了。
吳秀梅不滿彭媛的從中作梗,可說到底,彭媛跟他們纔是一家子,她怎麼能指望彭媛站在自己女兒這邊,替自己女兒想呢。
忍了又忍,吳秀梅也是很會自我安慰的人,她也知道傅紹騫這樣的男人看不上自己,而且,她的目標也不一定是傅紹騫,只要是任何年紀輕輕又有錢的男人都可以,傅紹騫認識的,都是有錢人啊,只要跟他搭上了線,何愁彭青青不能像唐末晚似的嫁入豪門?
單從相貌而論,吳秀梅覺得,自己女兒生的珠圓玉潤,天庭飽滿,比唐末晚有福相多了,屁股又翹又大,一看就知道是個生兒子的命啊,豪門中人先媳婦,多半還要看長相,所以她不自覺又堆上了小臉:“也是,肯定是回去家裡舒服了,不過紹騫,晚晚,剛纔說的事情,你們沒忘吧。”
唐末晚低頭吃飯,傅紹騫一臉不置可否,只有脣邊無聲冷笑蔓延,吳秀梅也吃不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倒是彭青青,一看到傅紹騫那淺薄的脣角微微勾起,就像勾了她的魂兒,臉上的熱度一燙再燙,一顆心都像是放在沸水裡煮了又煮,砰砰亂跳。
“什麼事啊。”傅紹騫像是這才聽到吳秀梅的話,氣定神閒問了一句,“剛纔,說什麼了?”
吳秀梅一噎,差點被飯給梗死,不過她死豬不怕開水燙,也不怕再說一次,於是當着彭媛的面說:“就是帶我們青青一起回去,幫她安排個工作的事情啊,我知道你公司很大,青青雖然不是什麼名校畢業,但是做個文秘助理什麼的,還是綽綽有餘的吧。”
“公司不是我的。”傅紹騫烏黑的眉目一片淺淡,“你們要去的話,我可以代爲引見,不過,成不成不是我說了算的。”
吳秀梅卻一擊掌:“雖然不是你的,但也八九不離十不是嗎?你說一句話,他們還敢不從啊。”
飯桌上,就聽到吳秀梅一個人言之鑿鑿的高談闊論,她彷彿已經看到彭青青穿着一身高級套裝,出入cbd高級寫字樓,被各種青年才俊包圍着,參加各種高級酒會,身邊滿是英俊瀟灑的官二代富二代隨手任她挑的模樣。
傅紹騫呵笑着站起來,留下了一個電話:“嗯,那你有事找他吧,我們先走了。”
臨走前,唐末晚看了眼紙條上的電話,有些眼熟,好像是,傅子慕的?
吳秀梅眼見着他們要走,有些失落:“哎,不能捎帶青青一程嗎?她一個小姑娘家,一個人去城裡,不是很安全啊。”
傅紹騫把收拾好的東西放入後備箱,看到吳秀梅那滿臉殷切的樣子,他砰的一聲用力關上門,嘴角微挑:“完全不用擔心。”吳秀梅一喜,以爲傅紹騫另有安排,結果聽他說,“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她的珠圓玉潤的。”
……
這是什麼意思?吳秀梅還沒有反應過來,傅紹騫已經坐上車,開車走了。
唐末晚探出頭來,對站在門邊年邁的外婆揮揮手:“外婆,回去吧,我有時間了再來看你。”
她柔和的聲音消散在夜風中。
夜色幽深,天幕上沒有星光,奧迪飛速奔馳在空曠的公路上,路的兩側依稀可見大片樹林和天地,唯有遠處村子裡幾盞零星的燈火,靜靜閃爍,點綴其中。
唐末晚關上車窗,回想着傅紹騫上車前那句揶揄與調侃,微微一笑,不過也不忘向他求證:“你給了傅子慕的電話。”
他十指緊握着方向盤,目光靜靜注視着前方,線條完美的側臉透着一股沉寂剛毅:“你舅媽不是打着把女兒介紹給傅子慕這個富二代的主意嗎?我滿足她豈不是更好?”
“……”唐末晚如何看不透他的那點心思,一箭雙鵰,一舉兩得,既給傅子慕使了個絆子,又把彭青青這個燙手山芋給丟了出去。
“很好,棒極了。”她側目,誇獎他。
他冷了一晚上的臉色,似乎終於稍稍轉暖,雖然面上不動聲色,唐末晚還是瞧出了他眼底那一閃而逝的淺淡笑意。
因爲她的誇獎?
