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和國家利益糾纏在一起之後,個人的愛恨其實就已經無關緊要了。
鐵心源沒有強迫趙婉和自己私奔,他覺得這樣做一點都不好。
皇帝的心事傷不壞的,因爲他的心是鐵石製作的。
可是,趙婉的心是肉長成的,經不起這樣左一刀右一刀的亂割。
錢財很重要嗎?
鐵心源兩輩子都沒有缺過錢用,他沒有吃苦的經歷。
錢,對東京城裡的人非常的重要,在這個城市裡一日沒錢,就要挨餓受凍一日。
在這座需要大量金錢來支撐生活的城市裡,人們總是免不了的要提起金錢,就讓這座城市變得市儈起來。
最後形成了這個城市特殊的風貌。
對於大宋金庫這個乾旱的沙漠來說,于闐國的三十五萬貫銀錢,就是一股清泉,可以解除一時的乾旱。
沒人會帶着三十五萬貫的黃金白銀到處跑,即便是于闐國也不可能,可是皇帝只要這東西,他不允許瑪瑙,白玉這種奢侈品佔據彩禮的大部分份額。
澤瑪覲見了趙禎,獻上了禮物,表達了于闐國對大宋的孺慕之情,並希望大宋能夠對於闐國放開邊市,允許于闐商賈可以以屬國臣民的身份進入大宋內地採購本國需要的各種物資。
趙禎沒有允許和于闐國開邊市,因爲兩國的國土根本就沒有接壤的地方,邊市無從談起。
對於于闐商賈進入大宋內地採購貨物的要求趙禎卻同意了,只是將採購的地點,放在了京兆府,只能與官府相互貿易,不得與民間私自貿易。
同時要求于闐國從大宋採購的物資只能用於國內銷售,絕對不可私自販賣給西夏,青塘,遼國,這是大宋的底線,如果越雷池一步,將會徹底的禁絕於闐商賈在大宋的採購特權。
澤瑪代表于闐國做出了保證,不但表明不會將於闐國從大宋採購到的貨物轉賣給西夏,青塘,契丹,還鄭重的向皇帝保證,于闐國自己的物產也不會售賣給這三國。
龍顏大悅的趙禎,賞賜給於闐國絹帛千匹,棉麻三千匹,瓷器五百套,宮花十對,于闐國王大印一枚,敕封于闐國尉遲文爲于闐國王,統領西域三十六姓,第一次確認于闐國可以使用國姓之外的任何姓氏,每一家宗族文書都必須以旁支的待遇對待之。
大殿之上,尉遲雷感動的老淚縱橫,再三拜謝皇帝陛下的慷慨,同時,希望皇帝能准許他用筆墨將這一幕落在紙上,並作爲于闐國寶永遠供奉在祖廟中。
皇帝有感於闐國之真誠,再次下令賞賜于闐國百工物產各一份。
並將于闐國進奉的國禮,送進了太廟,昭告大宋歷代祖宗,于闐國重入漢家祖廟。
至此,只待良辰吉日去太廟拜謁獻禮,重續國譜,澤瑪的國事就已經全部完成。
在衆臣的期盼中,澤瑪向大宋皇帝正式提出和親的要求,希望大宋皇帝能夠允許大宋長公主下嫁於闐!
而於闐國願意傾盡國庫,爲長公主鑄造鳳凰臺落腳。
趙禎大笑道:“求親豈可無媒!”
而後就哈哈大笑着離開了皇座,宣示退朝。
皇帝離去之後,大宋諸多大臣紛紛上前恭喜于闐國能夠娶走大宋最耀眼的一顆明珠。
澤瑪想要邀請諸位大佬爲于闐國保媒,這些大人物卻一個個打着哈哈迅的離去。
爲番邦人保媒,這並非什麼長臉的事情。
“情況就是這個樣子,三司使告訴我,想要求娶大宋長公主,金銀就必須佔到三十五萬貫的七成以上,我們沒有那麼多的金銀,如果貿然將手裡的瑪瑙和白玉拋入東京市場,那些銀樓就會大賺一筆,將我們的貨物價格壓制的很低。
到最後我們就湊不夠三十五萬貫銀錢了,不但沒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彩禮,也沒有多餘的銀錢來購買我們需要的物資,這些大宋人其實是眼睜睜的準備坑我們一把。”
鐵心源嘆了口氣,把澤瑪領子大開的褙子服往中間拉扯一下,這樣就看不見她那對傲人的乳峰了。
也不知道她今天是怎麼穿着這一身衣衫去見大宋皇帝的。
“銀錢的事情其實很好辦,讓鐵三百和拉赫曼帶着我們手裡的瑪瑙和白玉去找一個老朋友換金子,他應該不敢坑我們!”
澤瑪故意挺挺胸口笑道:“您在東京有富裕的老朋友?”
