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覺得渾身無力,蹲坐在詹諾揚出現的地方,頭伏在膝蓋上,嚎啕大哭起來,來人來往的行人,看着樑天怡,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人生低潮,大抵我樑天怡是遇上了!
過年期間實在百無聊賴,爲了忘掉不愉快,樑天怡天天把自己埋首在案子裡,在律所,上班以後她有一樁遺產案件要做,很小的遺產案件,可是因爲繼承人衆多,並且有的繼承人已經死亡,所以存在着轉繼承的問題,這個案子有些棘手。
忽然發現,在工作中是挺不錯的,至少可以讓她暫時忘記厲天鐸,忘記詹諾揚!
假期很快結束,樑天怡開始了上班。
果然新年新氣象,律所里人人都一派笑逐顏開的樣子。
只有樑天怡,還是舊日心情。
“天怡,你過來一下!”刑良叫她。
刑良的辦公桌上,堆着好多的案件材料,看起來,今年又好忙。
“你去一趟朝陽法院,去給厲天鐸的離婚案立案,現在已經過年了,他的離婚案也該提上日程了!”刑良說道。
嗯?怎麼又是厲天鐸,這段時間,他只給自己打過幾個電話,樑天怡都沒接,現在卻又要和他聯繫上了麼?
不過好在,不用見他的人。
去了朝陽法院,忽然發現沒有厲天鐸的身份證啊,而且立案要原件的,憑常識判斷,厲天鐸的身份證原件肯定不在刑良那裡,該怎麼辦呢?
還是抱着僥倖心理給刑良打了電話,“刑良,厲總的身份證在你那裡嗎?立案用的!”
刑良顯然在忙着,“他的身份證?不在我這裡,忘了跟他要了,你去一趟厲氏廣告,跟他要吧!”
樑天怡緊緊地握着手機,心裡也緊緊的,又要去找他了麼?
她該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他?
到了開淞大廈的樓下,那天聖誕節她和厲天鐸在一起的場面又浮上心頭,如今物是人非,她卻又站在這裡!
感慨萬千!
走到開淞大廈的前臺,樑天怡有些緊張地問道前臺小姐,“請問厲總在嗎?”
“請問您是?”前臺小姐禮貌地問道。
“我是中天律師事務所的樑天怡!”
“樑小姐嗎?總裁在臺球室打檯球,在十一樓,您去找他吧!”前臺小姐照樣客氣,還有幾分討好的味道。
憑着一名律師的警惕和直覺,樑天怡覺得覺得前臺小姐的反應有些奇怪,按理說,她應該先問有沒有和總裁約好?定的時間是幾點?還有,她剛纔居然稱呼樑天怡爲“樑小姐”,她已經說了自己是律所的人了,難道按照正常邏輯,她不是應該稱呼她爲“樑律師”嗎?
想這些的時候,電梯已經到了十一層。
站在電梯門口,樑天怡卻不知道如何走進去。
有一個人從檯球室裡走了出來,看到樑天怡,臉上露出了笑容,“是樑小姐嗎?”
這個人,樑天怡不認識啊,他怎麼會認識自己呢?
站在原地定了一下子,從未平靜的心,又急劇地跳躍起來,人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她對厲天鐸心裡充滿了怨恨,可是,竟然還那麼惦念他,不過隔了幾天的時間,可是,卻是隔了一年了,他還好麼?
思念在她的心中蔓延,樑天怡,到現在爲止,你都在思念着他嗎?
走進了檯球室,厲天鐸正手持球杆,彎腰在打檯球,樣子很專注,樑天怡站在臺球室門口了,他也沒有聽見,還打了一杆,很完美的出擊。
厲總,您果然有心情,那我的神傷,又所謂何來?
好像覺察到有人,厲天鐸擡頭看了一眼,樑天怡站在那裡,他的眼神中光彩一閃,不過隨即消失,又低下頭去,繼續打檯球。
樑天怡覺得好尷尬!
“樑律師今天有事?”他磁性的口吻傳來,聽到這個聲音,樑天怡的心都要化了,是這個聲音嗎?是這個聲音說着,“你在找我”嗎?是這個聲音說“天怡很愛哭?”“天怡愛下雪?”
那種溫暖,足以讓樑天怡此生難忘。
本來不想的,可是眼淚卻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是這樣的,刑良今天早晨讓我去朝陽法院立案,是關於你離婚的案子,可是發現沒有你的身份證原件,我今天來是要你的身份證的!”
厲天鐸聽了卻沒有反應,繼續打他的檯球,他雖然沒有擡頭,可是他肯定聽得出來,樑天怡口氣中的哭腔吧。
他也沒有拿自己的身份證,好像樑天怡說得是和他無關的事情。
“厲總,你的身份證呢?”透過迷濛的淚水,樑天怡機械化地說道,彷彿來要身份證並不是她今天的目的。
“沒有別的事情了?”他轉了個角度,眼睛往左邊靠了靠,繼續說道。
“我們分手吧!”這句話說出來,連樑天怡都有些尷尬,他們從何時開始的,厲天鐸說過喜歡樑天怡的話麼?厲天鐸說過讓樑天怡做他的女朋友嗎?