“現在我們去哪裡?真的要回a城嗎?”這麼晚了,開高速並不安全,而且路況還不太熟悉。
車子已經開出狂野,進入市區。他吐農血。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不過很快她就發現,他把車子停在了市內最高級的一家酒店面前。
四星級,卻已經是這裡最好的去處。
而且其實裝修,並不輸給外面的五星級,因爲是去年剛剛修建好的。
只不過這裡是小城,旅遊業也不發達,來往的客人並不是很多,入住率也不太高,傅紹騫要了一間最頂級的豪華套房,號稱270°全景房,可以將全城的景色盡收眼底。
全城景色盡收眼底,唐末晚想問的是,這城裡,有什麼可看的景色?
這是全城最高的建築,二十層,周圍都是兩三層的低矮房子,即便不是270°全方位的豪華套房,也可以做到全城景色一覽無餘吧。
好在這麼豪華的套房,價格還不貴,竟然是一線城市的的三星級住房的價格。
唐末晚忽然覺得這這裡生活其實挺不錯的。
小傢伙一路上還興致勃勃向傅紹騫報告着連日來的行程,到了這裡,反而安靜的靠在唐末晚懷裡睡着了。
託着有些沉,辦好入住手續後,傅紹騫就把孩子給接了過去。
唐末晚瞥他一眼,會心一笑,手腕不自覺的放入他結實的臂彎裡,他挑挑眉,走到房間門口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唐末晚朝他頷首,把孩子接了過來,抱進套房裡面的小間,脫了衣服和鞋,又去洗手間裡面打了水出來,給他洗了臉擦拭了手腳,蓋上被子,臉上親吻一口,這才關燈退出來。
套房的客廳裡,挺拔的身影站在落地窗上,外套脫了,只穿着裡面一件修身的襯衫,沒有領帶,領口上面的扣子微微敞開着,襯衣下襬系在皮帶裡,他站的很正,顯得雙腿修長而筆直,更多的時候,都是對方在說,他偶爾迴應幾句。
唐末晚打了個哈欠,其實有點累了,而且這麼多天未見,說不想那是假的,可是看他打電話一般都是公事,也不敢造次,就去洗手間洗了個澡,換了睡袍出來時,發現傅紹騫已經打完電話,不過還是維持着原來的姿勢站在窗邊,整個人彷彿籠罩在一股陰鬱裡,雖只能從前面的落地窗看一個模糊的表情,但單看他肌肉緊繃的背影,唐末晚也感覺的出,他那個電話,絕不是什麼好事。
是因爲公司的事情嗎?
她無聲的走過去,從背後伸出雙手,環住他精瘦的窄腰,白皙柔嫩的臉貼在他寬大的後背上,像貓兒似的,蹭了蹭:“怎麼了。”
男人回神,低頭看着扣住自己腰部的那一雙細白的藕臂般的皓腕,冷酷的表情逐漸冷了下來,悲劇的肌肉雖有所放鬆,但也是緊繃的。
“公司出了內奸。”在她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忽然幽幽開口。
唐末晚愣了愣:“那抓到了嗎?”
“抓到了。”就在一天前,他和陳墨佈置了一個星期的計劃,終於收網了,而奸細,也如願被他們揪了出來。只不過,剛纔,陳默說,他們準備明天新推出的產品計劃,被萬林在今天晚上,以轟動全國的效果,發佈了萬林的新產品。
這也意味着,他們中間,還有奸細,不是一個,而是兩個,或者更多。
傅紹騫不經手人事,他自己只帶了陳墨一個人過來,其他的,都是之前分管人事的傅成光招進來的……
唐末晚知道,公司裡出了內奸,就像是人的身體里長了個毒瘤,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砰的一聲爆炸了,人雖然抓到了,但還要更多的問題需要解決吧,一個優秀的企業要想走得遠,是決不允許這些禍害存在的。
她聽傅紹騫說:“凡是背叛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語氣狂妄而冷酷。
唐末晚愣了愣,又聽他說:“怕了?”
她回過神,他的襯衫下襬不知何時被她扯出了一個弧度,正好可以容納她的手指伸進去:“不是,我在想,我是不是該向你表達一下我的忠誠?”
他不是還在爲韓之敬的事情生氣嗎?唐末晚忽然有一個很大膽很大膽的想法和念頭,這個念頭像烈火在她的身體裡燃燒,在她的心口跳躍,令她瘋狂,如癡如狂----
傅紹騫靜靜的看着自己的皮帶扣在她白嫩的指縫間被把玩着,解開,丟棄……
身後的這個女人如一條靈巧的蛇,手指在他的胸膛上跳躍着,身體慢慢繞到他的跟前,湛亮的黑眸裡數不盡的柔情,還沒開始,卻已經酡紅了雙頰,溼熱的脣舌在他的脖頸處掃蕩,柔若無骨的小手往中心地帶邊緣徘徊着。
然後身體慢慢下蹲,半跪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