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橙知道這陣子陶羚雷打不動的每晚都要去顧少清的公寓,來回總會花上兩三個小時的時間,卻總不在那裡過夜。
“那你晚上住在那裡,來回跑既浪費時間也不太安全。”
陶羚訕笑,“好吧,如果他同意的話。”
蘇橙心裡有點替她難過,但也不好說出口,顧少清公寓和她們的住處是反方向,她依了陶羚先回家,陶羚走到路邊伸手攔車,一輛車剛要停下,斜刺裡多出來一雙手猛地把她拉住往邊上陰暗的小巷子拽。
她猝不及防,力道又沒對方大,對方甚至不止一個人,她身不由己就被拖到了一旁黑漆漆的小巷。
“你們是誰?要做什麼?”陶羚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可心臟早就亂跳一氣,害怕使她渾身發顫,後背冷汗直冒。
“我們也不要做什麼,就是教訓教訓你。”一道邪氣粗噶的聲音在黑暗中不懷好意的揚起,陶羚隨即感覺到身上傳來陣陣銳痛,有什麼棍子毫不留情地抽在她身上,她控制不住地發出陣陣慘叫。
這羣人,她越是痛叫,越是開心,且不斷說些下流無恥的話,後來,她死死咬緊牙關,哪怕是皮開肉綻,都未再哼出一聲。
“老大,我剛剛看到這女的長得跟明星似的,漂亮的不得了,身材也辣的很,我們兄弟幾個還沒上過這麼標緻的,不如讓我們……”
“對方沒這個要求啊。”帶頭打陶羚的矮胖男人猶豫着,手上停了動作,掙扎中,陶羚踢掉了高跟鞋,聽到幾人的打算,全身的毛孔都緊張地豎了起來,瞅準機會,不顧一切地朝着馬路上跑了過去,看到人便求救。
“怎麼回事?”孟向南吃驚地看着眼前狼狽不堪的年輕女孩子,她撩開發絲,急切又顫抖的解釋:“有人打我還想非禮我。”
陶羚擡頭看時,發現停下幫她的竟是顧少清的好友孟向南,孟向南也認出了陶羚,立刻扶住了她,“沒事了,你先冷靜一下,我替你報警。”
孟向南報了警,隨後要送陶羚去醫院,陶羚驚魂未定哪也不想去,“請你送我去顧少清的公寓。”
孟向南驚了一下,他壓根不知道眼前的女孩子竟和顧少清發展到同居的地步了,虧他們還在替他擔心,以爲他還處於失戀的痛苦中。
在孟向南的車上,陶羚止不住的發抖,若是她反應遲一點,沒抓住唯一的逃跑機會,恐怕這會兒已經被……這會兒,眼淚才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
陌生的車內,她用力抱住自己,不想讓任何人看見她的狼狽和脆弱。
到了顧少清的公寓內,陶羚進了臥室拿了衣服去洗澡,剛剛捱打時有幾雙肥厚的鹹豬手在她身上亂摸,這會兒只覺得陣陣噁心,最後吐了纔好受一點。
客廳裡,孟向南打量了一會,之後便撥通了顧少清的電話,開口就問:“你出差去哪兒了?這都快半個月了,還不回來?”
“最近比較忙。”顧少清在那邊回答的很冷淡。
孟向南看了看緊閉的臥室門,“你和那個叫陶羚的小丫頭是怎麼回事?她現在就在你的公寓裡。”
那邊的顧少清靜了片刻,忽然提高了聲音冷聲問:“你現在在我家?”
孟向南邀功地嘆了口氣,“這你得謝謝我,我剛剛救了她,她說要到你這裡,我就送她過來了,你瞧瞧,一個女孩子受了那麼大的驚嚇,就想找個地方撫慰傷口,可你居然不在家,這英雄救美的機會錯過了,這安慰難道也要錯過?”
“到底怎麼回事你說清楚?”顧少清不耐,語氣裡波瀾起伏,已是不可察地變了腔調。
孟向南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我看她被打的不輕,還差一點被強暴,明明嚇得半死,這丫頭還死倔,當我的面沒掉一滴淚。”
顧少清那邊沉默了許久,半晌,聽到他說:“她現在沒事了吧?”
“沒事了,在你臥室洗澡呢,我看得幾個小時才能出來。”孟向南的語氣裡滿是同情,接着又調侃顧少清金屋藏嬌瞞的還挺嚴,卻忽然聽到顧少清在那邊揚聲說:“那你替我好好照顧她。”
隨即電話就被掛斷。
孟向南盯着手機,用力掏了掏耳朵,他沒聽錯吧?這顧少清發的什麼瘋,居然讓他替他好好照顧他的女人?
毛病!
眼角餘光一閃,竟看到不知何時陶羚站到了他的身後,他起身,很有些尷尬,她不會聽到顧少清的話了吧?
