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晚莫名其妙被領班換了陣地,一時還不明所以,領班告訴她:“裡面的客人很重要,你別給我搞砸了,要不然謝小姐也保不住你。”
唐末晚受驚:“領班,這麼重要的客人那你別交給我啊,我第一天來,很多事情還不熟悉呢。”
“人家客人親自點的你的名,我有什麼辦法,趕緊進去吧,自己機靈點兒。”領班似乎也十分苦惱的。
唐末晚戰戰兢兢,她何德何能讓人家親自點名啊。
這是一個竹韻雅緻的包廂,她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敲了敲門,這才推門而入。
原本滿滿的笑臉卻在看到裡面坐着的那張對着她的似笑非笑的臉孔時僵硬在原地。
傅子慕,他怎麼在這裡?
手邊的美女柔若無骨的攀上他的肩膀,咬着他的耳朵調笑:“子慕,你看人家都餓了,快點兒點餐吧。”
傅子慕左手一揮,淺勾嘴角:“行,來,服務員,點餐。”
他裝作不認識她的樣子,唐末晚重新掛起笑容,站在旁邊將餐單遞了過去:“小姐,請點餐。”
女子接了餐單,挑選起來,傅子慕的眼神卻一直落在唐末晚的身上,唐末晚身體微微前傾,手上拿着點餐ipad,似乎將注意力都放在了點餐上面。
可傅子慕的眼神太過直接而過火辣,讓她渾身都不舒服,只能藉着跟女子一問一答的時間來舒緩。
“好了,”女子放下餐單,笑意盈盈的看着傅子慕,“子慕,我點好了,你想吃什麼,我幫你點吧。”
“不必了,”傅子慕望着唐末晚淡淡道,“你幫我們決定吧。”
唐末晚蹙眉,她怎麼決定啊,她才第一天來,對那些個招牌菜都剛認識一二,更別說其他菜色了。
女子也稍有不滿:“一個服務生,懂什麼啊,子慕……”她不停的搖晃着傅子慕的胳膊,那軟糯的嗓音,像是要把人融化,聽得唐末晚都起了雞皮疙瘩。
看到傅子慕手腕上包着的厚厚紗布,唐末晚視線微僵:“好吧,那我先去上菜了,你們稍等。”
人生從來都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這還沒怎麼樣呢,就遇到了謝依人和傅子慕,那麼遇到傅紹騫,肯定也是早晚的事情,不過那又怎麼樣呢,她不偷不搶靠自己的雙手吃飯,也沒什麼可丟人的。
爲傅子慕又添了幾個清淡的特色菜上去,她就下單了。
然後等廚房出菜,端去給他們。
只是沒想到,剛打開門,就看到裡面的男女纏綿悱惻的癡纏在一起,傷了手,也絲毫不妨礙傅子慕那泡妞的技能,一隻手,也可以撩撥的女子欲仙欲死,嬌喘不息。
不過,這裡是餐廳,不是酒店,唐末晚垂眸,一言不發的將幾碟小菜放下,說了句請慢用,就準備離去。
“等一下。”傅子慕卻出聲,叫住了她。
“先生,還有事?”
“當然,不然你說我爲什麼叫住你。”他懶懶的,神色中透着邪佞,伸出一隻腳,腳上的皮鞋鞋帶開了,他說,“我一隻手不方便,你幫我係下鞋帶吧。”
“子慕,我可以幫你……”女子當一開口,就被傅子慕凌厲一掃,嚇的立刻噤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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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晚知道,他是故意爲難她,給她難堪的。
但她什麼沒經歷過呢,她笑道:“好的,請稍等。”
到旁邊放下托盤後,她又折回來,與傅子慕同行的女子瞪大了眼,看着唐末晚彎腰,全城微笑着幫他繫好鞋帶:“好了,先生,還有什麼可以爲你服務的嗎?”
