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許怎麼沒有來上班?”聽到陳君諾的聲音,周曉年的火氣沒有了,聲音也變得柔軟了很多,“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陳君諾也有一些不自在,“病了,高燒還沒有退下去,現在還在昏睡。”他的聲音充滿了疲憊,聽起來就是昨天夜裡沒有睡好。周曉年的心裡五味雜陳,被滿滿的嫉妒充盈着,她握着電話的手也緊了,深吸一口氣便開口,“你們在醫院嗎,我去看看她吧。”

周曉年的動機是不純的,她既想去看看他們的恩愛,好讓自己死心,也隱隱的想要再去見一見那個男人。有些事情一旦開了頭便有些停不下來,她想見陳君諾,想看着他帶着愧疚和不安面對自己的樣子。

陳君諾撫着額頭,怕什麼就來什麼,他不想傷害周曉年,卻偏偏躲不過去。

“曉年,我們現在在北京,可能這幾天都沒有辦法上班了,她喉嚨發炎也挺厲害的,估計說不了話。”他邊說邊回頭看牀上的人,她的兩腮還紅紅的,熱度還是沒有退下去,他這心提着總是放不下。

周曉年放下電話有些懊惱,許和陳君諾怎麼就去了北京了,許怎麼就重感冒了。她有些煩躁,很多的事情突然沒有頭緒了,她撫着自己的額頭嘆氣。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到底要怎麼樣。

因爲要替許錄節目,周曉年一直到晚上八點多才下班,回到家裡依舊是冷的,沒有一點兒生氣。她拿起熱水瓶,裡面已經沒有水了。

她打開空調就把自己放倒在沙發上,竟然不知不覺就睡着了,還是胡家聲的電話把她叫了起來。周曉年有些惱,“這麼晚了,有事嗎?”

胡家聲聽得出來他似乎打擾她休息了,“周曉年,你對誰都是優雅禮貌的,唯獨對我一點兒都不含蓄。”他聲音裡有些抱怨,“怎麼說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不是應該客氣一些呢?”

胡家聲巴拉巴拉的說了這一頓話,周曉年也清醒了很多,“你要求有些過分了,吵醒了我還想在我這裡要好臉色。”她笑,那種淒涼的感覺被驅走了不少。胡家聲跟他閒話了幾句家常,便說了陳君諾來北京會他的事情。

周曉年陡然有了精神,似乎也理清楚了爲什麼那兩個人會在北京的道理。

“你怎麼跟他說的?”

“我是個醫生,實話實說是我嚴謹的工作態度。不過我真的挺好奇的,陳君諾跟五年前我見過的那個人兼職判若兩人,本來我和我爸都以爲他是爛泥扶不上牆,只會自己鼓搗點兒程序什麼的,沒想到他還真的有點兒大智慧,出人意料,出人意料。”

周曉年沒有話說,其實景天能在陳君諾的領導下走到今天她也沒有想到。論聰明,論it技術他都沒話說,可是他沒有任何經營管理的知識儲備,更沒有經驗,何況他的那副玩世不恭的性格和臭脾氣更加不適合這個圈子。可是現在他變了,變得讓她快要不認識了。

“昨天陳君諾還找了我爸爸,想要贖回我父親手裡的景天股份,看來他想用錢來解決你們的問題。”其實對於胡家聲而言,陳君諾願意拿出幾個億來補償周曉年,這也是讓他感到意外的。

周曉年睡不着了,她不想要陳君諾的錢,不得不承認,她想從陳君諾那裡得到更多的東西,不僅僅是他的錢,而是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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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曉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個念頭讓她覺得很可怕。

許一直到傍晚才退了燒,整個人都瘦了一圈,臉色蒼白,讓她看起來特別的憔悴。她微微的轉頭便看到趴在牀邊睡着的陳君諾,她的眼淚一下子便涌了出來,本來都想好了要向他坦白的,可是她又退縮了,她不能承受離婚的結局,原來她從來都沒有準備好。

許就這麼看着那個人,他的呼吸均勻,哪怕這麼狼狽的趴着,他肩背的線條還是讓她很着迷。許問過自己到底她喜歡他什麼,不知道,就僅僅是喜歡而已,就是他們第一次四目相對時便有的地老天荒的感覺。

許微微的笑,有人說很多時候愛情都是錯覺,並不是愛上了那個人,而只是愛上了愛。這真的是個不錯的分手託詞,就好像總是找不到對的人的時候,別人都會說一句,緣分不到一樣,其實都是隻是安慰而已。

她就這麼看着,直到外面的日光已經染了血紅,她的脖子都已經歪的酸了。她想要翻個身,動作稍微一大,那個人就醒了。陳君諾繃直了身子,一副受了驚的樣子,看見許嘴角的笑才慢慢回神,“感覺怎麼樣?”他探身就摸許的額頭,“終於退燒了。”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你真是嚇死我了,你還是小孩子嗎,穿那麼少跑到這邊來,這裡是北方,零下五六度,你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你讓我怎麼放心你?”

