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人了?”小巧兒湊過來問道。
楊懷玉,蘇眉,曹芳都不相信鐵心源一個小小的孩子可以殺掉一個壯漢,但是,對鐵心源極爲熟悉的小巧兒卻是知道這傢伙完全具備殺人能力的。
他甚至一直在準備殺人。
“那傢伙想把我搶走賣掉,你覺得我該怎麼做?”鐵心源一面向樓下走,一面隨口應付小巧兒。
“哦,那就是他在找死了,你說現在爲什麼沒人拐賣我了?”自從蘇眉教了這羣人讀了《童區寄傳》之後,小巧兒和小玲兒他們一直在期盼着有不長眼的人販子來販賣一下自己。
“瞎了眼的纔去拐賣你這種除了喜歡吃之外屁本事沒有的人。”
聽到鐵心源爲了顯示自己被別人高出一籌的身份,不惜口出污衊之詞,小巧兒只是笑的打跌,那個倒黴孩子總能在最安全的時期遇到最噁心的敵人,這種本事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擁有的。
楊懷玉抓着那匹馬的繮繩,歡喜的合不攏嘴,剛纔和曹芳說的話其實都是些毫無用處的屁話,自己本來就沒有尋找幫手,因此,這匹馬是白白得到的。
鐵心源不許楊懷玉現在就騎到馬上去,而是要求楊懷玉和小巧兒將這匹寶馬身上的馬凱全部解下來,還需要仔細的檢查這匹戰馬身上的每一寸皮膚,如果皮膚上沒有什麼問題,那就檢查馬凱,如果馬凱上也沒有問題,那就把戰馬牢牢地拴在粗大的木樁子上過十二個時辰,等戰馬的體液循環走上幾個循環過程之後再騎。
自古以來利用寶馬來害人的事件層出不羣,鐵心源不吝將曹芳想的更加惡毒一些。
楊懷玉本來對鐵心源這樣的舉動是有微詞的,在他看來,曹芳和自己一樣都是將門之後,東京城裡的將門子弟講究的就是一個信義。尤其是自己人,如果曹芳對自己下毒手,他今後就不必在將門紈絝子弟圈子裡混了。
因爲發現這匹戰馬總是甩尾巴,而且還一副非常不安的模樣。小巧兒就趴在馬屁股上,一寸,一寸的檢查,以至於讓蘇眉很是不滿,一個少年人趴在一匹母馬的屁股上看個什麼勁。樣子太猥瑣了。
一臉認真的小巧兒用鑷子從戰馬肛門位置上抽出一根細如髮絲的銀針,這根針足足有寸半長。
還專門被塗成黑色,混在戰馬黑色的毛髮裡面,不細細的檢查,根本就發現不了。
戰馬肛門位置可不止一根銀針,小巧兒從戰馬敏感部位整整抽出六根已經刺入一半的銀針,如果讓戰馬的尾巴繼續把銀針摩擦下去,這六根銀針就會封鎖掉戰馬的糞門,到了那個時候,戰馬要是不發瘋纔是怪事情。
楊懷玉和鐵心源對視一眼。再瞅瞅那扇被戰馬蹄子踏破的大門,齊齊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一匹全身都披着馬凱的雄壯戰馬,一旦在這個鬧市區發瘋,那後果根本就不是楊懷玉這個主人能背得起的。
看到這樣的結果,就連對戰馬充滿恐懼感的蘇眉都不由自主的湊到戰馬跟前,和小巧兒,小玲兒楊懷玉,鐵心源一起一寸,一寸的開始檢查戰馬的全身。
原本有些焦躁的戰馬。隨着身體上那些折磨的它快要發瘋的銀針逐一離體之後,原本有些泛紅的大眼睛逐漸恢復了黑白分明的漂亮模樣。
看着小巧兒從戰馬的耳朵裡抽出三根粗大的銀針之後,蘇眉的大眼睛裡已經充滿了淚水,恨恨的跺着腳道:“他們怎麼能夠狠毒若斯?”
鐵心源瞅瞅臉色鐵青的楊懷玉笑道:“既然是要害人。計策不毒怎麼害人啊!”
小巧兒想起鐵心源最近的作爲,連連點頭道:“是這個道理,人家已經撕破臉皮打算害人了,與其用溫和一點的計謀,不如干脆來次狠的,反正已經把你得罪的死死地了。溫和,狠毒這兩者沒差別,我個人傾向於無毒不丈夫。”
蘇眉怒道:“平日裡叫你多讀書你不幹,現在好,一張嘴就暴露了自己草包的本來面目,什麼叫做無毒不丈夫?
那句話本該是量小非君子,無度不丈夫,是度量的度,不是有毒的毒,記住了,下次不要這樣丟人。”
小巧兒大怒,取過一根銀針在舌頭舔一下,然後吐一口口水道:“人家在銀針上抹了腐蝕藥,外面還有蠟封,現在蠟封已經化開了,你說說,這和下毒有什麼區別?