傅子慕聞言,笑容冷然:“牀上的服務,你接嗎?”這話聽得他身邊的女子亦微微皺了眉。
唐末晚心中自然是不悅的,但也跟着笑:“有你身邊技巧這麼好的小姐爲你服務,我相信你會很滿足的,我去看看其他菜好了沒有。”
女子心慌的看着傅子慕,撒嬌:“子慕,你……你要的話跟我說啊……跟那種乾煸四季豆一樣的女孩有什麼好說的,子慕,我們……”說着他就湊上去吻傅子慕的嘴,但被傅子慕一把推開,“吃飯。”
唐末晚出來後雖然相當氣憤,但也不得發作,幾個菜也陸續出來了,只能繼續上菜去。
再進去的時候,那兩人倒是沒有再做什麼勾勾搭搭的事情,唐末晚將一碗剛出爐的玉米濃湯放在女子的面前,又繞過去給傅子慕送羅宋湯。
但是沒想到女子端起湯去喝,結果碗太燙,端不穩,一不小心往前掀翻,全部灑在了唐末晚的身上。
濃湯是新鮮出爐的,滾燙滾燙的全部倒在了唐末晚的腳背上,她只穿了一雙簡單的布鞋,根本沒有絲毫的抵擋作用,痛呼隨即從嘴裡噴薄而出,手上的羅宋湯都差點跟着打翻,還是傅子慕眼疾手快的給她接了下來。
疼痛自腳背開始蔓延,她緊咬着下脣,推開傅子慕的手踉踉蹌蹌往外走,傅子慕當即站起來追出去,拉着她的手就往洗手間去。
領班注意到這邊的情形趕過來查看,傅子慕卻是冷冷警告她:“讓開,別擋路!”
他看也沒看,就將唐末晚拉進了就近的洗手間,親自下蹲,幫她拖鞋,她還穿了絲襪,他想用手去扯,可他的手傷了,根本使不上力。
唐末晚急忙阻止他,也不管絲襪了,直接就將腳放入了旁邊保潔用來清洗拖把的低矮的水槽裡,冷水衝下來,頓時疼的她直吸冷氣。
傅子慕今天早上才經歷了這種痛苦,自然明白她現在的感受,心,泛着微微的疼,想幫,又幫不上忙。
男洗手間門口逐漸圍滿了人,唐末晚這才發現原來自己進了男廁所,可此時也顧不上其他了,冷水衝在傷口上,強烈的痛楚令她都快把下脣給咬破了。
傅子慕看差不多了,就關了水龍頭,問她:“還能不能走?”
眼裡噙着微微的淚,她咬牙:“可以。”
可腳一落地,就生疼生疼的。
這會兒傅子慕多恨自己的手不爭氣啊,只能無奈道:“忍一忍吧,我送你去醫院。”
“啊——”每走一步,就像是踩在刀刃上,唐末晚不想哭的,可眼裡真的蓄滿淚水,腳背上燙傷的面積很大,稍一用力就像一刀刀割在身上。
傅子慕又氣又急,眼見唐末晚受苦又無能爲力,只好將怒火朝着跟隨在圍觀人羣中的女子爆發,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語出警告:“我的女人你也敢動,給我等着!”
女子瑟縮了一下,都快嚇哭了,她只是想給唐末晚一點教訓,哪裡想到會鬧的這麼嚴重。
唐末晚嘆了一口氣,分明就是無妄之災。
張曉曼尾隨而來,看到這樣的場景嚇的花容失色:“末晚,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唐末晚呲牙,強忍着痛楚,“你先去忙吧,我沒事的。”
傅子慕叫人去找輪椅來,但這一時半會兒哪裡找得到,他罵了句該死,一把扯掉了自己身上的紗布。
唐末晚嚇了一跳:“傅子慕,你幹什麼!”
“閉嘴!”他扯完紗布,露出傷口上的血漬斑斑,唐末晚看的心驚肉跳,他卻彎腰去抱她,完全不顧手上的傷口:“走吧,去醫院。”
不過此時,有另外一雙修長溫暖的手從背後伸來,搭在傅子慕的肩膀上,唐末晚一擡頭,就看到鶴立雞羣的傅紹騫站在傅子慕的背後,頓時鼻子一酸,委屈的更想落淚了。
傅子慕亦回頭,看到傅紹騫那沉寂如水的面容後,陡然沉下了臉。
傅紹騫淡然微笑:“子慕,這是你小嬸嬸,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瞥了一眼,傅子慕的傷口,他繼續道,“我的女人我自己來照顧就行,你跟我們一道去醫院吧。”
上前,傅紹騫將唐末晚抱起,大步往外走去。
不知道他爲什麼會在這裡,可重要的是他來了,真的出現了。
靠在傅紹騫的懷裡,他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她居然有些明白謝依人爲何如此執着的喜歡着他,被這種光芒萬丈的男人寵愛着,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不過,上車後他的臉就一直死板着,冷硬的線條猶如刀鑿般深刻,未有一絲消融的跡象,腳背上傳來的痛楚又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她抿着嘴,與疼痛做對抗去了。
“哎呀,傅子慕怎麼沒上車呢。”傅紹騫明明叫他了,但他沒有跟上來。
傅紹騫輕嗤:“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有精力管別人嗎?”
