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瑪非常沒有禮貌的拿着一個手帕換着法的在鐵心源臉上比劃。
她非常的希望知道鐵心源到底是不是那個撕她衣服的強盜。
這種執念來的如此熾烈,以至於讓她似乎忘記了這個人帶給大雪山的危機。
澤瑪孩子一般的舉動,讓鐵心源把剩下的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靜靜的坐在那裡任由澤瑪亂來。
澤瑪的手帕上沾滿了濃重的汗味,沒有傳說中女子身上的體香,她的汗水和男人的一樣都是酸臭的。
等澤瑪終於把手帕綁在一個合適的位置上,鐵心源強盜的本來面目就出現在澤瑪的面前。
“你真的是強盜!”
鐵心源取下澤瑪並不乾淨的手帕,皺着鼻子把手帕還給她。
“宋人也能當強盜?”
“宋國境內的強盜多如牛毛,你從哪裡聽說宋人不會搶別人東西的?”
“我聽父親說過,如果我們的力量足夠大,就能從富庶的宋人那裡搶來無數好東西。
他還說宋人沒有武士,只要威脅一下,就會拿到自己想要的。
他還說,以前我們的祖先就是那麼幹的。
你好像不會武藝吧?”
鐵心源點點頭道:“不太會。”
澤瑪笑着點點頭道:“你確實不會……”
話還沒有說完,鐵心源就看到澤瑪捏着一柄匕首撲了過來,面色猙獰的可怕。
鐵心源嘆口氣擡手就把剛剛烤好的一隻肥雞丟了過去,身體卻向後挪過去。
滾燙的肥雞帶着淋漓的油脂砸在澤瑪的胸口上,她竟然絲毫不避讓,跨過火堆就繼續追殺鐵心源。
山道的邊上有幾根石筍,鐵心源就圍着石筍不緊不慢的轉悠和澤瑪玩捉迷藏。
只是轉了七八圈之後,原本就精疲力竭的澤瑪孤拐上忽然就捱了一棒子,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匕首也跌出去老遠,一個瘦小的身子騎在她的身上,由於用膝蓋頂着她的脊背,痛的澤瑪一點都動彈不得。
鐵嘎嘎一邊用膝蓋頂着澤瑪的脊椎,一面探出手去捉住澤瑪的兩隻手臂用力的向後搬動,鐵心源從嘎嘎肌肉扭曲的小臉上就能看得出來,這傢伙幾乎用了吃奶的力氣。
野人孩子幾乎不用教,他們都知道該如何捆綁人,眼看着鐵嘎嘎利索的將痛苦的澤瑪翻轉四蹄用腰帶捆在一起,鐵心源才從石筍後面轉過來,小聲道:“還能不能好好的說句話了?”
和鐵嘎嘎扭打的時候,澤瑪的一頭秀髮披散了下來,濃密的黑髮覆蓋着一張蒼白的面頰,有一股子觸目驚心的悽美之意。
“大雪山沒有招惹你,沒有和你做對,他們已經腐朽了,不再有什麼傷害別人的能力,他們的寶庫裡面也沒有什麼珍奇寶貝,只想好好的活下去,你就不能放過他們嗎?
只要是大雪山有的,你都拿走好了,求求你,別殺他們,我給你當女奴都成。”
鐵心源嘆息一聲,山路潮溼,他和嘎嘎兩人合力把澤瑪擡到毯子上,把火撥旺之後就繼續沉默。
嘎嘎撿回那隻肥雞躲在一邊吃的香甜,鐵心源胸中多少有些淒涼,吃不下去。
“你要大雪山做什麼?這裡就不適合屯兵,也不適合成爲城市,只是一羣冢中枯骨在大雪山城一日復一日的懷念祖先的榮光,你要大雪山城做什麼啊?
城裡沒有牛羊,我父親想找四匹純白色的馬匹拉車都辦不到,城裡也沒有多餘的糧食,即便是我的母親,一年中很多時候都要吃難以下嚥的乾肉……
大雪山城最美的女人就在你的腳下,只要你願意,我就是你的,你要大雪山城做什麼呀?”
“你剛纔說要在大雪山城建造一座寺廟,你倒是建造啊,只要你們自己出錢,我父親巴不得有這樣的好事。
你們想在大雪山城建造監牢,你們去建造好了,在大雪山城的西面,有一座孤絕嶺,只要在山嶺的最邊上修建一道牆,就絕對沒有犯人可以逃走……”
澤瑪的聲音愈發的淒厲了,伴着呼嘯的山風,如同女鬼在哀鳴。
鐵心源覺得澤瑪的反應不對。
以前聽這個女人說山上的人都是一羣王八蛋,就連他的父親都對她有覬覦之心。
現在,到了這個時候,這個女人卻在用生命哀求自己放過大雪山上的人……這不對啊。
“你父兄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堪是吧?”鐵心源把澤瑪趴着的身體側過來,讓她面對自己然後道。
“你不會是因爲知道我曾經說過我父兄對我的種種惡行,你才帶着部下來大雪山爲我討一個公道的吧?”