自然是無毒不丈夫。”
鐵心源拍拍憤怒的小巧兒道:“大丈夫毒不毒的無所謂,可是你剛纔含嘴裡的銀針是從馬屁股裡抽出來的……”
小巧兒的臉立刻就變成了綠色,蘇眉嬌笑着跳開一邊。
楊懷玉沒有跟着笑,一張臉黑的就像是鍋底,攥着拳頭怒道:“無恥之尤!”
鐵心源笑道:“你慢慢會習慣的,不過這匹馬確實不錯,曹芳說是河中馬,應該不會錯,只看戰馬的身高,就比咱們大宋那些比驢子大不了多少的戰馬強一百倍。”
“他們怎能如此的卑鄙?”楊懷玉依舊耿耿於懷。
“用詭計的人大多是些實力不濟的人,也就是說,只有弱者纔會用陰謀詭計害人,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不過是跳樑小醜。
你如果不高興,可以在演武場上正大光明的揍他一頓,揍完了還不用給解釋,自己還能讓皇帝高看一眼,不錯的事情。”
楊懷玉拍拍那匹剛纔遭受過大刑,如今顯得很是委頓的戰馬恨聲道:“等這匹戰馬養好精神之後,我們一起去找曹芳算賬!”
那匹戰馬似乎聽明白了楊懷玉的話,扭過大頭用舌頭舔舔楊懷玉的手,這讓他更是信心百倍。
自從多了好多武人,東京城的武風大盛。
文人士子在開始考試之前,會舉辦無數個文會,無數個詩會,在這些文會和詩會上面,文人士子們會竭盡全力的展現自己的才華,期望把自己的名頭先打出去,好給那些考官留下一個很深的印象,將來好在自己的試卷上添加一些人情。
武舉也是一樣,不過他們能比的只有力氣和武藝,所以就顯得有些粗魯,爲東京士人們所不喜。
跟隨楊懷玉來到樊樓,鐵心源才真正體會到了大宋武人的地位是個什麼狀況了。
原以爲武人們會在樊樓那間寬闊的大廳裡比試武藝,誰知道,他們只能聚在樊樓邊上停馬車的場所圍成一個圈子看兩條好漢廝殺。
樊樓上靠向這一邊的窗戶全開着,窗戶邊上都是些大冬天搖羽扇的白癡文士,他們一邊品酒,一面狎妓,再有多餘的精神纔會低頭看看那些廝殺的熱火朝天的莽漢們。
看到莽漢們血流滿面的樣子,他們甚至會從樓上丟下一大把銅錢下來,就像是在看猴戲。
“真正有學問的大家是不屑這樣做的,學問到了高深處,人的心胸也會變得豁達,我阿爺絕對沒有這種心思。”
同來樊樓的蘇眉見楊懷玉臉色很難看,連忙出口先把自己和自家人從一大羣蠢貨中間分出來。
楊懷玉低下頭瞅着樓下正在激戰的兩個人道:“你看看,正在比武的兩個人,一個人龍川,另外一個就是樑師孟,這都是大宋赫赫有名的槍棒教頭,不論哪一個拿出去都是可以勇冠三軍的猛士。”
一柄朴刀,一柄鐵矛一瞬間也不知道相撞了多少次,連珠炮一般的聲響接連不斷。
刀光矛影散去之後,鐵心源纔看清楚地上的兩條大漢。
“頭髮花白的是樑師孟,年輕些的是龍川,這兩人家中的主業都是開鏢局的,一個走嶺南道,一個走陝甘道。
一個長年累月的在嶺南道上與各路蟊賊水賊作戰,數十年下來死在他刀下的賊人已經多的數不清了,據說只要貨物上插上此人的鏢旗,只要過了梅嶺古驛道,哪怕看守貨物的是三歲小兒,也沒有一個賊人膽敢搶奪貨物。
至於龍川,卻是在蘭州附近一戰成名,他的對手是西夏擒生軍,一柄鐵矛生生的屠滅了扮作強盜前來搶劫的六十多名西夏人。
這二人不論哪一個都是家財萬貫的主,如今,卻被人家一紙相邀就不遠千里而來,爲人家的一場小小的武舉作伐……”
樓下刀光劍影,呼喝之聲不絕於耳,酣戰的正是緊要處,楊懷玉卻面無表情的看着下面,嘴裡說着一些奇怪的話。
眼見樑師孟一刀劈斷了石頭雕刻成的拴馬樁,鐵心源問道:“能打得過這個人嗎?”
楊懷玉漠然的道:“他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鐵心源愣了一下道:“你這麼看得起自己?”
我秉承祖宗三代餘烈,持干戈,護國家,佑萬民,面對胡虜雖刀槍箭雨也不後退,即便馬革裹屍也不後悔。
樑師孟,龍川,不過是蠅營狗苟的兩個商人而已,我有何懼?”
鐵心源皺眉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家是將門,不管是樑師孟還是龍川都不敢真正的傷害你,只要你拼命就一定可以打敗他們嗎?”
楊懷玉笑道:“你一定要把慷慨激昂的話變成俗不可耐的俗世道理嗎?”
鐵心源朝蘇眉笑笑道:“看清楚了吧?你這個未來的夫婿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