她撇嘴,又轉頭看他:“那你怎麼會出現在那裡,這麼巧?”
“我也想知道,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那裡,還穿成那樣,做我傅紹騫的女人還這麼委屈?你缺錢不會跟我開口要嗎?我是沒給你還是怎麼的。”
給了。但她沒要。不知道爲什麼他說那一句我傅紹騫的女人,總讓她覺得心頭甜蜜又舒坦。
那麼他是她的男人嗎?
但這似乎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不能要你的錢,我又不是真的嫁給你,我沒那麼不要臉,而且你給我幫我很多了,我有手有腳可以養活自己。”
“那你看看你現在搞成這個樣子,你覺得值得嗎?”
她據理力爭:“這只是個意外,沒什麼值得不值得的啊,意外每天都有發生,我這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過幾天就會好了。”
她的雲淡風輕,讓他氣惱。
“是傅子慕把你搞成這樣的,你也不在乎?我要是不出現,你就讓傅子慕抱着走了是吧。”他其實早就在暗中目睹了這一切,包括傅子慕幫她拖鞋,幫她沖水……
她抓頭:“不知道。”應該會吧,畢竟傷口真的需要處理。
他突然就不吭聲了。唐末晚也不想說話,她又不是被他包養的那種人,他給她買了那麼多東西,卻連她送的一條小小的方巾都不肯收,瞧不上,還能怎麼指望站在平等的地位去對話,多說多錯,少說少錯,那不說不就沒錯了嗎?
就在一路的胡思亂想與疼痛中,來到醫院。
夜晚的急診室,依然忙碌。
唐末晚被安置在一邊的休息椅上,看着傅紹騫進進出出的掛號繳費,然後從樓上下來一個醫生,護士將她推入了旁邊的包紮室。
腳背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發酵,發紅又發脹,已經高高腫起,表面密密麻麻的小水泡也開始出現,傅紹騫對着醫生說:“張主任,這麼晚了還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
眼前的這醫生是主任?唐末晚去偷看他掛在胸前的名牌,果然是燙傷科的主任醫師。她一個小小的燙傷竟然還驚動了主任,她也是挺受寵若驚的,不過應該完全是看在傅紹騫的面子上,所以笑了笑:“傅總太可氣了,這是應該的,我先幫她傷口消毒,上個藥處理一下吧。”他邊說,還邊搖頭,“不過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你們啊,接二連三的進來。”
“傅子慕?”傅紹騫開口猜測。
主任點點頭:“一早上過來的,也是弄得面目全非的。”
傅子慕的水泡是全起來了,醫生也處理好了才包的紗布,唐末晚的水泡還在,主任道:“只能先這樣了,先回去別碰着水好好養着吧,我再給你開些藥,按時服用,過幾天應該就會好了。”
“好,謝謝張主任。”傅紹騫吩咐唐末晚在這裡等,親自去給她拿的藥。
後來,又親自開車送她回去。
不過唐末晚低頭看着自己身上的工作服,突然想起:“糟了,我的包和衣服還在餐廳呢。”
傅紹騫調轉車頭,又送她去餐廳。
他這樣默默無言的配合,叫唐末晚十分不習慣,蠕動着雙脣努力扯着話題試圖打破這僵硬的局面:“那個,你怎麼會剛巧出現在那裡呢。”
“有了傅子慕,你是不想我那麼快出現吧。”