“那你就照顧我吧。”許的嘴脣乾得有些脫皮了,說話的嗓子也啞的利害,可是陳君諾還是聽懂了,他愣了一下,隨後又轉身去給許倒了杯水,“多喝水,對你身體有好處,不要說太多話,我陪着你。”

許知道他迴避了自己的問題,他在猶豫,在動搖。她的心在滴血,可是臉上依舊掛着笑,她擡手摸着陳君諾的下巴,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胡茬,許很久都沒有見到這麼不修邊幅的陳君諾了,遙想當年他在酒精中頹廢的時候纔會有這個樣子,現在看起來其實也挺性感的。

“君諾,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會怎麼辦?”許看着他的眼睛,“比如欺騙、背叛、出軌……”

“不要胡思亂想了,就你那點兒小心思一眼我就看穿了,你怎麼會背叛我,出軌?借你個膽子你都不敢。”他輕輕的揉着她的頭髮,“別胡思亂想了,好好休息。”

許俏皮的笑,這麼憔悴的時候竟然也有別樣的風味,“陳君諾,你哪裡來的自信呢,我許也是電視臺的一朵花,自從我在欄目裡露臉之後很多大人物都請我吃飯呢?”

陳君諾抿着嘴,臉上的顏色有些不好看,“我倒想知道是哪個大人物想約我陳君諾的老婆吃飯,告訴我,我請他吃飯。”

許眨巴着眼睛,便閉上了嘴。陳君諾笑,“看來你是真的好了,都有心思跟我調皮了。”他活動着自己的胳膊,全身擦酒精這個活兒真的不輕鬆。許看着窗外,外面殘陽如血,有些悲涼。

陳君諾,你知道我爲你付出過什麼嗎?

她心裡默唸着,不是那一點點體力,那一天夜裡她流了多少眼淚你知道嗎?周曉年不想給你添麻煩你就這般覺得虧欠她,可是我爲你做了那麼多,爲什麼就不能得到你多一些的關注呢?

這麼想着,許的眼睛便有些熱了,她努力的剋制,在陳君諾轉過來看她的時候,依舊是笑得燦爛的。

時間一晃就初十了,景天也早就可是上班。陳君諾卻沒有食言,一直都在醫院陪着她,只是時不時的跟公司視頻一下,跟姜平交代一些事情。

在本埠下了飛機,陳君諾就直奔公司,向東把許送到了電視臺。這剛進門就看見周曉年和攝像大哥風風火火的往外走。

“怎麼了?”

張俏端着咖啡,嘴上還是泡沫,“突發事件,有個神經病在城市廣場砍人,現在行兇的和傷者都送到醫院了。”

“哦!”許應着,看着周曉年的背影,心裡有些陰影,那個女人已經成了自己心裡的一根刺,紮在肉裡,拔不出來。

“,你怎麼突然跑到北京生病了?我跟你說最近臺裡可是出了不少的事情,你同學吳天跟陳銘鬧翻了。”

許錯愕的看着那人,“怎麼會,吳天可崇拜陳教授了。”

“那也要看是什麼事情,這件事現在已經成了羅生門了,《說出你的秘密》那個欄目獲獎了,結果評獎的時候標明的策劃人和製作人都是陳銘。吳天要求署名權,說這個欄目的策劃是他獨立完成的,這麼大的案子,他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能完成?反正我是不相信的,不過他們組裡的人有說這事兒確實有些名堂,總之,現在吳天已經不在臺裡實習了,雖然名義上是休息,其實就是掃地出門了。不過我聽說吳天要起訴陳銘,這可是雞蛋碰石頭。”

許一聽便惱了,她把包狠狠的丟在桌上,“我就知道陳銘不是什麼好東西,這個策劃案是我最初提了一個設想,吳天實現的,整個策劃過程我都參與過,吳天沒白帶黑的做了兩個月做出來。他拿給陳銘看,陳銘還大加讚賞說推薦給電視臺,上次我們學校校慶的時候,新聞臺的那個肥肥的臺長還說過看了吳天的策劃,請他去新聞臺實習。”

張俏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你是說老盧?靠,這事兒大條了,他還出來幫陳銘澄清呢,說是陳銘兩年前就跟他談了這個設想……”

“他放屁!”許爆了粗口,整個臉都憋的通紅的。她從包裡翻出手機就給吳天打了電話,“吳天,我支持你,我早跟你說了陳銘不是什麼好人,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你就是不信。”

吳天的情緒有些低落,許的電話還是很給他提氣的,“我有策劃案的手稿,做這個策劃的時候我還做了很多的受衆調查,很多的調查表上還都有日期,我已經請了律師,正在收集證據。”

許腦子一動,“我應該還有你給我發的策劃案草稿的電子郵件,另外我們還可以去網站去查查看,有沒有你給陳銘發這個郵件的記錄,到時候我可以給你出庭作證。”

吳天對許的鼓勵特別的感激,可以卻不願意許出庭作證,“陳銘在圈子裡能量很大,你還要在電視臺混,你還是不要參與了,現在臺裡也都是在偏幫他的。這要是剽竊的事實成立,這對電視臺也是個污點。我以後肯定不會在臺裡待了,可是你不一樣。”

許覺得跟他一句話半句話的也說不明白,於是便約了吳天出來吃飯,因爲要談事情,她選了一個比較安靜而高端的場所。

中午一下班,許拎着包就奔着慕瀾餐廳去了,吳天到的早,等在門口。許這人就是很沉不住氣,見了他的面就忍不住發脾氣,竟然沒有注意腳下的臺階,這一絆差點摔倒,還好吳天在旁邊扶住她,只是情況緊急,這手便摸到了敏感些的地方。許有些尷尬,臉紅了,吳天也有些不自在,低着頭跟她道歉,這場面卻生生的落在了陳君諾的眼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