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達是白狐部族的一尊高手,絕世天才,年紀輕輕就修煉到了神變四重之境,是這次姻親的領導者。
他從黑蛇部族的手中把人接過來之後,頓時雙手一沉:“這麼沉的身體?”
他的臉上露出詫異之色,行走之間便暗中檢查了一番,得到的結果與閒良也差不多,不過他本能地覺得,此人非常的不簡單,居然沒有被狼羣吞掉。
“公主,此人身負重傷,只剩下一口氣存在,該如何處置?”他來到馬車前,開口稟報道。
他的目光,帶着一股灼熱,似乎可以洞穿車簾,看到裡面的人兒。
“此人來歷不明,昏迷在這墳崗嶺上,肯定不是什麼好人,公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還是不要管了。”
那丫鬟發表意見道。
嬰寧早就將一切看在了眼裡,此人被那麼多荒狼圍着,居然沒有死,非常的不可思議,或許是命不該絕。
“給他上藥,簡單包紮一下,然後放上馬車來吧。”她嘆息了一聲,開口說道。
“什麼?公主萬萬不可!”邊達和那丫鬟同時出聲反對道。
“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照我說的做吧。”嬰寧堅決地說道。
這門姻親,並不是她想要的,但是爲了族人的生存,她別無選擇。
邊達猶豫了一番,沒有繼續勸說,只能照辦,不過此人受到了這麼重的傷勢,能不能醒過來都是一回事,就算放在馬車之上又何妨?
於是他便吩咐幾個白狐部族的人給其包紮了一番,將泥垢擦去,收拾乾淨之後,便放上了馬車。
黑蛇部族之中,非直,閒良等人看見這一幕,也不阻止,只是暗中冷笑。
隊伍繼續前行,很快便穿過了墳崗嶺,朝着黑蛇城而去。
這馬車極大,完全足夠容納得下兩人。
嬰寧這個時候,突然之間想到在半月之前發生的事情。
她闖入黑蛇部族內,被索圖打傷,於是闖入到鐵木少的住所,企圖挾持鐵木少爺,離開內城。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那鐵木少爺已經被人控制,變成了一個神秘高手,幫助她成功逃出了黑蛇城,撿回一條性命。
這半個月的時間裡,她入定沉思之間,腦海之中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此事,揮之不去,寢食難安。
那神秘高手是誰?來自於何處?他口中所說的人真的與自己長得如此之像嗎?
她的心中,不知道想了多少,那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或許是一個年過花甲,白髮蒼蒼的老人,也或許是一個年輕有爲,英俊瀟灑的青年公子,她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究竟長什麼樣子。
她對他一無所知,只能靠自己憑空想象。
所以自從回到青丘白狐部族之後,她便時常發呆,一坐就是幾個時辰,無法自拔。
唉!
最終,她嘆息了一口氣:“或許他早就已經離開了黑蛇城,從此以後,再也不會遇見。”
她和他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他能出手拯救她,也是因爲她容貌的關係,若非如此,恐怕又是另外一番情況。
不過她雖然逃出了黑蛇城,但是身份肯定已經被黑蛇部族知曉了,因此黑蛇部族才如此緊逼白狐部族,增加十倍嫁禮,同時把婚期提前。
她可以想象得到,自己嫁入黑蛇部族後的樣子,肯定不會好到哪裡去。
她的臉上,不禁露出一股哀傷:“阿爹阿孃,你們爲何走得那麼早,留下嬰寧一個人,不過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爲你們報仇雪恨。”
她頓時收起了哀傷,取而代之的是果斷之色,她的手中,立刻出現了一把匕首,這匕首閃爍寒光,散發出一股森然之氣。
隨後她便將這把匕首貼身放好,恢復平靜下來,這纔將目光落在那昏迷之人身上。
此人渾身是傷,塗了白狐部族秘製的藥液之後,被無數的白布包裹了起來,像是一個大糉子一般,只留出了一個腦袋。
這是邊達特意安排之下造成的,是一種束縛,防止任何的意外發生。
此人的頭髮,似乎與荒族之人不太一樣,並沒有紮起來,而是隨意披散開,他的眉毛不稀不濃,恰到好處,如劍一般插在雙眼上方,鼻樑挺立,嘴脣微薄,皮膚散發出絲絲光澤,一眼看上去非常的英俊,完美無缺,好像是藝術家精心雕琢的美品,越看越是好看。
嬰寧忍不住用手去摸了摸,頓時指尖感覺到了非常的細滑,忍不住驚歎起來:“一個男子,怎麼會有這麼好的皮膚?嗯?不對,他的臉上有東西,這是什麼?”