“怎麼會呢,你別這樣說啊,傅子慕也是偶然出現咋那裡的,他還帶了女人去呢,要不是那女人,我也不會受傷啊。”她撇撇嘴,十分不屑的樣子。
傅紹騫用餘光掃了她一眼,心頭依然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蔓延。他是被今天參加奠基儀式的那撥人拉去吃飯的,也是真的沒想到會遇到唐末晚,還有傅子慕,還有他幫她拖鞋差點撕絲襪的那一幕。
本不想現身,但最後實在沒忍住,出現了,反倒又有些後悔了。
因爲無法解釋自己的心情,所以他又選擇了沉默。
餐廳依然在繼續營業,剛纔的那一場鬧劇,似乎隨着幾個當事人的離去已經落下帷幕。
陳墨等在門口,看到傅紹騫回來,着實鬆了一口氣:“傅總,你可算回來了,快點去看看吧,王總髮脾氣了,沒有你,我可鎮不住啊。”
看着唐末晚一瘸一拐的朝更衣室走去,他面色一凜,道了句:“你在這裡等着,我去看看。”
來到更衣室,唐末晚卻發現自己的櫃門開着,不由心下發緊,挪到旁邊一看,更是大駭,櫃子裡面的東西全部不見了,只留下一條紙條,上書:東西我拿走了,想取回,就來下面的地址找我,落款人署名是傅子慕。
可惡!這是一定要逼她就範嗎?揹包裡有太多瑣碎而重要的東西,怎麼可以被拿走。
她板着臉往外走,卻見陳墨守在門外,不由驚訝:“你?”
“唐小姐。”陳墨微微欠身,溫文爾雅,文質彬彬的模樣。
唐末晚稍稍臉紅,有些不好意思的也欠了欠身:“你好啊。”
她似乎在陳墨身上看到了久違了的那個人的身影,雖然是迥然不同的外貌,可那氣質,卻是如出一轍,不由得有些出神了。
傅紹騫過來的時候,就是看到唐末晚一瞬不瞬盯着陳墨看,眼神晶亮,熠熠生輝,甚至還有些含羞帶怯的,不悅頓時襲上心頭。
陳墨其實被唐末晚看的心裡都有些發怵,又看到傅紹騫大步走來,趕緊提醒她:“唐小姐,傅總來了。”
“啊,哦。”唐末晚回過神,又是不好意思的一笑,陳墨趕緊離她遠一點兒。
傅紹騫面色不佳,比之前進去前似乎還要冷上幾分,先是吩咐陳墨:“剩下的飯局,你去陪吧。”
陳墨應聲離開,他又盯着她一身工作裝的打扮:“你的衣服呢,怎麼還不換。”
她有些幽幽地攤開掌心的紙條:“衣服被傅子慕拿走了。”
他隨即將紙條展開,看完上面的內容,奮力揉成一團,丟入旁邊的紙簍,頭也不擡的說:“走吧,去把衣服拿回來。”
既然傅子慕想挑釁,他接就是。
只是這女人似乎對陳墨,似乎還有點不同尋常的心思呢。難道她喜歡陳墨那類型的?
她走得慢,跟的有些吃力,他也沒怎麼照顧她,就坐在車上等她。
重新回到天府尚高,有着屬於她和傅子慕的新房的地方,唐末晚思量着要怎麼去拿衣服,傅紹騫卻直接拿出手機給傅子慕打了電話,沒多久,電話通,傅紹騫言簡意賅開口:“子慕,我在樓下,把唐末晚的東西送下來,我就不上去了。”
切斷電話後,等待的時間就顯得格外漫長,也格外難熬,尤其是傅紹騫一晚上都虎着一張臉,讓唐末晚越發小心自己的言行。
還以爲傅子慕要拖沓一段時間呢,沒想到下來的還挺快,大晚上的還穿着一身西裝,胸口上還彆着一塊寶藍色的方巾。
方巾——看着那塊眼熟的方巾,傅子慕斜挑着嘴角將她的包還給她,她拿過來就動手去翻,傅子慕言笑晏晏,一副貴公子的模樣:“唐末晚,既然你送了我這條方巾,那我幫你保管下東西也是應該的,不用謝我了,好了,我還要出門去,小叔,拜拜。”
他瀟灑的上了旁邊的白色寶馬,留下唐末晚呆若木雞。
她什麼時候送他方巾啊,那分明是她買給傅紹騫的好嗎?
