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三百冷冷的道:“我們來東京城,可不是來享受的,族長已經到了東京,我一心想去護衛,卻被族長所拒,整日裡陪着你遊逛街市真是無趣!”
澤瑪道:“消息已經放出去了,現在就看宋人接不接話,如果他們接話,我們一定能夠幫族長抱得美人歸,我就奇怪了,那個大宋的公主到底長得什麼樣子,竟然能讓族長爲她守身如玉!”
“閉嘴,族長的事情你最好少問,乖乖的把事情辦好就成,我們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只要族長的這個心願達成,我們就和宋國再無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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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西域之後,那裡還有廣闊的國土等着我們去攻奪,一個龐大的帝國將要在我們的手中出現,你這樣的女人你覺得有資格當我們的王后嗎?”
澤瑪對鐵三百的呵斥並不在意,找了一個舒適的地方坐下來,懶懶的道:“族長要是早來五年,我是有資格當你們的王后的。”
鐵三百喝了一口酒道:“既然你有自知之明,那就好好地辦事,莫要再生不該有的心思,將來我清香谷雄踞戈壁的時候,也有你的一份榮光。”
澤瑪咬牙道:“我就要大雪山!”
東京城是一座不夜城,此時更鼓都未曾敲,自然不是安寢的時候。
在雷安國的提議下,何銘與錢朗陪着雷安國又進了一家酒樓。
這是一家小店,店主人上了一碗餛飩之後就匆匆的去街面上呼喚那些賣籤菜和果子的婦人。
不大一會,他們的桌子上就多了各色吃食。
不論是在古代,還是在現代,參加酒席一般都是吃不飽肚子的,三人喝了一肚子的葡萄釀,這時來一碗餛飩最是得意。
填飽了肚皮之後,何銘就迫不及待的道:“有人送上門來挨宰,不下刀子心中會有愧啊!”
雷安國剔着牙,吐掉牙縫裡的肉絲冷冷的道:“如果只是因爲一兩萬貫就把我大宋長公主下嫁,實在是有失國體。”
錢朗道:“一兩萬貫自然是丟面子的事情,可是一二十萬貫可就是一樁好買賣了。”
何銘皺眉道:“老錢,你們戶部是不是給每個人都標了價錢,你看看我老何能賣多少錢?”
錢朗苦笑道:“平南的將士們已經過了洞庭湖,再有一個月的時間就會凱旋迴京,國朝大賞就在眼前,沒錢給將士們酬功。
國庫中空蕩蕩的能餓死老鼠,糧庫裡倒是裝滿了糧食,我們總不能給每一位將士發一袋子糧食揹回家吧?”
雷安國笑道:“就算是從於闐國這裡弄到了銀錢,可是啊,老錢,你別忘了,這是長公主的聘禮,是要進內庫房和長公主庫房的,和國庫可一點關係都沒有。”
何銘擡起頭瞅着房頂幽幽的道:“如果能從於闐人身上弄出來三十萬貫就好了,那樣的話,十萬貫進內庫房,五萬貫用來打發公主嫁妝,還能有十五萬貫……”
錢朗搖搖頭道:“不可能的,我大宋長公主即便是再值錢,也不值三十萬貫!”
雷安國陰笑道:“現在有五個國家的王子或者王準備求娶公主,我們不妨將風聲放出去,看看其餘四國王子是什麼看法,這樣還有可能將公主的身價擡起來!”
何銘苦笑道:“我們在這裡商量着賣公主,卻不知陛下的心意如何。”
錢朗恨恨的道:“如果真能從這些王子手裡弄出來三十萬貫,莫說賣公主,就算是拿我老錢的老婆當添頭我都幹,估計官家的日子也不好過,年前的兩場雪災,都是官家從內庫房撥出來的錢糧,聽我夫人說,皇后娘娘現在都不穿綢緞衣衫了,前些時間,南方過來的我那個本家錢嬪,就因爲給內府庫弄了點錢財,就被官家寵幸的沒邊了。
你們沒見部堂和計相都愁成什麼樣子,本來一個乾瘦的老頭,現在更看不成了。
前些天一次幾十份公文向州縣下發,要求他們立刻上繳今年的夏賦……”
“啊?這纔開春,怎麼就收夏賦了?”
錢朗懶懶的道:“還能爲什麼,被逼急了,下面的州府官的迴文倒是整齊,一股腦的說這是亂政,正在蔡州裱糊亂民的包黑炭竟然說這是亡國之政。
彈劾我家部堂大人乃是禍國殃民的囊賊,天可憐見,我家部堂已經有兩年沒見過俸祿是什麼樣子了。”
本來笑嘻嘻的雷安國聽錢朗這樣說,一張笑臉立刻就變成了苦瓜臉。
哀愁的道:“明明是盛世,怎麼我們就窮成這樣?不是說官家手裡還握着琉璃這種好東西嗎?”
