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賢,劉攽,鐵一一羣人來到城主府的時候,鐵心源正站在院子裡在用一塊塊被切割成磚頭一樣的冰塊,蓋房子。
霍賢,劉攽都是才智卓絕之輩,只是看了一眼鐵心源在乾的事情,聯想一下鐵心源召喚他們來的目的。
霍賢立刻皺眉道:“結冰爲城,穆辛這個蠻夷竟然能想到這一招?”
鐵心源丟下手裡的冰磚笑道:“不僅僅如此,他還用冰塊混合碎石塊鑄造成冰彈,用投石機猛烈的轟擊樓蘭城,他還在樓蘭城外,修築了無數道冰牆圍困樓蘭城,還用堆砌冰甬道逐步推進。
按照今日清晨的奏報,穆辛的冰城已經初具規模,孟元直親自率領騎兵衝殺幾次,效果都不好。
毀掉的冰牆,和冰甬道一夜之後又會恢復如初。
最糟糕的就是穆辛這傢伙還把凍死的民夫屍體凍在冰牆裡,讓冰牆更加的堅固,火藥彈和輕油的威力大減。”
劉攽連忙問道:“孟大將軍如何應對?”
鐵心源笑道:“孟元直很聰明,有樣學樣,從城裡取水澆灌在城牆上,如今,樓蘭同樣是一座冰城。”
霍賢道:“冰城有效的削減了火藥和輕油的傷害,甚至把這兩種我哈密最拿手的武器傷害減小到最低。
如此一來,就只能依靠各自的真實戰力來解決問題了。”
鐵心源笑道:“引弓不才是最可怕的時候,穆辛的長箭已經射出來了,我們能做的就是抵抗。
不知諸位有何破敵良策?”
鐵心源延手邀請衆人進了大廳。
大廳裡自然很暖和,身爲城主府女官的尉遲灼灼今天卻不出面招呼客人,留在屋子裡的是幾個恭順到了極點的伊賽特女子。
尉遲文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覺得這樣很合適,姐姐已經成了大王的妃子,自然不好拋頭露面。
鐵心源也微微的愣了一下,然後迅的恢復了正常,坐在最上的椅子上等自己的臣子們出主意。
劉攽抱着茶碗暖着手笑道:“如果孟大將軍能維持住目前的局面,兩月之內,穆辛一定會在大河解凍之前退走。”
霍賢搖頭道:“太被動了。”
尉遲文替無法說話的鐵一道:“大食騎兵勇悍絕倫,悍不畏死之名傳揚天下。
黑武士更是所向無敵的悍卒,稍不留心,就有傾覆之憂,被動的固守並非良策。”
劉攽皺眉道:“老夫總覺得這個穆辛是在逼迫大王與他野戰,逼迫大王前往樓蘭增援孟大將軍。”
鐵心源點點頭道:“野戰是大食人的強項,如果進攻樓蘭城的軍隊是喀喇汗人,我還有可能出戰。
既然是大食人,我還是覺得固守比較好。“
鐵一繼續借尉遲文的口道:“大食騎兵中最兇悍的不是戰馬騎兵,而是駱駝騎兵。
全軍裝備單峰駝,這種駱駝要比戰馬高出半個馬身,一旦和騎兵接戰,居高臨下非常兇悍,而且單峰駝在沙漠戈壁上奔跑起來不輸戰馬,甚至還有過之。
兼之皮糙肉厚,極耐打擊很難對付。”
霍賢道:“這麼說來,能對付這傢伙的只有城池?”
鐵一點點頭。
霍賢繼續道:“既然如此,我們的騎兵就不要出戰,不過,也不能任由穆辛將樓蘭城團團圍住,必須打開一條通道,有了一條通道,城裡的百姓和軍兵才能安心守城,不至於軍心大亂。”
劉攽笑道:“所謂堅不守,柔不可久,剛柔並濟纔是守城知道,孟大將軍應該有守有攻,該出城的時候一定要堅決出城。”
霍賢瞅了劉攽一眼道:“大王已經把守城職責交給了孟大將軍,就要對他有足夠的信任,我們在清香城不瞭解,不清楚,不知道那裡的實際情況,僅僅以片言隻字來推斷指揮前軍作戰,是不負責任的紙上談兵,大宋吃這樣的苦頭已經數不勝數。
論到知兵,我們誰都不如孟大將軍,他就站在樓蘭城頭,知道那裡的一切,知道該如何對付穆辛,他能找出最合適的方法來擊敗穆辛,知道該不該出兵城外。
老夫以爲,我們只要給孟大將軍足夠的物資供應,足夠的兵員,足夠的武器,就把自己能做的全做了,剩下的,就看孟大將軍的了。
他如果得勝歸來,我們爲他慶功祝賀,如果喪師辱國我們就治他的罪責。
站在這裡不負責任的對前方的將士指指點點是很不恰當的。”
鐵心源有些尷尬,老傢伙說話太不給人留情面了,甚至說的非常惡毒。
老傢伙早在充當哈密相國之前就曾經說過類似的話,不過,那一次說的是相國職位。
他想做一個真正有權限的相國,而不是充當一個皇帝的替罪羊。
政令部分應該由他來制定,由他來實施,皇族和百姓們如果因此而受益,他就該有獎賞,皇族和百姓如果因爲施政不當遭受了損失,他即便是被五馬分屍了,也絕對不喊一聲冤枉,因爲事情就是他做的。
他認爲最好的皇帝或者大王,就該是廟宇裡的菩薩像,百姓們都知道自家的國王是誰,都知道自家的國王身份高貴,高高在上,都知道要尊敬國王。
可是,好皇帝的前提就是要少說話,少辦事,不說話,不辦事自然就沒有錯處,只要跟在相國,大將軍的屁股後面監督他們辦事就好。
他的話經常讓鐵心源想起傀儡兩個字,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話很有道理,對百姓很有道理,只是對皇帝有些不公平罷了。
好好地一場軍事討論會,被霍賢這根攪屎棍弄得雞飛狗跳牆,不歡而散。
鐵心源決定寫信問問自己的老丈人,在遇到這種事情的該怎麼辦?