鬱悶的擡頭去看傅紹騫,卻發現他的眼神冰冷的嚇人,一股無名的怒火在他的眼底燃燒着,讓她心生膽怯,不知道自己哪裡又得罪他了。
他一言不發的重新啓動車子,一路上,到底是一句話都沒說。
到了別墅,她惴惴不安的,他丟給她那一堆藥,連句交代都沒有,就徑直上了書房。
她站在偌大的客廳裡,眼巴巴的盯着他消失的方向:“莫名其妙,發什麼脾氣啊,真是的,男人心,海底針。”
醫生說不能碰水,洗腳也成了奢望,只能洗了臉又稍微擦了擦,就上牀睡覺了。
她的房間頂上就是傅紹騫的書房,今日睡得着,格外寂靜,樓上他走路的腳步聲就聽得格外清楚。
平常他也不是這樣的人,不知道爲什麼今天會這樣來回不停的走,攪得她根本不能好好入睡。
後來有好幾次,都好不容易要睡着了,結果又被他的腳步聲吵醒,他的腳步聲凌亂毫無章法,像是漫無目的的亂走,這說明他也有解不開的煩惱與心事。
唐末晚是被嚴令禁止上三樓的,拿起手機看了看,已經快十一點了,他似乎終於安靜了。
她吐出一口氣,繼續躺回牀上,腳背上的傷口依然很痛,睡眠對她來說太珍貴了,可是就在這一次想要入睡最後又被他的腳步聲攪黃了之後,唐末晚終於忍無可忍!
抓起手機就給他打電話,劈頭就道:“傅紹騫,你搞什麼鬼啊,你不想睡還讓不讓人睡了?不許再發出這種聲音,吵死了,討厭啊!”
吼完,不等他反應,就給掛了。當然,心口還是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瞧她,都把誰給罵了。
樓上終於是安靜了,疼痛卻開始在半夜折磨她,整整折磨了大半夜。
幾乎是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水泡就全都出現了,腳腫的樣子很是嚇人。
她欲哭無淚,連個可以穿的鞋子都找不到了。
一落地,更是鑽心的疼,更別說走路了,怎麼辦,難道今天不能去上班了,要請假嗎?
光想到陸立風的炮火,唐末晚就覺得可怕了。
福伯在外面敲門:“唐小姐,你起來了嗎?”
“起來了起來了。”她急忙忍痛去開門。
門外,福伯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放着幾樣清淡的早點:“少爺吩咐,這幾天的餐點我都會給你送到樓上來的,你就別下去了,另外,他也給陸醫生打了電話幫你請了五天假,你就安心養着吧,這早餐我給你放牀頭,你吃了我待會兒過來收。”
唐末晚有些傻眼。
傅紹騫幫她請了五天假?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不用去忍受陸立風的炮轟了?
心情頓時如窗外自由飛翔的小鳥,美得有點冒泡了。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
“好的,謝謝福伯,不過,我可以自己走的,你別給我送上來了,我不習慣。”
“這是我應該做的,不用客氣,你這個腿傷,還是需要好好躺着養,你先吃吧。”
福伯是個死忠的人,傅紹騫怎麼吩咐他就會怎麼執行,唐末晚知道無論自己說什麼,都是沒用的,只好隨他去了。
吃了早飯,福伯就來把碗收走了,臨走前還說,中午十一點會送上來,其他時間不會上來打擾她的。
好吧,躺在牀上,對着窗外澄澈碧藍的天空發了一會兒呆,哪裡呆得住,就打開電腦開始寫論文。
可是今天這論文寫到這裡已經寫不下去了,因爲好多問題困擾着她,她需要查閱很多資料,但是隻有學校的內網纔可以上圖書館的文獻庫,突然腦筋一轉,她想到了傅紹騫書房裡上次看到的那密密麻麻堪稱絕密的文獻書籍,藏書量真的不比圖書館少啊。
但是他是明令禁止她上三樓的。如果擅自闖上去被他發現了……是不是就會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到福伯在樓下的花園裡修剪花草,一時半會兒確實是不會上來的,傅紹騫在公司上班,自然也不可能臨時回來,托腮在電腦前想了想,這幾天休息的話如果能把這煩人的論文搞定,也算是了一件心頭大事。