何銘搖頭道:“現在連契丹人都知道琉璃是樣子貨,今年給契丹的助軍費用打算用琉璃來頂替的,結果人家死活不要,就要銀錢,絹帛,給西夏的歲幣倒是用琉璃給打發掉了,依我看啊,過了今年,西夏人也不會要琉璃了。
至於盛世倒是沒說的,糧食,絹帛不少,瓷器更是堆積如山,那個殺千刀的儂智高在天南一場叛亂,硬是將好好地泉州,廣州弄得一片糜爛,出海的海船出不去,海外的胡商進不來,我們收不到稅款,自然就沒錢了。”
錢朗恨恨的在桌子上拍了一巴掌道:“少府監的那些狗賊都應該砍頭。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物以稀爲貴的道理,沒日沒夜的燒製琉璃,把天價一般的琉璃弄得爛大街……“
雷安國拍拍桌子道:“既然于闐國開了拿錢來迎娶公主的先例,我們不如好好地運作一番,看看結果能不能救急,畢竟,只要泉州,廣州這些海港開始運轉之後,我們就會有錢的。”
錢朗頹廢的趴在桌子上伸出兩根手指道:“別指望了,兩年,至少需要兩年!”
三個憂愁國事的大宋官員不知不覺的就喝多了,長嘆一聲就各自回家,準備明日開始探探其餘幾位王子的口風,好把長公主的身價往高裡擡一擡。
更鼓敲過三遍之後,鐵心源這才揉着腰肢從房子裡出來,忙碌了整整六個時辰,才把需要的東西按照火兒留下來的說明書配置完畢。
很奇怪,孟元直今晚竟然沒有睡在青樓裡面,和張直一起坐在月光下喝茶。
鐵心源過去抱着茶壺喝了一通茶水,長出一口氣道:“今天沒有出去耍子?”
孟元直捶捶自己的腰笑道:“老子又不是鐵打的,總要休沐幾天才行。”
鐵心源嘿嘿一笑,指着自己剛剛走出來的屋子道:“正好,明晚你們要幫我幹活,今天休憩一下最好,免得明晚一點力氣都沒有。”
孟元直點點頭,遞給鐵心源一張紙道:“尉遲灼灼擬定的禮單,很豐厚。”
鐵心源取過禮單瞅了一眼就皺眉道:“這兩個女人的腦子是怎麼長的,我說十里紅妝不假,可是這樣白白的送給人家,真當我是冤大頭嗎?”
孟元直楞了一下道:“你不是對長公主喜歡的死去活來的嗎?現在怎麼心疼開錢了?
禮單我看了,大部分都是瑪瑙和玉石,在我們哈密就不值錢,銀錢對我們來說又不是很重要,你要是不狠狠地拍你丈人的馬屁,他不會把閨女嫁給你的。”
鐵心源揉揉太陽穴道:“你知道什麼,掙錢是一門學問,這花錢更是一門大學問。
五十萬貫錢,能把東京的貨物買走一半。
皇帝現在是缺錢,可是我這幾天走街串巷的看過了,糧價一點都不高,布帛的價格也不高,甚至鐵器的價格都比三年前低了很多。
這說明什麼?說明民間也沒有錢了。
如果我們在東京把這麼一大筆錢丟給皇帝,那些商賈立刻就會得到風聲,知道皇帝要犒賞三軍花錢如流水了,一旦市面上的貨物減少了,你信不信,這裡的物價就會飛漲,你還要東京的百姓活不活了?
同時我們獲得的回禮也會打好幾個折扣。
這是牽一髮動全身的事情,這樣毛毛躁躁的亂幹可不成。”
孟元直瞅着鐵心源狠狠地喘了好幾口氣纔不讓自己的怒火升騰起來,和這個傢伙在一起,好像總顯得自己比較蠢。
“你準備怎麼花錢?”
“慢慢花,而且還不能把錢花在一個地方,比如,我們在東京把錢交給皇帝,在京兆府提貨,這樣一來我們節省了大量的運貨時間,同時還能多買一些。
而朝廷可以用這些貨物的貨值來抵消京兆府的夏賦,東京城的貨物總量沒有改變,而朝廷卻多了一大筆錢,這能保證東京城的市面上既有銀錢流通,也保證市面上的物價不會發生大的改變。
最重要的是告訴大宋君臣,他們都是一羣什麼都不懂的蠢貨。“
孟元直大笑道:“多買一點貨物,少買一點貨物對我們有個屁的影響,魔鬼地的瑪瑙多的是,足夠我們撿十幾年的,你明明是在幫大宋,卻一定要裝的惡聲惡氣的。
前面賣馬就是這樣,現在給長公主聘禮還是這樣,你累不累啊?
我認識的大宋官家是一個老狐狸,不是你說的蠢蛋,你能想到的事情,人家三司使,計相也能想到。
大宋官家玩的最好的就是平衡,朝廷裡的文武百官就是幹這些事情的,說不定人家在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之餘,連自己的犒勞銀子都留出來了,你還是少操心。
猛猛的用一大筆銀錢砸昏大宋君臣,平平安安的把公主娶到手纔是正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