突然之間,嬰寧察覺到了不對勁,手指完全落在了對方的臉上,然後不斷地摸索,最後扯下來了一張透明的面具。
“原來這纔是他的真面目,不過也十分好看,與剛纔的那一副容貌在伯仲之間。”嬰寧看了一會兒,越發地覺得此人不簡單:“此人到底是誰?爲何會帶着一副假面具,昏迷在墳崗嶺上?”
此人的模樣,非常的陌生,從來沒有見過,他的身上沒有蠻紋,應該是一尊巫修。
這張面具,也是一件寶物,戴在臉上根本看不出來任何的端倪,如果不是她用手去摸,恐怕不可能發現。
嬰寧想了想,繼續在對方的身上搜索了起來,頓時便發現了一個毫不起眼的灰色袋子:“這是儲物袋,他果然是巫修!”
哐當!
就在這時,此人的懷中,突然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那是一塊用獸骨精心雕琢的骨玉,好像玉佩一般,非常精美。
“這是……”
嬰寧感覺到非常的熟悉,立刻將其撿起來一看,這骨玉的一面雕刻着一隻靈動的白狐,一面雕刻着兩個字跡。
這兩個字,是“嬰寧”。
這是她的東西,她怎麼可能不熟悉?她頓時滿臉激動,那握着骨玉的雙手竟然顫抖了起來。
這塊骨玉,是她離開黑蛇城的時候,送給那神秘高手的東西。
半響之後,她方纔冷靜下來,死死地盯着這個昏迷男子,似乎要看出一朵花來。
“是你嗎?”她喃喃自語道。
按照道理,既然她的骨玉在此人身上,那麼此人就是那拯救她的神秘高手沒錯,但是她卻變得不確定起來,是因爲太過突然,而無法置信。
或許還有一種可能,此人並非她的救命恩人,而是因爲一些原因,得到了這塊骨玉。
但是她希望不是如此,因爲她不想這個美夢就此破碎。
她的心加速跳動了起來,有激動,也有緊張,爲了儘快知道答案,她取出了無比珍貴的療傷丹藥給其含在嘴中,慢慢地吞服了下去。
這些丹藥,是這次出嫁,白狐部族給她的東西,對她的彌補,每一顆都價值不菲,但是她毫不猶豫地拿了出來。
不僅如此,她還拿出了所有的生命泉水,給其服用。
生命泉水,蘊含着種種神妙在其中,也有恢復傷勢的作用。
轉眼之間,又到了夜晚。
這時間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很快,但是對於嬰寧來說,卻是度秒如年,非常的漫長。
隊伍停在了距離黑蛇城二十里之處,安營紮寨,這點路程,明天就可以到達黑蛇城。
嬰寧一直呆在馬車之中,眼睛盯着那昏迷之人,沒有出去過,甚至就連丫鬟送來吃食,她都沒有任何的胃口。
她不斷地給其吞服生命泉水,沒有一點心痛,只想讓其早點甦醒過來。
到了半夜,夜深人靜之時,她的生命泉水全部消耗完了,終於那人的手指動彈了一下,眉毛顫動,緩緩睜開了眼睛,傳遞出沙啞的聲音:“寒霜,你穿婚服的樣子真美,你是我江易的新娘,我會保護你,永遠保護你,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此人,正是江易。
他衝進黑洞,就發生了意想不到的災難,身負重傷,陷入到了深深的昏迷當中。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這夢,非常的美好,導致他睜開眼睛之後,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孔,依舊以爲自己還在夢中,沒有清醒過來。
嬰寧聽到這話,頓時流下了淚水,並不是因爲感動,而是她已經確定了,他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立刻撲到了江易的身上,半個月以來的思緒如洪水一般,決堤而出,她的眼淚,流淌到那白布上,然後滲透進去,使得江易感覺到疼痛的同時,也感覺到了一股溫熱。
“不對!”他猛地回過神來:“這不是夢,你是……你是嬰寧?”
“是我!你終於醒了。”嬰寧起身,點頭說道。
“怎麼回事?我怎麼會在這裡?”江易眉頭一皺。
“你昏迷在墳崗嶺上,我正好路過,於是便將你救上了車。”嬰寧將眼淚擦去,解釋道。
“墳崗嶺?”江易沉吟了些許,接着看着嬰寧,疑惑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起初我也不知道,只是出於好心救人而已,但是你上了馬車,我在你的身上找到了這塊骨玉,才知道是你。”
說着,嬰寧便揚起了手中的骨玉。
大約,這就是所謂的好心有好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