於是,拖着一條傷腿,她悄然潛上了三樓的書房。
這書房她來過幾次,並不陌生。
地板上剛剛打過蠟,光可鑑人,辦公桌整理的乾乾淨淨,一絲不苟,你完全可以想象出擁有它的主人坐在後面那張寬大的皮椅那認真的樣子。
書架是真大啊,走近了,才發現自己到底有多渺小,真的不知道最上面的那些書,傅紹騫是怎麼拿到的,環伺四周,並沒有任何類似梯子的東西可以讓她攀爬,就算有,她這隻腳也不允許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可藏書是真多,只一眼,她就看到了好多本教授只在課堂上提到過而圖書館從沒找到過的失傳已久的心理學研究書籍。
她眼睛都放光了,立刻拿下了其中一本,她很多專業問題都能在裡面找到答案。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這種話只有你深刻的融入到書中的時候才能明白透徹。
因爲求才若渴的探究,根本就沒察覺時間的流逝,等她覺得脖子發酸,放下書隨手看了眼手機,才發現已經十點四十分了。
糟糕,這一看居然過去一個多小時了。
福伯十一點就會送飯上來,如果讓他知道自己偷進了傅紹騫的書房,肯定也是要捱罵的。
她也不敢將書折角,反正下午還是要來的,就倒扣放在了桌面上。
她剛坐回電腦桌前,福伯就送午飯來了,她笑眯眯的打招呼:“福伯,你真準時啊。”
福伯嗯了一聲:“唐小姐,吃午飯吧。”
“福伯,以後你就叫我末晚吧,別叫唐小姐,太生疏了。”
福伯說:“不行,我是下人,凡事都得有規矩,你們叫我福伯那是客氣,但我也不能壞了規矩。吃飯吧,我走了。”
哎,固執的老人家,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唐末晚也不再強求,因爲心繫着書籍,所以飯吃的特快。
福伯來收拾碗筷的時候她正拼命打字,福伯也不忘交代晚餐時間:“唐小姐,晚餐我六點給你送上來。”
“好的,謝謝福伯。”
此時才十二點,到晚上六點。傅紹騫一般是七點前到家。
也就是,她有長長的六個小時可以呆在書房裡。
心情靚麗的像是外面的驕陽。
確定福伯午休去之後,她又悄悄溜上了三樓的書房。
她終於知道爲什麼傅紹騫在住在這上面了,從書房外的陽臺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本市最出名的湖泊,在陽光下湖面閃着粼粼波光。
湖泊更遠處還有一座白塔,水光山色,盡收眼底,張開雙臂深吸幾口氣,頓覺神清氣爽,渾身舒暢。
他還真會享受。
這陽臺上還擺了一套竹製的桌椅,上面擺了紫砂茶壺,果盤兒,旁邊還有一張吊椅,夏日的午後,這裡又背光,坐在吊椅上面,一手拿着書,一手吃幾片水果,真的是人間一大享受。
不過唐末晚是不敢吃果盤的,茶水也不敢喝,這些都是福伯新換上的,要是傅紹騫發現被人動了,就知道有人進來過了,所以她只敢在吊椅上面晃悠晃悠。
看書看得時間長了,就會累,眼睛也有些不適了。
她小心的從吊椅上起來,慢慢挪動書房,一下子就感覺眼前發黑,好一會兒才慢慢適應了這種黑暗,不過依然是有些刺痛的。
揉了揉眼,又等了一會兒,確定沒有問題後,再看向四周,發現自己的房間雖然在這書房下面,可這間書房卻是把三個房間都打通了,所以面積大的驚人,不遠處還有一個小型的健身房裝置。
跑步機,動感單車,沙包,裝備精良,應有盡有,還有一副拳套擺在沙包旁邊,他昨天在樓上不停的製造腳步踢踏的動靜,難道是因爲他在打沙包?
仔細想想,很有可能。
她忍不住上前撿起拳套拿在手裡撫摸,想象着他戴上拳套在這裡猛打沙包的模樣,臉上的汗水順着他俊逸的臉龐落下,嘴角不禁揚起輕盈的笑意,那畫面,一定極具力量的美感。
她就像探險似的,在這個書房裡左摸摸又看看,不過下午四點的時候,她覺得很累了,就把書放回了原位,悄悄下樓了。
下了樓,在牀上小憩了一會兒,福伯就給她送晚餐上來了,她問:“福伯,那傅紹騫呢,他今晚回來吃飯嗎?”