好像都沒有吧,那今天的“分手”又從何而來?
樑天怡,你又何必自取其辱!
厲天鐸的身形定了一下,接着擊出了一杆,檯球桌上“啪”地一聲響,聲音有些突兀。
半晌後,他說道,“隨便!”
樑天怡站在原地,強逼着眼淚不流下來!
以爲去年自己運氣不好的,即使再苦,也不覺得苦,因爲他在自己身邊-----
那現在呢?
他們走過千山萬水,跨越滄海桑田,好像只是爲了這一句“分手”而來!
那個夜晚,她在貴賓樓門前等他的情形還歷歷在目!
“天鐸,你身上好暖哦!”是那種怎麼也化不開的暖意融融,還在她的心裡徘徊。
樑天怡一直以爲,那就是一生一世了!
可是,一生真的好漫長;一世,要經過多少路,才能夠叫做一世!
“隨便!”這兩個字說出來真是輕巧,大概如同厲總您玩女人一樣輕巧吧。
既然如此,當初爲什麼還要和我開始?
我曾經那麼喜歡的諾揚,以爲他是我的一生,可是我最終還是沒能管住自己的心,腳步向你走來,可是你自始至終都沒有和我解釋過一句和她的往事,甚至,我昨天才知道她的名字——樑朵拉!
那個傳聞中的名字!你從洛如山的手裡搶來的女人的名字。
樑天怡的心裡如此不是滋味。
你和她相擁着在俏江南門前那曖昧的樣子,那天在厲天鐸的別墅裡那麼伉儷和諧的樣子!有一種情緒充斥在樑天怡的心裡,此生從未有過的——嫉妒。
詹諾揚從未給過她這種情緒,因爲他從未有過別的女人!
第一次,樑天怡在厲天鐸這裡嚐到了挫敗的滋味!
不得不說,到現在,樑天怡對樑朵拉名字還是很敏感,想到這個名字,心裡酸楚起來。
手掌緊緊地握了握,偌大的檯球室裡,除了厲天鐸打檯球的聲音,安靜極了,真是諷刺!
“砰----砰----”的檯球杆的聲音,彷彿在一下一下敲擊着樑天怡的心。
他的心情好像並未受到影響,檯球打得如行雲流水。
大概,在這場愛情中,當真的也只有她樑天怡一個人罷了,他,從未將她放在心上,甚至,樑天怡不知道,對他來說,這算不算是一場愛情,還是隻如煙花般絢爛的玩樂,就像是那天晚上聖誕節的燈火一樣。
只是在綻放的片刻,釋放了此生所有的華彩,卻留下一輩子的懷想給樑天怡!
厲天鐸,你是這樣一個人麼?
你就這樣欺負我!
分手也只是她意氣用事說起的,以爲他會解釋,可是,絕沒有想到,會換來這兩個字——隨便!
那就隨便吧!
樑天怡站在原地,她恨不得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裡,從來沒有面對這尷尬的一切!
“那對不起,厲總,沒有事情的話,我先走了!”樑天怡聲音很低,口氣非常機械,忘記了她來厲氏廣告的目的,轉身就走。
“樑律師!”厲天鐸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冷冷清清的,伴隨着擊落臺球的聲音,“砰,砰,砰”地響在樑天怡的心裡,讓她心驚肉跳。
即使樑天怡再堅強,面對着厲天鐸時沒有落下來的淚水,這時卻早已經淚流成河,她微微地歪過頭去,把背影留給厲天鐸,“厲總有事?”
厲天鐸沒有看她,始終打着他的檯球,“你忘了這次來的目的,我的身份證在我辦公室,你讓李秘書拿給你!”
“我知道了,再見,厲總!”樑天怡笑笑,厲總果然理智,現在了,居然還清晰地記着她來的目的,而她,卻已經忘記了,“分手”兩個字說出來以後,彷彿和以前的她已經是兩個世界,現在,她站在這個世界裡,早已經忘記了在上一個世界的任務。
而厲天鐸,卻理智到始終記得。
這大概就是我們兩個的差別吧,厲總!
一個情深,一個情淺!
情深之人卻還在現在情淺之人的陷阱裡面,怎麼也出不來!
第二次了!
這是樑天怡第二次遭受失戀的痛,第一次,詹諾揚不說一聲就溜掉,連一句分手也吝嗇賜予,從此就杳無音訊,給了樑天怡滿腹的疑問和刻骨的思念!第二次,“分手”的話是她說出來的,卻是覆水難收,傷心的人仍然是她!
人說,在感情裡,誰付出的多,誰受傷越多的,爲什麼兩次受傷的都是她?
是註定麼?註定樑天怡此生的愛情之路坎坎坷坷,並不順暢!
樑天怡今天穿了牛角扣大衣,很平易近人的服飾,也來接受這俗世女子註定該接受的一切!