陶羚的表情掠過僵硬,黑漆漆的眸底有黯然滑過,隨即勉強擠出笑容,“孟先生,謝謝你救了我。”她滿心感激,如果不是孟向南恰好經過,她不敢想後果會是怎樣。
“我和少清是朋友更是發小,你是他的女朋友,救你就是理所應當的。”
陶羚飄忽一笑,顧少清根本就不緊張她,她剛剛聽到了,他甚至把她託付給孟向南,難堪和苦澀,在心裡蔓延。
孟向南又問她有什麼需要,她搖頭,之後便要離開,陶羚送他到門口,他回頭叮囑她好好休息,晚上別再出門,她點頭應承下來。
關上門,空空蕩蕩的大廳就她一人,脆弱排山倒海的襲來,幾乎吞沒她的意志,後來到底是挺過來了。
反正顧少清不回家,這一晚就讓她放肆地留在這兒吧,就睡在他的臥室裡,睡在他的牀上。
一夜噩夢連連,夢裡一邊是陶柔在和譚子維舉行婚禮,一邊是她在陰暗的巷子裡被齷齪的男人欺負,而顧少清則冷眼旁觀,來來回回,折磨她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惺忪間,晨光中,似乎有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站在牀邊看着她許久,等她睜開眼時卻什麼也沒有,揉着發脹的腦袋起身,突然發現牀頭櫃上昨晚空着的水杯裡注滿了水,心裡一動,飛快地走到外間一看,沒有人。
有那麼一秒鐘,她還以爲是顧少清回來了。
空寂的房間,令她自嘲地勾了勾脣,是她太過癡心妄想,他根本不在乎的,她又何必一廂情願有所期待?
換衣服的時候,發現身上滿是淤青,一條一條,觸目驚心,可見昨晚之人下手之狠。
是誰?這麼狠心對她?
聽那些人的語氣,似乎是有人特意付錢給他們來教訓她的,這個A市,她根本沒得罪過什麼人,會是誰?
今天還有工作要做,她挑了套從脖子裹到腳的修身小西裝,拎起包就要出門,這纔想起昨晚沒回去也沒打個電話跟蘇橙講一聲,拿出手機一看,已經關機了,現在也來不及充了,便準備直接去劇組。
經過樓下大堂時,已經熟識的保安竟叫住了她,說有人留了東西交給她,她疑惑的走過去一看,竟是專治跌打損傷的紅花油。
“這是誰送來的?”陶羚不由驚訝,是孟向南還是……顧少清。
保安搖頭,“我來上班的時候就在這兒了,跟我交班的小王他沒跟我說是誰。”
陶羚心裡一陣自嘲,明明知道不可能是顧少清,偏偏還抱了可笑的幻想,大概是孟向南念着跟顧少清的發小之情特意去買了送過來的。
“謝謝你小章。”陶羚笑了笑,把藥放進包裡走了。
小章一陣陶醉,目送着窈窕倩影離開。
……
到了劇組,蘇橙第一個衝過來,拉住她就問昨晚怎麼沒回去也不接她電話,陶羚不想讓她憑白無故的擔心,輕描淡寫的解釋一下,蘇橙也沒起疑,還以爲顧少清良心發現留陶羚過夜了。
化妝師拿着衣服過來時,陶羚才知道今天她要穿的服裝是露背禮服,而她的背根本沒法上鏡,拿着衣服,她僵站着不動,蘇橙看她臉色不好,好奇的問怎麼了,陶羚吸了口氣,“我今天沒法拍攝。”
蘇橙瞪大眼問她怎麼了,陶羚拉了她進更衣間,讓她看了身上的傷,蘇橙嚇得連連抽氣,追問她怎麼回事,她撒謊說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去,幸好沒磕到臉。
“傷成這樣你還來劇組做什麼?還不在家好好休息。”蘇橙幫陶羚穿好衣服,語氣責怪,陶羚也是沒法,只得去跟導演請假,她之前表現刻骨,還是第一次請假,導演沒說什麼就準了。
倒是秦思思,在陶羚離開時刺了兩句,“怎麼?嫌我設計的衣服難看?”
“秦老師誤會了,是我今天不舒服,沒法工作。”蘇橙尊稱她一句老師,她也跟着尊稱起來。
秦思思看了看她,忽然優雅地從口袋裡摸出一樣東西遞到陶羚面前,“這個……你認識嗎?”
陶羚定睛一看,心裡一跳,是一枚精緻的鑽石袖釦,她認得,是顧少清的。
擡眸,對上秦思思戲謔的眼神,故作一臉不解,秦思思淡淡一笑,“你是個聰明人,何必裝糊塗。”
陶羚睫毛微顫,視線定定地落在那枚閃閃發光的袖釦上,秦思思的意思是顧少清出差已經回來了,但人卻在她那裡嗎?
她這是在向她炫耀?
“像這樣的袖釦,他臥室的抽屜裡沒有上千也有一百,拿其中一個送給前女友留作紀念也不算什麼,我也並不那麼小氣。”陶羚臉上漾着無懈可擊的笑,說的落落大方。
秦思思慢慢變了臉色,纖細的手指用力地握緊了袖釦,指節緊繃。
“你不信,可以等着看。”她開口,言辭鑿鑿,信心十足。
“好。”丟下這麼一個字,陶羚極快離開,她怕再多耽擱一秒會露出敗像來。
回到住處,先煮了一鍋雞蛋給傷口去淤青,蘇橙擔心她下午就趕了回來,後背她夠不着的地方就交給蘇橙,蘇橙笨手笨腳的,弄得她疼的要命,可卻不好喊出聲。
“你傷的這麼重,顧少清怎麼沒送你去醫院?”蘇橙問的憤憤不平,如果顧少清此刻站在她面前,她大概會衝上去指着他的鼻子臭罵一頓。
陶羚想象那場景,忍不住笑出了聲,“這麼糗的事我不好意思讓他知道,所以沒告訴他。”
“你呀,就是太逞強!”
兩人正說着話,陶羚擱在牀頭櫃上正在充電的手機忽然滴滴響了一聲,她正趴着,伸手拿過來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