福伯搖頭:“少爺剛剛打電話回來了,他晚上有飯局,不回來吃了。”
“哦。”唐末晚微微有點失望,不會很快就想開了。
這個時候張曉曼已經去餐廳打工了,所以唐末晚給她打了個電話,向她說明了事情原委。
張曉曼跟她道歉,唐末晚笑:“你說什麼傻話啊,又不是你的錯,好了,不過我這幾天不去上班,診所就要辛苦你一些了,還有餐廳,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沒事,我應付得來的。”
“嗯,那你上班吧,我掛了。”
偷得浮生半日閒。
在這座別墅這麼長時間,她甚至都好好打量過,她知道二樓有個家庭影院的放映室,傅紹騫也沒那麼早回來,所以拿了陸立風給的教學視頻過去,以期用最好的畫面效果裡觀摩學習。
她設置了手機鈴聲,八點之前就結束,省的看的太入神忘了時間,萬一被回來的傅紹騫撞見,豈不是大家都尷尬。
光盤推入影碟機,她便窩在沙發上,帶着一副厚實的黑框眼鏡,將一腳擱在茶几上,一腳放在沙發上,又抱了一個抱枕在胸前,端的是認真學習的好態度。
這一次她是從頭開始看的,對於前面三式,她已經有了心得,所以快進了幾式,從第四式熟悉對方身體開始的。
所謂熟悉對方的身體,就是兩個人坦誠相見的躺在牀上,用眼睛去看,去打量,包括熟悉那最私密的部位。
她跟傅紹騫如果繼續進行下去,就是要走到這一步了。
上一次她誤闖了他的書房,看到他換衣服的那場面,線條優美流暢的腹肌時常在她的眼前晃盪,面前電視上的教學男模長得也算不差了。
但可能是因爲歐美人的緣故,渾身長滿了黑毛,看着就有點兒噁心,並不能很好的引起她的興趣。
傅紹騫的就完全不同了,光閃着那在燈光下幽幽發亮的古銅色腹肌,可口的就像一塊黑巧克力,叫人想上去摸一把咬一口。
想着想着就吃吃笑出來,她簡直就像個餓死鬼似的,見了傅紹騫動不動就想把他吃了,拆卸入腹,這樣真的好嗎?
電視上的男女還在一板一眼的彼此熟悉,她卻忍不住情景帶入,想象着傅紹騫和自己進行到這一步的時候會是什麼場面。
所以,就感覺周身越來越熱,那電視上的畫面就像是勾引她犯罪的罪惡之源,她用力甩甩頭,按了關閉鍵,那看起來很正常但不知道她會覺得臉紅心跳的畫面頓時從跟前消失了。
一個人坐在空曠而奢華的影音室內,托腮,最後摸着自己發燙的臉頰嘆氣,她真的太不專業了,還是明天繼續看吧,也就沒有把碟片拿走。
一瘸一拐的回了房間,手機鬧鈴響起來,已經八點了。
傅紹騫還未回來。
她就像個等待丈夫晚歸的妻子,房間始終亮着燈,偶爾朝窗外看一眼,但沒有汽車轟鳴聲,就說明傅紹騫還沒回來。
靠在牀頭,繼續對着論文出神。
不知不覺到十一點,她都有了睏意,連續打了兩個哈欠,又看了看窗外,依然是悄無動靜的。
只有底下花園裡的路燈,亮着清輝,照的下面的一草一木清晰異常。
什麼樣的應酬要到這麼晚,飯店這會兒也都要關門了,只有夜總會足浴店這種地方還歡迎通宵的客人。
可傅紹騫不應該是喜歡夜總會這樣的人啊。
也難說,他要陪客戶的話,客戶喜歡,他當然只能跟着去。
哎,她都在想些什麼啊,真是敗給自己了,憑什麼去揣測他的生活呢。
腦子紛紛亂亂如漿糊,明明很累,很想睡,但心底又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不能睡,傅紹騫還沒回來,她就在這種想睡又不敢睡的天人交戰中僵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