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剛纔我好像聽到狗叫聲了,只怕是搞計劃生育的工作隊來了,婆娘你先跑,我在後面看着點,要是我被抓住你了,你一個人可一定要挺住,他們拿我沒辦法,抓住了還的放。張直展將才睡熟沒多久的婆娘趙小妹叫了起來。
“要不,這個女兒咱不要算了。這東躲西藏的,兩個孩子也不知道在家裡過得怎麼樣。這日子怎麼過呀?”趙小妹小聲地說道。
張直展與趙小妹這幾天東躲西藏,沒吃好,也沒睡好,當年生張楚和張波兩兄弟的時候家裡還吃不飽哩,做兩個月子,就吃了兩隻母雞,十幾個雞蛋。存了大半年的糧食,就是坐月子的時候,吃了一個月飽的。主要是爲了吃飽下奶啊。但是現在的情況比當年還要慘。快過年了,趙小妹有些想兩個兒子了。兩個孩子一直帶在身邊,一會沒看到,心裡就極不舒服。
“婆娘,別這麼說,等苦了這一陣子,將娃生下來,咱們就回去。我馬上就去做了結紮,咱再也不生了。走吧走吧,我聽到那狗叫聲越來越近了。我們要是在蓮花家裡給抓住,還得連累蓮花一家。”張直展說道。
兩口子悉悉索索地穿好衣服,連忙從後門跑了出去。
張直展妹妹張蓮花也跑了過來,塞給哥哥一個手電,“趕緊到後山去躲躲,莫讓鄉政府的人給發現了,不然抓到了直接帶到衛生所引產了。”她倒不是怕連累。
張雲陽與趙小妹走出門,手電筒也不敢打。怕被發現。兩個人牽着手,摸着黑向後山走去。
走出去沒多遠,便聽到張蓮花家的門被敲得砰砰響。
“開門開門!我們是計劃生育工作隊的。快點開門,不開門,我們就踢門了!到時候後果自負。”外面喊門的是馬尾村的計劃生育專幹汪繼盼。
“繼盼,你是不是想趁着我男人不在家裡,來佔老孃的便宜了?”張蓮花也是不是任人揉捏的女人。
“誰要佔你便宜。你以爲你身上刻着花呀!有人舉報,你家裡藏了人!”汪繼盼說道。
“汪繼盼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告訴你,老孃我站得直。行得端正,可不像你婆娘,專門拉領導幹部下水。”張蓮花故意跟他胡嘴蠻纏。
“張蓮花。你少來這一套,你再不開門,我們就直接把門給撞開。你哥哥嫂子在你家裡躲計劃生育吧?你別以爲你拖時間,能夠讓他們有時間逃脫,我們已經將你們家房子圍起來,我纔來叫門的。你要是現在將他們交出來,我們可以不追究你的責任。如果等我們把人找出來,那就對不起了,他罰多少,你也要罰多少。”汪繼盼說道。
“行啊。要是你們沒找到,你汪繼盼這麼誣賴我,你說你們該怎麼賠償啊?”張蓮花說道。
“那就讓老汪留下來陪你一晚!”搞計劃生育的幹部中有人起鬨道。
“那行啊。等一下我就到門口喊,搞計劃生育的調戲婦女了。你們看行不行?”張蓮花也不發怒。
“張蓮花,我是鄉政府計生辦主任曹長青。有羣衆舉報你家裡藏了躲計劃生育的。我要求你馬上把門打開。不然的話,明天我就叫派出所的同志過來帶你到派出所調查情況。”曹長青說道。
鄉政府的幹部發話了,張蓮花還是有些畏懼,只得將門打開。計劃生育工作組的人立即涌了進去,在房間裡到處搜查了起來。
“張蓮花,你跟你崽兩個人在家裡。要睡幾張牀?裡屋那張牀上的人哪裡去了?現在被窩裡還是熱的,肯定是聽到我們來了,從後門跑出去了!”汪繼盼說道。
張蓮花也暗自怪自己大意,沒將哥嫂睡過的牀收拾好,一下子給他們看出了問題,不過張蓮花自然不能承認,“我這個人有個習慣,沒男人在身邊就睡不安穩,我睡不着,想換一張牀睡一睡,你管得着麼?你有本事就把人給找出來。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若是找不出人來,就別到這裡囉嗦。”
“你!張桂花!這話可是你說的,要是讓我把人給找到了,我非把你們家的東西砸光不可。”汪繼盼說道。
“汪繼盼,我知道你妒忌我男人在外面賺了點錢,馬尾村妒忌的還不止你一個,有本事,你們自己也去賺呀!你們有手有腳的,成天像只哈巴狗一樣,我都替你害臊!”張蓮花不屑地說道,
“臭婆娘,嘴巴里放乾淨一點啊!”一旁的其他村的幹部臉色不善地警告道。張蓮花那一句話,差不多將這裡的人全部得罪了。這些人哪一個不是被村裡人稱爲狗腿子?