瞅着澤瑪那張嘲諷意味濃重的臉,鐵心源的老臉難得的發一陣熱。
搖搖頭道:“如果我說是,那真是太不要臉了,既然你前面已經問過我,我就只好實話實說。
我準備在哈密建立一個我自己的國度,因此,在建立我的國度之前,我想讓這裡的人羣種族儘量變得簡單起來。
你父親說的沒錯,戰鬥不是我們宋人的長處,可是,除了戰鬥之外,你們還有什麼可以拿的出手的?”
澤瑪努力的甩開遮蓋在臉上的頭髮吃驚的道:“哈密很大,伊吾州更大!”
鐵心源笑道:“安排一個部族,哈密足夠了,安排一個強大的部族,伊吾州足夠了。
可是要把一個國家放下,不論是哈密,還是伊吾州都顯得太小了。
很早以前,我就選定了哈密成爲我要建立的國家的中心,這裡有一個國家需要的一切。
不論是險峻綿延的天山,還是茫茫三百里沙漠,亦或是八百里瀚海,都能成爲這個新興國家的保護帶。
最重要的是這裡還有一座大湖,有一條水量充沛可以流淌千萬年的大河,有水草豐美的土地,有數不盡的珍貴礦藏和明珠寶玉。
最妙的是這裡連內陸國家最稀缺的鹽巴都多的數不清,我想建立一個國家,如何能夠離得開哈密?”
“回鶻……”
“回鶻人已經不復祖先的勇猛,阿薩蘭這一戰,會損耗掉回鶻三成的國力,他即便是僥倖從沙漠裡逃回來,也只會帶着殘兵敗將和他的父親爭奪回鶻的可汗之位。
一個分裂的回鶻,在西域這片對國家基本上沒有多少認同感的土地上,最多苟延殘喘三年。”
“迪離發和葉護是你殺的?我就知道阿薩蘭不敢下手對付迪離發的,是你幫着他殺掉了迪離發,讓他再也沒有和自己父親和解的可能了,啊!你這個魔鬼!”
“你的使節團也是我請人劫殺的,這一點你莫要忘了感謝我一下。”
澤瑪咬牙切齒的道:“這麼說契丹人並不想來攻伐回鶻是嗎?要不然你不會劫殺使節團的。”
“原本不會,後來我有一個厲害的朋友化妝成回鶻人殺了祖普大王府統領的幾個兒子,再順手殺掉了他很多部屬,所以,祖普大王府的統領耶律敬已經瘋了,不把阿薩蘭剝皮抽筋他不會罷手的。
我幫了阿薩蘭很多,還給了他神秘的武器,幫着他做了一個篡位者應該做的事情。
如果阿薩蘭可以回來,我說不定還會幫他成爲回鶻的可汗,就眼下來看,阿薩蘭當王對我最有利。”
鐵心源說這話解開了澤瑪手腳上的綁繩,繼續道:“我真的沒殺你家人。
你說的沒錯,他們已經沒有膽量作戰了,那個殺耶律敬兒子的傢伙,在簡單的大雪山城竟然殺不掉你父親和你的哥哥們。
我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你父親和哥哥們在發現敵人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
跑的速度之快,讓那個恐怖的高手都追不上,知道不?這非常的難得。”
澤瑪揉搓着手腕腳腕幽怨的道:“這是我教給他們的保命法子,我曾經告訴過他們,如果敵人來了他們想反抗的話只會死的更快……”
嘎嘎給鐵心源端來了一碗熱湯,鐵心源非常好心的把熱湯給了澤瑪,很快,那碗溫熱的湯就潑到鐵心源的臉上。
鐵心源伸出舌頭,把黏在嘴角的一片野菜捲進了嘴裡,不理睬身上的肉湯繼續道:“澤瑪,你告訴我,如果我不來大雪山,你們大雪山還能自由存在多久?
如果阿薩蘭沒有和契丹人打仗,大雪山應該已經被他給吞併了吧?
這麼些年,你委身阿薩蘭,依靠阿薩蘭的力量來保護大雪山,所以纔沒有人敢動大雪山。
阿薩蘭此人薄情寡義,從他把你當作禮物送給契丹人的行爲中就能看出,這樣的人根本就靠不住。
原本一個族羣想要永遠的繁衍下去,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可是啊,大雪山上似乎沒有理想和志向這種事,每個人都只想着得過且過,把大雪山的安危全部寄託在你的身上這很不公平啊。
你知道我在一線天看見了什麼?
看見了斷龍石,我其實根本就不用進攻大雪山城,只需要把那些大石頭推進一線天,大雪山城的人就只有活活餓死的份!”
原本母狼一樣的澤瑪慢慢地安靜下來,抱着自己的膝蓋瞅着星空笑道:“那些石頭本身就是我父親放在那裡的,十幾年前就已經放在那裡了。
當時的打算就是一旦有人算計大雪山了,就把石頭推下山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