畢竟,他老人家當了好幾十年的大宋皇帝,這方面應該很有經驗纔對。
鐵心源其實很想去樓蘭看看穆辛鑄造的冰城,可是這話根本就沒機會說。
霍賢,劉攽以及留在清香城的大宋官吏們,一個比一個油滑,根本就不給鐵心源說這話的機會就一鬨而散。
清晨的時候興致勃勃的準備顯露一下本事的鐵心源非常鬱悶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棗紅馬明顯的很疑惑,不停地在尉遲灼灼身邊打響鼻,鐵狐狸也圍在尉遲灼灼的身邊蹦來蹦去很親熱。
狐狸來到房間裡沒關係,棗紅馬碩大的身體進了屋子,讓鐵心源立刻就對自己房間的高度有所不滿。
看到尉遲灼灼往棗紅馬的背上爬,連忙喊一句道:“小心,那傢伙性子烈!”
尉遲灼灼給了鐵心源一個大白眼就爬上了馬背,很奇怪,棗紅馬沒有任何反應。
尉遲灼灼從棗紅馬的背上溜下來道:“怪不得棗紅馬會讓公主騎,卻不許我騎,原來只要沾了你的味道,棗紅馬就不拒絕。
還以爲她天生高貴能讓棗紅馬認主呢。”
“你沒有洗澡是吧?”
尉遲灼灼俏臉一紅,啐了鐵心源一口,就匆匆的回去洗澡去了。
鐵心源的桌子上放了一大盤子炒豆子,鐵心源一捏一小把,然後一顆顆的往嘴裡送,狐狸是用舌頭卷的,一下子卷好幾顆,咬的嘎嘣作響,至於棗紅馬,上下嘴皮翻動一下,一盤子炒豆子就不見了一大塊。
穆辛到底選擇了硬碰硬,這讓鐵心源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冰城雖然很奇特,卻還沒有讓鐵心源絕望的地步。
寒冰製作的甬道是能隔絕輕油的焚燒,粗大的冰塊鑄造的城池是能減少火藥爆炸的威力。
那又如何?騎兵攻城本身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除非穆辛能夠修一條直通城頭的馬道。
孟元直沒有鐵心源這樣樂觀,樓蘭城頭冰屑飛濺,打在他的鎧甲上噗噗作響,密集的冰彈從不遠處的冰城裡面飛出來,每一塊都重重的轟擊在城牆上,整座城牆已經被這些混合了石塊的冰彈轟擊的千瘡百孔。
覆蓋在城牆上的堅冰大塊的脫落,用不到晚上,冰彈就會直接落在夯土城牆上。
如果說樓蘭城這邊是一個冰雪的世界,那麼,那座由堅冰築造成的城池,就是一個火的世界。
橘紅色的火焰在堅冰上燃燒,火焰還會隨着融化的堅冰四處遊走,不時地有滿身火焰的人從冰牆裡跑出來,瘋一樣的在地上打滾,然後沒了聲息。
“將軍,受傷的全是修築冰城的龜茲民夫,大食人不太多,連喀喇汗人也沒有幾個。”
張通一臉的黑灰前來稟報,火藥彈和輕油的殺敵效果不好。
“不是說鄯善,焉耆之地已經沒人了嗎?怎麼還有這麼多的民夫,我不信穆辛有這麼多的糧草養活這些比他們本軍還多的民夫。”
孟元直對這些連命都不要的幫助穆辛修築冰城的民夫深惡痛絕。
張通指着源源不斷的進入冰城的民夫道:“您看,那些扛着冰塊的人都是龜茲人。
這些人從來都沒有受過軍隊荼毒,以爲自己會唱歌跳舞,能賺錢就不會有人來傷害他們,現在恐怕已經後悔的快要死了。
另外,穆辛怎麼可能給他們供應糧草?冰城修建完畢,這些人也就到了該死的時候。
末將以爲穆辛是在用這些人消耗我們的武器。”
孟元直拍拍城頭的堅冰道:“不消耗都不成,這些人要把冰城修建的比我們樓蘭城還要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