張蓮花跟搞計劃生育的這羣幹部糾纏了一會,他們也拿張蓮花沒有辦法。捉姦捉雙,抓賊拿贓。你沒本事直接抓到人,你就拿張蓮花沒有辦法。真要是將張蓮花惹急了,人家放潑,說搞計劃生育的搞了她,村子裡的人全都圍過來,也不是那麼容易應付的。
所以,曹長青瞪着眼睛看了張蓮花幾眼之後,還是悻悻地離開了。
張直展兩口子一直摸着黑往後山裡走,開始的時候,一心爲了逃脫計劃生育工作組的抓捕,不管山裡有多黑,連個手電筒都不打也敢往裡衝。一直走到聽不到後面有任何響聲的時候,兩個人才在一個樹叢裡面藏了起來。
一開始,還看到有人用手電往山裡照了照,過了一會兒,連手電的光都看不到了。
山裡就算是白天光線也不是很亮,這到了晚上,雖然有點月光,但是依然非常的黑暗。
“唉,嚇死我了。”趙小妹長吁了一口氣說道。
“婆娘,別害怕,由我在哩。”張直展順勢將婆娘摟在自己懷裡。
“生了這一個,不管是男是女,以後就是準我生,也不敢生了。”趙小妹說道。
“那我找別人生去。”張直展笑道。
“你敢!你要是敢幹出花鬍子事件出來,看我不把你命根子給剪了。”趙小妹說道,順勢用手在某處摸了一下。
張直展嚇得趕緊將雙腿夾緊,“說笑的,婆娘,我哪敢哩!”
村子裡的犬吠聲慢慢地平息了下來,‘清鄉隊’似乎走遠了。兩個人這才注意到現在躲藏的位置真是有些可怖。微風吹到身上都是涼颼颼的。
“喂,我怎麼總感覺這裡有些不太乾淨啊。”趙小妹的聲音有些打顫。
“婆娘,別怕,有我在哩,就是有什麼東西,一準不敢出來。”張直展說道。
“嗚哇!”
突然山谷裡響起了一聲古怪的叫聲,將趙小妹嚇得連忙撲到張直展懷裡。
“這,這,是,這是,什麼在叫?”趙小妹問道。
“別怕,應該是貓頭鷹吧!”張直展說道。其實張直展也不知道剛纔發出叫聲的究竟是什麼東西。這個地方是有些不對勁。但是張直展爲了不讓破年害怕,哪裡敢說出來?
“我們回去吧?”趙小妹不管那是什麼聲音,也不敢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了。
張直展點點頭,“行,我們慢慢地往回走,小心一點,現在這羣狗日的越來越狡猾了,我擔心他們躲在哪個地方等咱們。”
趙小妹雖然心裡很害怕,但是更害怕工作隊的在外面埋伏。辛苦了這麼久要是不能將懷了好幾個月的孩子生下來,那纔不值當哩!
張直展走得小心翼翼,走沒多遠,總是要注意觀察一下四周的環境。果然讓他發現了一絲不對的地方。空氣里居然有着淡淡地香菸味道。
不好!狗日的在前面埋伏!
張直展連忙向後退,“躲起來,躲起來,那羣狗日的在那邊埋伏呢!”
原來工作隊的人分成了兩組,一組悄悄地藏了起來,一組則假裝撤走,讓人以爲他們已經撤走了,然後一出來,便可以抓個正着。這一招他們試了好幾回,屢試屢驗。但是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會因爲香菸的味道暴露了他們的行蹤。
“曹主任,我看張直展兩口子藏到別人家裡去了。不然不會這麼久還不出來,這夜不成功事,我看還是等白天,我們再過來好好查查。”汪繼盼說道。
“狗屁,今天沒找到,明天我們直接去張直展家搬東西就行了。懶得跟這狗日的囉嗦。他要是把東西藏起來,老子就扒了他的房子!”曹長青說道。
第二天,曹長青便帶人去了張家山,纔有了被張山海教訓的一幕。
張直展兩口子雖然躲過了工作組,但是趙小妹卻因爲晚上在野外待了一個晚上,受了風寒,第二天就病了。
先是連續高燒不退,這孕婦的病最是麻煩,效果好的西藥根本不敢用,只能用土方子,撿草藥療病,但是效果不是太好,趙小妹一直咳嗽個不停。
好在第二天就聽說計劃生育小組在張家山吃了虧,連續幾天都沒再出來。
張直展搞不清,搞計劃生育的人爲什麼在張家山會吃虧,又是吃了什麼虧,卻始終沒有打聽清楚。
等了幾日,趙小妹稍稍好轉了一些,但是依然不停的咳嗽。家裡卻傳來了好消息。
張楚與張波兩兄弟跑了過來。
“爹,娘,我們可以回家過年了,周縣長說了,我們可以安安心心地回家過年,一切問題等過了年之後再處理。”