鐵心源笑道:“其實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老朋友。胡魯努爾這個人你們還記得嗎?”
“一片雲的那個兒子?您是說這傢伙現在就在東京?”澤瑪吃驚的瞪大了眼睛。
胡魯努爾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她只是想不通被清香谷坑的很慘的胡魯努爾如何會願意幫這個對他沒有半點好處的忙。
“這傢伙如今就住在甜水井衚衕裡,那裡距離竹竿巷並不算遠,那條衚衕裡最高大,最奢華的一座宅子就是這傢伙的,唉,沒想到老子一心想過的日子,竟然被這個傢伙給提前享受了。
原本想假扮一次馬賊將他再搶劫一下,結果天時不予啊,只好便宜這傢伙了。”
澤瑪咬咬嘴脣道:“不如……”
鐵心源搖頭道:“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現在真的很佩服這個傢伙,他的運氣真的是好極了,如果我們能拿出這筆錢出來,我一定對帶人將這個敗家子的錢搶的乾乾淨淨。
現如今,我們拿不出那麼多錢,只好乖乖的和他交易了,免得宋皇以爲我們是在搶劫他的子民,然後再用搶來的錢去娶他女兒。
一旦事,求親這件事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澤瑪見鐵心源已經拿出辦法來了,就起身告辭,臨走時將自己手腕上的一串珠子掛在棗紅馬僅存的一隻耳朵上道:“這是祈福石珠,但願鞥給這個小傢伙帶來好運。”
棗紅馬就躺在鐵心源的腳下,任由鐵心源用刷子幫他刷毛,只是一刷子下去,刷子上就會帶起一大團的毛,很多地方已經光溜溜的沒有毛覆蓋了。
他的身體上長了大片大片的潰瘍,有些地方已經開始流黃水了,臥在那裡,原本圓潤的屁股只剩下兩塊高聳的骨頭,肋骨也逐漸顯現了出來。
按照胡老三的說法,這匹馬基本上已經沒有救了。
鐵心源卻不這樣看,他現棗紅馬的那一隻耳朵變得靈活多了,只要自己的腳步聲響起,他的耳朵就會如同雷達一般的旋轉,最後定位在自己走來的方向。
身體上的創傷,鐵心源認爲這不過是前些時間重傷之後留下的後遺症而已,只要棗紅馬自己願意活下去,他就一定會好起來的。
“給馬喂酒這不是什麼好事情,會傷了馬的肺,造成他呼吸短促,最後會成一個無用之物的。”
孟元直就站在鐵心源的身後,澤瑪就是他帶着離開的,以澤瑪的本事沒有辦法避開大宋的那些密諜。
鐵心源探手想要拿開酒壺,卻現已經學會咬着壺嘴喝酒的棗紅馬將酒壺咬的很緊,遂搖搖頭對孟元直道:“還是讓他痛快一陣子吧。”
孟元直的心思不在棗紅馬的身上,沉聲道:“單遠行答應了,他很興奮!”
“對於幹任何背離良知的事情,單遠行都會感到興奮的,他已經活的沒有任何意思了,有這樣一件有趣的事情,他如何會不答應?”
孟元直笑道:“你的意見我不考慮,我之所以做這件事,不全是爲了你,更多的是爲了我們自己的子孫後代。
我只求你莫要阻攔,莫要讓我們停止就成,這樣一來,你就能安心的享受最後的的榮耀了。”
鐵心源沉吟一下道:“莫要爲了迴歸的事情,卻連我們在哈密的老窩都給丟掉。
沒了哈密清香國,我們這些人什麼都不是!“
“嘿嘿嘿,回到西域老子準備拼命,流上幾十斤血總會把一個大大的帝國建立起來的。
老子不怕死,就怕死了之後連祖墳都進不去!
那樣的話,老子可真的是死不瞑目啊!”
鐵心源低下頭看着腳下剛剛喝完酒喘着粗氣的棗紅馬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強求只會背道而馳,且走且看吧。”
孟元直獰笑道:“老子已經走了一遭胡魯努爾家,在他的牀頭留下了一封信,他如今知道有知道他根底的人來了,這時候澤瑪帶着鐵三百和拉赫曼他們去,換錢的事情一定會事半而功倍。
老子不僅僅要他幫我們換錢,還要用他的錢來幫我們做無數的事情。
牛不飲水強按頭,老子就不信這世上還有能夠倔強到底的人,胡魯努爾如此,皇帝將來也會如此,你知道嗎?皇帝從來就不是一個意志堅決的人!”
鐵心源苦笑道:“好一個心寬的胡魯努爾,好一個意志不堅決的皇帝,老孟,你輕敵了!
胡魯努爾不是一個廢物,相反,這人是一個有着明確目標,並且會努力朝這個目標行進的好漢。
趙禎或許是一個意志不堅決的人,可是啊,一旦事關社稷,他會殘暴的讓你吃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