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從急救室出來,臉色也沉得不能再沉,如果細看之下,還會發現有略微的扭曲。
靳韶琛的心揪了那麼一下,嗓子突然有點癢,咳嗽了一聲,依舊面無表情地問,“劉醫生,她沒事吧?”
抄在褲兜裡的兩隻手,在送她進去後就一直握成拳頭沒有鬆開過,掌心都有了黏糊糊的汗意。
他來得匆忙,還沒來得及去聯繫醫生。
“需要轉去婦科。”
劉醫生憋着一口鬱氣橫了他一眼,真不想理這麼無知的人事。
老婆姨媽失血過多,送來醫院急救,看着也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腦子這麼不好使。
白瞎了那麼一張俊臉。
她默默地在心裡吐槽,所以說這年頭,圖男人啥也不能圖男人臉啊,不靠譜,太不靠譜了。
家裡的那個女兒,最近鬧騰着要嫁給一個小鮮肉,那小鮮肉除了一張臉蛋有可取之處,全身上下沒有任何的可取之處。
自己差點屈服了,今晚過後,她決定還是維持原先的觀點,堅持不能讓那小白臉誤了女兒的一生,長痛不如短痛,這眼前的一對就是血淋淋的教訓。
“爲什麼要去婦科?”
劉醫生沒想到自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這男人還追問個不休。
她這下忍無可忍,眼角不停地抽搐,“你老婆姨媽來了失血過多,你說不去婦科那去哪裡?”
“你們兩個也是絕配,姨媽來了也不知道,一個人事不省,一個”劉醫生都懶得說下去了,搖頭嘆息,頗爲無奈。
靳韶琛聞言,整個人石化了一般,連劉醫生對他言辭上的侮辱跟輕蔑都顧不上了。
他耳邊嗡嗡嗡地反覆循環着劉醫生的那一句“你老婆姨媽來了失血過多”“你老婆姨媽來了失血過多”
換而言之,沈安諾會昏迷不醒是因爲她姨媽來了失血過多,靳韶琛這下整張俊臉都綠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從來沒有如此丟臉過,託了沈安諾的福。
他本來準備找藺父聯繫醫生,這下也打消了主意。
沈安諾這暈過去的理由,太…..太令人難以啓齒了。
一旦傳出去,他也不用見人了。
沈安諾很快被轉進了婦科,很不幸碰到了陸母,陸母是婦產科主任,沈安諾被轉進婦產科,本來是不會驚動到她的。
只能說靳韶琛運氣不好,碰到陸母正好晚上有個手術,從手術間出來,撞上了。
托兒子上次未遂那場婚禮的福,陸母認識了靳韶琛,她視力極好,幾乎一眼就認出來了。
靳韶琛是跟她擦肩而過的,陸母把經過的一個護士給叫住了,打聽了下情況。
原來。
陸母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覺得這事太不可思議了。
憑靳韶琛雷厲風行的手段,睿智卓絕的智商,怎麼也不像是這麼蠢的人啊。
她並沒有出面,而是悄悄安排了後續,特意找了個這方面專業出色的醫生跟進,連沈安諾的病房都給體貼地安排到了高級病房裡。
靳韶琛能夠送沈安諾來,就代表他對沈安諾這女人不是無動於衷的,如今沈安諾不是她兒媳婦人選了,陸母也不想特意針對她了,如此簡單賣靳韶琛一個好,對自己跟陸家有利無害。
兒子那邊還想不開,時間遲早會讓他寒了心的。
她唯一氣憤的是兒子不聲不響辭了靳氏的職,好不容易爬到那個位置,就這樣因爲沈安諾一個女人放棄了,她恨過沈安諾一陣子的。
可如今都成了既定的事實,兒子又打算自己創業,她也就作罷。
再說,顧淼這姑娘,她越看越中意,兩家門當戶對,又對自家兒子熱情,對他們兩老也殷情,這姑娘要是娶進門來,再生個孫子給自己抱,那麼自己的人生也就圓滿了。
沈安諾轉到婦科,靳韶琛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一看,上面顯示的是“陸人甲”三個字。
他一時沒有意會過來,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陸人甲”是陸霆韜。
他想也沒想就掐斷了電話,沈安諾已經如今找到,那就沒有陸霆韜什麼事了。
“韜韜”這兩個字可是跟芒刺一樣在他心中紮了根,討人嫌到了極點。
廣告部的總監名字中帶了個“濤”字,最近的會議上每場都被他拿來當炮灰,而廣秋濤絕對想不到自己被罵的理由會是如此的無辜。
沈安諾在醫院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唸白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到她睜開眼,小臉上的憂愁轉瞬間被激動所替代。
“媽媽,你終於醒了。”
唸白都激動得哽咽了。
他抓着她的一隻手,“媽媽,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唸白,你今天怎麼沒去上學?”
沈安諾的腦子還有些轉不過彎來,覺得整個人還有些暈乎乎的。
“媽媽,你都病了,我怎麼有心思去學校,當然是請假了。”
唸白理所當然地回道。
沈安諾的一隻手附在額頭上,她這才注意到自己是在醫院裡,周圍的一切都是白色。
她這是在醫院。
沈安諾終於想起了起來,想起她昏迷前的一切了。
她進了洗手間,然後便出不去了,外面的門被人給動了手腳,無論她怎麼拉扯都打不開,有心無力的感覺真是差勁透了。
更讓她抓狂的是大姨媽還在這個節骨眼上來了,疼得她生不如死,然後再也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誰把她送來的醫院?
是今天有人進辦公室然後發現了在女洗手間人事不省的她嗎?
那麼一身的鮮血,八成是要嚇死人吧。
還有,身下雖然還在流血,但卻沒有那麼頻繁了,她能夠感受得到的是下身乾淨清爽的內褲裡被墊了衛生棉。
誰給買的?
又是誰給墊的?
要不是念白在,她真想查看下自己到底穿了什麼內褲。
“媽媽你怎麼不理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去叫醫生過來。”
小傢伙急得不行,要從椅子上跳下去。
沈安諾回過神來,趕緊叫住了他,“唸白,我剛纔在想事情,沒有哪裡不舒服,你不用叫醫生過來。你過來重新坐好,我有事情想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