她去了厲天鐸的辦公室,這是她第二次來他的辦公室,裡面的裝潢,低調,奢華,辦公傢俱的牌子都是名牌,樑天怡卻都叫不上名字來,如同他這個人,做的事別人始終都搞不懂。
到現在,樑天怡都搞不懂厲天鐸!
厲天鐸的秘書把他的身份證原件給了樑天怡,照片上的他,非常冷酷,也非常帥氣,還有一種少年老成,果然是長得帥的人,連身份證的照片,也照的這麼吸引人,吸引着樑天怡!
拿着他的身份證,走出了開淞大廈!
厲天鐸,此後,我和你,就不會再有交集了吧!從我走出了開淞大廈的這一刻,我們倆的前緣告終!
大廈門外,下起了大雪,天空清白,空氣中有着沁人心脾的清冷香氣,樑天怡很喜歡下雪的,雙手伸出來,任雪花落在手上,今天的這場雪,是在同情我麼?
同情我走了前男友,現在的男朋友面對分手,卻是一副這樣的態度。
不是不心痛的!
大概我樑天怡情字路上走得太艱辛,所以,以後,還是專心做一個律師吧。
哪怕此生不嫁!傷了的心要怎樣才能收的回?
上了她的POLO,可是,任憑剛纔對自己勸服的有多合理,還是忍不住,趴在方向盤上嚎啕大哭起來。
樑天怡走了以後,厲天鐸再也沒有了打球的心情,收起球杆,彷彿一個被掏空了的人,走回了辦公室,卻在經過走廊的窗戶的時候,腳步定住!
厲氏廣告十三層的窗戶後面,厲天鐸站在那裡,看着樑天怡,手接住雪花,然後,上車,痛哭!
樑天怡,你也會哭?
看起來,你不止會爲了詹諾揚哭!
厲天鐸,你也夠沒有出息的,她只是你擦肩而過的人,既然註定復仇的路到此爲止了,你還關心樑天怡幹什麼?
可是,看着她趴在方向盤上痛哭的樣子,心竟然那麼痛!
樑天怡去了附近的酒吧,渾身無力的時候,確實應該喝點酒吧,酒不醉人人自醉。
借酒消愁向來是一個好藉口!
本來她就不勝酒力,一個人坐在吧檯前喝到酩酊大醉。
好在她酒品還不錯,喝醉了酒從來不大吵大鬧,也不瞎嚷嚷,就安安靜靜地側趴在吧檯上睡去。
“小姐,小姐,你有朋友麼?”酒吧的夥計問道她。
樑天怡迷迷糊糊,聽不清楚夥計說的什麼,只是擡起手來,朝着夥計搖了搖。
夥計實在無計可施。
“她是我的朋友,她的酒錢我來付吧!”朦朧中,一個男人的聲音傳入樑天怡的耳朵,可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江潮源拿出五百塊錢遞給夥計,說了一句,“不用找了!”
他站在樑天怡的身邊,和她近在咫尺,對着神情迷離失落的樑天怡,他似乎心有所思的樣子,看了她一眼,接着,扶起了她,把她放在自己的車上。
江潮源的家裡。
樑天怡昏昏沉沉地躺在他的牀上,對發生的事情毫無知覺。
江潮源去拿熱毛巾的時候,樑天怡口裡喃喃地說道,“爲什麼?爲什麼?”
江潮源的腳步在樑天怡的身邊定住,坐到樑天怡躺着的沙發上,看着睡夢中的樑天怡。
“什麼爲什麼?”聲音溫柔。
樑天怡卻已經不再吭聲。
把熱毛巾放在樑天怡的額頭上,一杯蜂蜜柚子茶放在樑天怡旁邊的茶杯上,看着樑天怡的樣子,輕輕地撫了撫她額前的碎髮,臉上洋溢着一抹笑意。
“樑天怡,你身上究竟有什麼謎呢?”爲了那個人傷心成這個樣子,值得麼?
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受過良好的教育,爲什麼一個人在酒吧裡喝到爛醉如泥?
就這樣靠在樑天怡躺的沙發上,微眯着眼睛睡去。
樑天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晨八點了。
頭痛的厲害,而且頭上還有一塊毛巾,看看周圍的環境,非常豪華,卻也很陌生,這是哪裡呢?我昨天到底在哪裡的。
想不起來的。
輕輕地動了一下腳,那頭的江潮源睡覺很輕,已經被她弄醒。
“你醒了?”他一臉的笑意,看着樑天怡。
樑天怡看見江潮源,心裡有一絲的害怕,看看毯子下面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無損,長吁了一口氣。
“樑律師在看什麼?以爲我江潮源是這種趁人之危的小人麼?”他一副笑着的口氣。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破,樑天怡自然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我第一次在外住下,有些驚訝是真的!”
江潮源是自己的客戶,自己和他的關係,還限於“見過幾次的陌生人”,這麼不尷不尬的關係,自然讓樑天怡臉紅。
“對不起,我昨天是怎麼到你家裡的?”
“在酒吧裡喝到爛醉如泥,不過你酒品還不壞!”江潮源笑着說。
樑天怡喝酒竟然被他看見了,真是有些炯,她站起身來,收拾東西,準備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